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東皇已死
小兵聽到那聲音，也不知為何，身子登時伏得更低，渾身微顫，似極為恐慌，恭聲道：“是。”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從裏麵倒出一卷不過兩寸的布帛展開，道：“狼鷹部本月十二日於皮山丘發現東皇坐騎勝方龍馬、東皇信物麒麟卷，並發現骸骨一具，身著東皇九青龍袍，特告知大長老。”
說著，小兵雙手將那布帛托起，跪地不語。
矮榻上老者聽到“九青龍袍”幾字，登時坐起，一雙精芒閃爍的眸子裏陰晴不定，嘴裏喃喃道：“九青龍袍、東皇坐騎和信物……莫非，東皇陛下當真……已經坐化？”
小兵身子一顫，自不敢接話。
老者默了良久，才雙手微顫，一揮手，那小兵手中的布帛淩空飛起，落在他手中。
老者凝視布帛，明明不過數十字，他卻看了近一刻鍾。
“哎……”
良久，他輕歎一聲，將布帛卷起，一抬手，青色火焰自掌心騰起，霎時將那布帛燒成灰燼。
“來人。”老者道。
帳門掀開，一名身材魁梧的守門衛士進來，躬身行禮。
老者淡淡道：“傳燕長歌。”
守門衛士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出帳，並不發一字。
老者從矮榻上站起身來，來來回回走了數趟，一雙濃眉長須皆是微微顫抖，似乎遇見極為難的事情。
旁邊一個女子見他踟躕徘徊，嬌柔喊了一聲，伸手撫他腳掌。
卻隻見老者身子猛的一顫，待回過神來，登時手掌一揮，隻聽“嗤”的一聲輕響，那女子竟自脖頸處齊齊斷裂，鮮血霎時飛濺。
“啊……”旁邊另一個女子隻嚇得滿目駭然，尖叫失聲。
老者聽著，輕輕一掌印在她天靈蓋上，隻聽“砰”的一身悶響，那女子腦頂登時陷下一大片，竟連慘叫都沒有，便徑直斃命。
地上跪著的小兵聽到動靜，聞到濃烈血腥氣息，隻嚇得渾身顫抖不已，卻不敢稍有動彈。
大帳被掀開，走近一個麵色白淨、全身深黑鎧甲的男子。
聞到大帳之中的血腥氣息，看著那猶自噴湧鮮血的女子軀體，黑甲男子皺了皺眉，踏上兩步，躬身道：“燕長歌參見大法師。”
老者見到他，幾乎凝結成冰的麵色稍稍和緩，止步淡淡道：“東皇已死……”
燕長歌猛地抬頭，神色驚駭詫異道：“什麽？”
老者下了矮榻，走上前來，沉聲道：“若是東皇確定已死，要你攻下東皇山，須得多久？”
燕長歌強抑心頭震撼，默了半晌，才道：“兩個月。”
“為何？”老者皺眉道。
燕長歌道：“東皇陰陽大陣雖然損毀，卻仍有功效，此陣法奧妙無窮、威力莫大，一旦動手，須得一一攻破為其提供靈氣的十二處陣眼，而後才能上山。”
“攻破十二處陣眼很難嗎？”老者沉聲道，顯然極為不滿。
燕長歌卻似未見，躬身道：“若大法師出手，攻破十二處陣眼，隻需半月即可，隻是這些時日的試探，末將肯定，這東皇大陣絕不止一層。
這陰陽大陣乃吸引周遭百裏地脈靈氣以供其用，不耗盡其靈氣，便攻不下東皇山。如此，沒有兩個月，絕不可能做到。
何況東皇山如今雖不過聖女一人，可聖女修為高絕，有她掌控大陣，必能修補缺漏，我等要壓製聖女手段，必須得相當時日連番試探，這便又需不少功夫。”
“一個女娃娃而已，竟能困住我青岩部大將，”老者道，“若本尊非得半月攻破東皇山，不惜代價，你可能做到？”
燕長歌沉默不語。
老者冷聲道：“一個月。”
燕長歌道：“須得兵力再多十萬，且必須有龍須山精銳蒼龍軍團助陣。”
“哼，你號稱我東夷名將，攻破一個隻剩一成威力的東皇山，竟要二十萬大軍、一月方可成功？”老者冷聲道。
燕長歌抬頭，淡淡道：“大法師修為高深，位列我東夷二十四真神，可有把握破解東皇陰陽大陣？”
老者滿臉怒色，冷哼一聲，道：“自然不能。”
燕長歌道：“這便是了，以大法師之見識廣博，也不能解開東皇陣法，末將隻得以大軍之勢強行拆除。末將行軍作戰數十年，時日自可算得精準，說是二十萬大軍須得一月，那便必然須得一月。”
老者臉色微微泛紅，神色陰晴不定，良久，才道：“再等一月，若東皇仍未現身，便發兵吧。這一月間，我自會調來你要的十萬大軍與蒼龍軍團。”
燕長歌躬身道：“是。”
待得退出大帳，燕長歌抬頭望了眼高聳入雲的東皇聖山，不禁臉色沉凝。
“陛下啊……若您再不歸來，我東夷可當真要分崩離析了……”
……
山下動靜唐寧自然不知。
藏經閣二樓的浩瀚修行法門直令他流連忘返。
朧月修行高絕，又深通東夷諸般高級功法、神通，自不將這些各族雜類放在眼中，並推己及人，覺得唐寧本就真氣浩瀚，且身為東皇弟子，自該修行東夷的高級法門。
她卻不知，唐寧因運氣之道與常人不同，高階功法於他而言便是那水中之月、鏡中之花，雖然誘人，卻品嚐不到。
反倒是這些基礎法門，其中多有各族奇奇怪怪的修行之法，唐寧遍覽群書，竟真從其中尋到不少能稍加改造而能用於自身的法門。
他深知時日不多，能想出改造之法的便加以修行，不能改造的，便強行背下。
索性他兩世為人，記性奇佳，便是一層的書籍也記了個遍，這二層不及一層五分之一，自然背得更加迅捷。
不足一月，竟又將二層全然看遍，登上三層。
這一日，朧月卻忽然清晨進來。
唐寧從一本東夷聖典中抬起頭來，笑道：“怎麽，今日這麽早就做飯了麽？”
前前後後圍著朧月轉了一圈，卻並非發現那熟悉飯盒，不禁皺了皺眉，知道必是出了事故。
“東皇山外圍陣眼，被拔除了一個。”朧月道，本是如同冰雪、萬年不變的麵容，竟多了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