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的突破
自那一日之後，東皇山果然寂靜很多。
顯然，山下的人在等一個人的出現，在等一個結果，不過他們不希望那人出現。
山上的人也在等一個人，等一個結果，卻希望那人盡早歸來。
三個多月，唐寧沒有出過藏經閣，不是不能出去，而是不願。
這三個多月，他仍待在第一層，除了修行，便是看書。
他急切想了解這世界的一切，例如世界疆域、例如東皇山、例如佘穀教、例如五族、例如天下高手、例如世間的權勢大佬。
他知道這世界上如這般的地方少之又少，唯恐錯過了這一次，等東皇山覆滅，便再無機會了解一切……
他幾乎將第一層的卷軸翻閱了個遍。
兩世的輪回，似乎讓他在精神力這一塊強大百倍，從一開始的一目十行，到後來一個卷軸用不了第三眼，他更多的時間似乎都用來挪動地方、攀登書架、拆解和捆縛卷軸。
翻閱的速度連偶爾前來的朧月也驚詫不已。
這一日，日頭漸漸西沉，朧月推開藏經閣大門，手中提著一籠飯菜進來，卻半晌找不到唐寧所在。
想了想，登上去二樓的台階，卻登時呆住。
隻見唐寧手中拿著一本卷軸，正坐在一樓到二樓的台階上，形容枯槁，目光呆滯。
朧月心中一驚，上前問道：“你怎麽啦？”
聽到那清冷悅耳的聲音，唐寧渙散的目光登時一凝，身上某種隱晦氣息便是朧月也覺得一陣眩暈，不禁“咦”了一聲。
“今天早些時候，有所感悟，竟能施展神通了。”唐寧苦笑道。
世間煉氣士煉氣，有方法無數，可入門之法終究殊途同歸——從引氣入脈，到能內氣外放，再然後才是漫漫修行路，千姿百態、無窮無盡。
而能內氣外放，才算正式踏入修行門檻，才稱得上一個煉氣士、修行者。
唐寧之前在迷離穀與孟軻一起修行，孟軻便說，他體內真氣浩蕩，本該早已能內氣外放，施展諸般神通，卻不知為何卡在那奇妙境界動彈不得。
唐寧當初隻當是自己修行法門用錯，受了前世道家修行法門的影響，將所謂“中盤”的丹田當做了氣海，而非按這世界的規則，以腳下的定襄大穴為氣海，這才卡在煉氣階段無法寸進。
他本來並沒太大心思修真煉氣，更別說什麽成為高手，故而一直以來對這問題並不在意。
隻是自三個多月前得知山下大批軍隊攻山，自己與這仙女師姐隻怕命在旦夕，他便嚐試多次，想要扭轉自己的運氣法門，卻發現根本無力做到。
哪知他終於放棄，不過看些奇門雜類的書籍時，反倒隱隱有了感覺。
今日辰時，他終於讀完一層最後一卷卷軸，不禁長鬆了口氣，便覺一陣天旋地轉。
待得醒來，便覺體內真氣滾滾，揮手之間，就有磅礴真氣擊發出來，頗有些高手韻味。
他隻當自己終於逆轉經絡，能以當世人的法門修行，卻發現體內磅礴真氣仍在小腹丹田，腳下定襄仍空空如也。
他這一個糾結，可當真非同小可，沉思感悟之下，竟深陷其中，一日時間匆匆而過。
若非朧月上前說話打斷，隻怕他仍要糾結於其中不可自拔，不知何日方醒……
朧月聽他說出各種情由，一雙秀眉皺得厲害，問道：“你這以中盤為氣海，不知是怎麽個說法？”
唐寧之前說話，並沒有提到前世，此時被她問起這個，不禁一愕，半晌才道：“當日一時貪玩，隨意修行，便有了這般結果。”
朧月倒不覺有異，皺眉道：“如此就奇怪了，中盤並無大穴，何以能儲存磅礴真氣？從前倒聽說有些奇人高手，可逆轉經脈、挪動穴位，憑高深修為與絕妙法術，將腳下定襄挪到其他位置，可你明明不過修真初手，竟也有這般手段？”
唐寧啞然，沒法回話。
朧月心思單純，沒能想通，便不再糾結，微微一笑，道：“你能修行，便是天大的好事，至於其他，以後再慢慢尋求解決之法吧。”
唐寧很少見她笑，這一笑，便是純淨無暇、曼妙絕倫，唐寧心中一絲糾結霎時煙消雲散，道：“師姐說的是，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即便天下沒人以中盤為氣海，師弟我做頭一個，又有何不可？”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朧月喃喃念了一遍，道：“這心思是極好的，可這修行之法，卻終究詭譎，正所謂道不正則行不遠，你今後修行，更須得小心百倍，莫要如你師尊……”
她說到這裏，便緩緩頓住，隻一雙如清輝冷月般的眸子靜靜看著唐寧。
唐寧聞言心中一凜，暗道：“倒忘了這茬。修行這事兒，著實有些危險，自己豪氣幹雲，卻忘了自己那個便宜師尊可是修行走火入魔的前車之鑒。
他那般百族之王、神仙般的人物也落得如此，自己小廝一個，若太過猖狂，隻怕更落不得好。”
他心裏想著，看向這便宜師姐的目光不禁更加感激，沉默半晌，才點頭道：“師姐放心，我明白的。”
吃過飯，唐寧站在大殿門口，送走了朧月，又遙遙看了眼遠處萬丈晚霞，終於毅然轉身，步入大殿二層。
……
東皇山腳下。
七部八萬兵卒仍列陣而待，個個玄衣鐵甲，身跨凶獸，煞氣凜凜。
周圍鳥獸似乎感覺得到那磅礴煞氣，竟個個遠遠避開。
從前樹木茂盛、鳥獸聚集之地，如今卻靜得可怕。
大軍之後約莫兩裏地，立著幾頂獸皮帳篷，其中最大的一頂帳篷頂上，赫然擺著個龍獒獸頭。
獸頭足有兩丈大小，胡須飄舞、龍鱗斑斑，一雙眸子雖然早已空空洞洞，不見眼珠，卻仍有些洶洶的氣派。
一眼之下，便足可見得其生前是何等霸道，也足可見得能擊殺這等龍獒王之人，是何等偉力。
“踏踏踏……”
一個一身玄衣鐵甲的小卒騎著一頭閃電豹飛速馳近，到得大帳十餘丈外，便飛身下來，低頭躬身朝大帳奔來。
“來者何人？”帳門口兩個凶戾大漢齊聲喝問。
那玄衣鐵甲的小兵並不抬頭，隻恭聲道：“朔風營麾下，地級戰報，特啟稟大法師。”
護帳兩名大漢分別驗了他身上令牌，對視點頭，同時一掀帳門。
小兵躬身走進，也不敢抬頭多看，隻往前走了十餘步，便單膝跪地，低頭高聲道：“朔風營麾下，地級戰報。”
東夷部族，戰報多分天、地、玄、黃四級，以區分戰報輕重緩急。
這地級戰報，已然算得上極有分量的東西了，若非大軍覆滅，便是取得大捷。
大帳對門正前方不遠，放著一張寬大木桌，木桌之後，便是一方寬大的矮榻。
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垂垂老者正半斜躺在榻上，左右雙手各抱著一名渾身嬌媚的豔麗女子，看那兩女子年紀，卻不過十七八歲模樣。
聽見小兵奏報，那老者迷離的雙眼驟然一凝，雙手卻仍在兩名女子身上徘徊，淡淡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