第三十五章 甘願領罰
歐陽澤會出現在這裏，淩征可以推算出來原因。
可是這個小兵會出現在這裏，又是什麽情況？
這個人不是跟著威猛大漢一起參與了劫牢行動的嗎？為什麽還會跟著歐陽澤一起回到軍營？這個小兵似乎沒有歐陽澤那樣好的演技，在與淩征目光對視時，輕輕抿了一下嘴唇。
淩征反而怕他露出破綻，趕緊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移開去。
小兵能以這樣的方式與歐陽澤一並進來躲藏，肯定也是頂替了別人的身份，說明他本身的身份也不會低。
難道他就是那個與歐陽澤密切、與淩小魚有交集的人？但淩征已經算是見過這個小兵兩回了，依然沒有任何記憶點觸發出來。
“恐怕，隻有另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局麵了。”
看到淩征在人群中左看右看，卻一直沒有什麽表示，袁成不免有煩悶。
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再坐下。
無論多麽煩悶，袁成現在也隻有暫時壓住，等著淩征辨認的結果。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淩征很快就帶給了他結果。
走到袁成麵前，淩征神色平靜道：“小的無法從這些人中辨認出劫匪亂黨，甘願領罪受罰。”
袁成不由一愣，盯著淩征，緩緩道：“除了這些人，外麵還有一百一十三個，你這麽快就放棄了？”
在袁成看來，就算這個獄卒真的找不到人，為了逃避責罰，也應該多磨嘰一陣，甚至還要裝模作樣指認兩個疑似嫌犯出來才是。
畢竟自己已經有言在先，欺妄之罪，可是要割舌挖眼斷手斷腳。
這個獄卒武力不弱，也不像是蠢鈍之人，這麽幹幹脆脆就認罰，不太合理呢？
淩征卻輕輕點點頭，“其他人，也不必看了。”
“小的在大牢中所看到劫牢的人，一個也沒有在這裏。”
袁成眼神漸漸變冷：“既然這樣，那就隻能怪你命不好了。”
淩征卻又道：“但是，小的剛才想明白了一件事，劫匪並非隻有一批人，而是兩批人。”
袁成的眼神忽地一閃，道：“怎麽說？”
淩征道：“小的在大牢中看到的劫匪中，有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
“那個漢子非常打眼，一看就讓人很難忘記。”
“剛才小的在這些人裏看了一圈，那個大漢並沒有在這八十三個人當中。”
“所以小的大膽推測，對方其實有兩批人，大漢帶著一批負責劫獄，另外還有一批負責轉移人犯。”
“而劫獄的那幫人，可能還會故意假裝暴露，吸引搜捕官兵的注意。”
淩征又憑著記憶，描述出了當時在大牢外與他交手的幾個劫匪的外貌特點。
“如果左帳先鋒營有消息傳來，裏麵有提到那個威猛漢子與這幾個人，那應該就能證實小的推想是正確的。”
那些人既然是打定主意要當吸引火力的炮灰，就一定希望袁成把他們當作是真正的劫匪，以最大程度保證歐陽澤和那個小兵的安全。
淩征直接坐實他們的劫匪身份，於他們而言，非但不是壞事，恰恰是好事。
袁成立即問向身邊的親隨，“左帳先鋒營那邊，有沒有新的消息傳過來？”
親隨趕忙拿出一份軍報，送到他麵前，低聲道：“剛剛傳來一會兒，因為大人在忙這邊的事，還未來得及呈上。”
袁成打開軍報，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放下軍報，袁成抬眼看著淩征，凝神不語。
淩征一見袁成這架勢，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表麵上依然作出淡然之色道：“所以，小的在大牢中所見到的劫匪，並沒有在這裏。”
“這裏的人，小的確實也一個也不認識，先前胡亂猜度確實有失，隻能請大人降罪責罰。”
淩征突然放棄指認，故意拿出甘願領罪的模樣，無非是激起袁成的好奇心。
對方一定會追問原因，淩征便可借機說出自己的推論，把袁成引向另一個方向。
聽到淩征的話，袁成沒有立即回答，隻用一根食指在案幾上輕輕叩擊。
這個獄卒是從通和縣過來的，縣衙裏都沒有什麽熟人，更不要說這軍營之中了。
所以，他不可能提前知道縣城那邊才剛剛發生的事情，更不可能知曉連袁成都還沒有看過的軍報內容。
但李子清的軍報上，確實提到了淩征說的那些人，並且現在都還在追捕當中。
從描述來看，與淩征所言差別是有，但大致相同。
這個獄卒能在遠離縣城的軍營裏，把細節推斷得如此準確，隻能說明，他確實沒有信口胡說。
這讓袁成又不免對他高看了一點。
過了一會兒，袁成才開口道：“罪責之事，先放一邊。”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另一幫協助逃脫的亂黨和那個人犯，現在又在何處？”
淩征心中暗自一鬆。
袁成這麽說，那就代表他已經認可了自己的思路。
那淩征就能進一步引導對方，去發現亂黨的“陰謀”。
略一沉吟，淩征回答道：“根據時間來看，從大牢失守到左帳先鋒營進城布防，時間並不長。”
“而且從對方刻意穿著驍騎營軍服這一點來看，是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驍騎營這邊，掩蓋他們真實的意圖。”
袁成哦了一聲，看著麵前的七十三個軍士，眉頭卻一下皺起。
“這些人既然出過營，也有可能與對方接頭，轉移人犯。”
“說不定，人犯也可能現在就在軍營中躲藏。”
淩征點頭道：“大人的推測，非常有道理。”
“但小的認為，對方根本沒有必要再冒這麽大的凶險來做這種事情。”
袁成目光閃動，問道：“為什麽？”
淩征道：“對方既然故意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驍騎營，那麽驍騎營必然會變成重點排查區域，這時他們再藏到軍營中，豈不是相當於自投羅網？”
袁成想了一下，這樣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
淩征又道：“而且，小的還注意到另一件事。”
從懷裏取出一張畫像，放在袁成的麵前。
這張畫像，是王世風交出來的，上麵畫的，正是“歐陽澤”。
此前淩征並不知道宋瞎子就是歐陽澤，所以沒有覺得畫像有什麽不妥。
最多覺得此人可能精通易容改扮之術，所以才與畫上不像。
但自從知道宋瞎子就是歐陽澤之後，淩征立即發現這畫像上的問題來。
因為這張畫像，完完全全與歐陽澤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