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睡意全無
俞蘭這才走出去，扭頭看了眼門內搖搖欲墜的身影，“陸甜慧，我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們三個若有一點廉恥心，都不會再纏著我們家的人。之後該怎麽做，就是你的事了！不過，我得提醒你……”
俞蘭的話，尚未說完，‘砰——’一聲巨響，門被莫小娜重重的甩上。之後的話，再也聽不見。
莫小娜就僵在門口，不敢回頭。
陸甜慧痛苦的捂著胸口，已經淚流滿麵。
這到底是什麽冤孽，又有多少還不清的債務？為什麽這麽多年後，她的女兒還在被穆家羞辱？
“媽……”到底還是回頭，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莫小娜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靠近。
陸甜慧跌坐在沙發上，含著淚看著她，“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和莫小果……竟然是為了穆北城鬧翻的？”
質問，讓莫小娜說不出話來。
這無疑就是默認了。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痛極攻心，陸甜慧隻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啊！”莫小娜驚呼一聲，撲過去，“媽，您別嚇我！”
但陸甜慧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整個人硬挺挺的躺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得像是隨時會沒有氣息。
“媽……”莫小娜已經哭了。
一向都很冷靜的她，此刻卻慌得不像話，一邊一遍遍喚著‘媽媽’，仿佛要將她喚醒；一邊趕緊摸了手機出來打急救電話。
再送到軍區醫院的時候，直接推進了急救室，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打了電話給莫小果，莫小娜靠站在牆邊上，隻覺得雙腿發軟。臉埋在手心裏，眼淚已經從手縫中淌出來。
莫小果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20分鍾以後了。陸甜慧還在搶救室裏沒有任何消息。
“姐！”莫小果匆匆跑過來，麵上全是憂心，“媽怎麽樣了？”
莫小娜站直身子，見到莫小果，二話沒說，走上去揮手就是痛甩了一耳光。
‘啪——’一聲脆響，在醫院安靜的長廊裏顯得尤其的清脆響亮。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這邊投射過來，莫小果完全被打懵了。
莫小娜這一耳光又狠又快，扇得她耳中嗡嗡作響，半晌都隻能低著頭站在那。
“醫生說……媽刺激過度，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莫小娜哽咽，仰著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但淚卻越來越多。
她憎怨的瞪著莫小果，“知道媽為什麽突然會這樣嗎？就在今天早上，她都還好好的！”
“……為什麽？”莫小果抬起頭來，含淚看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承受這一耳光。心裏既憋屈，又痛心。什麽時候開始，她們兩姐妹之間竟然會動手了？
“都因為你！知道俞蘭今天來家裏是怎麽羞辱媽、羞辱我、羞辱你的嗎？”莫小娜紅著眼瞪她，深吸口氣，才道：“她說媽教唆我們攀上穆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嫁入穆家！”
莫小果倒吸口氣。
莫小娜冷笑，“莫小果，我喜歡穆北城的事，我不管你怎麽想，也不管你告訴其他任何外人，或者你們倆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也好，可是……這種事卻讓穆家拿來當攻擊媽、羞辱媽的武器，這讓我恨你們！你和穆北城回去見家長我沒意見，想和他在一起也罷，可是，我拜托你別把媽也一起拉扯進去！如果不是你瞞著媽和穆北城回去見了他爺爺奶奶，今天的事又怎麽會發生？”
莫小娜的淚越流越急，連聲音都變得不完整，“媽的狀況已經那麽差了……如果因為你和穆家的人再出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莫小果木然的站在那，半邊臉紅腫得越來越厲害，火辣辣的痛。可是，她卻渾然不覺，整個人像是靈魂脫殼。
胸口堵得讓她喘不過氣。
仿佛那兒有一把電鑽，一直在不斷的、不斷的往她心上鑽。尖利的螺旋，硬生生的刺入那心裏最柔軟，最深的地方。
醫生拉了簾子出來，莫小娜立刻衝上去，“醫生，情況怎麽樣？”
“情緒很影響病人的病情，現在狀態很糟糕，最好是能給她一個平和的環境，不要再刺激她。”
“是是是……”莫小娜連連點頭，連眼淚都顧不得擦，隻問：“我媽醒過來了嗎？”
“嗯，醒了，進去看看吧。一會兒把住院手續都辦好，這段時間就在醫院靜養。”
醫生交代了一聲就走了，莫小娜道了謝就要進去看陸甜慧。想到什麽，又回頭扯了莫小果一把。
莫小果這才回神，抬目看著莫小娜，半晌，眼裏才找到焦距。
莫小娜心裏也不好受。尤其那紅腫的臉頰，亦讓她覺得難過。索性別過臉去，硬邦邦的開口：“你去和媽解釋清楚！”
……
拉開簾子，莫小果就見到陸甜慧躺在病床上。
潔白的床單，將她整張臉襯得越發的蒼白。她閉著眼，安靜的躺在那，像是一條失去水的魚，奄奄一息。
心，劇痛。
想到病入膏肓因為自己而被一再的羞辱，她愧疚得抬不起頭。隻覺得肩上背負了一個沉重得讓人窒息的枷鎖。
“媽……”
走近，她啞著嗓子輕喚了一句。
手伸到被子裏，將母親的手緊緊握住了。
指尖的溫度，讓陸甜慧有了知覺。艱難的睜開眼，模模糊糊見到莫小果，也見到她頰上的淚痕，蒼白的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莫小果將濕潤的臉頰貼在她完全沒有光澤的手背上，愧疚的喃喃出聲，“對不起……媽，對不起……我不該不聽話……”
“他們……欺負你了？”陸甜慧艱難的開口，每一個字都虛弱得像是呼吸。
手緊緊的握住了女兒的。
那冰涼的溫度，刺得莫小果痛不欲生。
她搖頭，眼淚也跟著搖晃，掉落在被子上，“沒有！媽，您別擔心我，我沒有被他們欺負……真的！您答應我好好保重身體，好不好？我保證……隻要你不喜歡的事，我再也不會做！真的！我再不做……”
她急急的說著，急切的想要化解陸甜慧的擔心和鬱結，嗓音已經完全都沙啞了。
莫小娜站在一旁，將掉下的淚，悄悄抹去。轉過臉去，不再看她們。
陸甜慧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隻捏了捏莫小果的手，“別和他在一起……不要……再被他們欺負……”
既然早知道不會有好結果，又何必一錯再錯？
……
陸甜慧的狀態越來越糟糕。
她醒了又睡過去，醒的時間很少，但即便如此，情況也越來越糟糕。
病房裏，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穆北城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那號碼此刻就像燙手山芋一樣，讓她連碰都不敢碰，隻能將手機調成靜音，逼著自己不去看。
手機屏幕再次閃爍起來的時候，莫小娜起身走到她身邊，“你先回去吧。”
莫小果搖頭，“我留下來照顧媽。”
“我明天沒事，不用去事務所，今晚我留在這。”莫小娜堅持。
莫小果不動。
莫小娜垂目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才說：“你回去好好把臉敷一下臉。”
語氣，依舊硬邦邦的。眸光卻閃爍了下，繼續道：“別到時候等媽清醒過來，看到了，又以為我也欺負你！”
莫小果摸了摸臉頰，到底還是聽了莫小娜的話。
……
一路往家裏走，電話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到底有多少次她已經不知道了。
等回到家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電了，屏幕再也亮不起來。
她整個人也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木然的縮在沙發上，視線呆滯的看著茶幾上那一疊疊照片，毫無意識的拿過來一張張看著。
這是媽媽為她和姐姐挑的男人。
是不是，嫁給他們其中的任何人，都能讓媽媽安心。唯獨……不要和穆家人扯上關係就好？
可是……
該怎麽辦呢？自己好像已經瘋掉了。不然，怎麽會每張不同的照片，不同的臉，映在她眼裏，都是那同一個人……
穆北城……
無助的呢喃著這個名字，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隻烏龜一樣趴在沙發上。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也有一個龜殼，難過的時候、無助的時候也可以蜷縮在裏麵療傷。
可是……
如今，她的港灣，都已經不能再讓她躲避……
……
眼淚流著流著，就累了。不知不覺中，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等到門鈴瘋狂響起的時候，整個天都已經暗下來。
她迷迷糊糊的抬頭，牆上的壁鍾顯示著11點。
這麽晚，是姐姐回來了？
心一緊，睡意全無。
生怕是什麽不好的消息，光著腳就跑到門口開了門。
一打開，門口站著的人，讓她驚訝。
哪裏是莫小娜？此刻站在門口的正是陳九。他滿臉都是汗，整個人趴在門框上。見到開門的她，他大喘口氣，一臉的慶幸，“謝天謝地，姑奶奶，您得虧在家裏。”
“怎麽了？現在都11點了，你怎麽跑這兒來了？”莫小果奇怪的看著他。
他還在喘氣，一臉的鬱悶，“我也不想來，可咱們穆少太殘暴了，不管不顧就把我從被子裏挖了出來。”
“他回來了？”莫小果還是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
哭得無神的雙目，聽到那個人後，不可壓製的閃爍。
陳九搖頭，“當然不可能了。才到那邊，怎麽會這麽快回來？那邊工作應該是蠻多的。”
還沒有回來……
她鬆口氣。至少，不用立刻麵對他，可是，心裏的失落又騙不過自己。
“那你現在來這兒是為什麽？”她問。
“穆少說今天一有空就在給你打電話，可是，不管怎麽打，你電話都打不通。都這麽晚了，他擔心你有什麽事，所以才叫我來看看。姑奶奶，您到底是怎麽了呀！給穆少在那邊急得快放瘋了！現在把我也整得要瘋了！”
覺不能好好睡，大半夜的還跑出來尋人，真是夠惱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