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兵臨山下
唐寧見此情形，不禁愕然，忙往外衝去。
可到得門口，卻忽然想起，自己那便宜師姐交代過，須得在這大殿之中待足一個月，不得外出，此乃東皇門規。
他一隻腳懸在門口，隻聽得身後動靜逾大，心中不禁忐忑，卻終於深吸了口氣，收回了腳。
不知為何，對自己那便宜的仙子師姐，他心中終究有點兒敬畏，對她的交代，便不太敢隨意違背了，也不願隨意違背。
想了想，若是那雷神命令自己什麽，自己便是死了，大抵也絕不會遵從分毫。
大殿外一縷白衣閃過，竟正是自己便宜師姐。
望見唐寧在門口踟躕，神色古怪，朧月不禁皺眉，問道：“你在這裏幹麽？”
唐寧想起之前要逃的模樣，臉上一紅，咧嘴笑道：“扶桑樹動了，本想去通知師姐的。”
朧月見他一隻腳放在門檻，卻沒邁出去，大抵明白事情來由，聲音竟輕柔許多，道：“隨我來吧。”
說著，徑直朝藏經閣一層大廳的那扶桑巨木走去。
唐寧緊隨其後，看著前方白衣，心中那一抹驚詫也消失無蹤。
到得扶桑樹下，那巨木雕塑上的綠芒似乎更盛了些。
朧月皺了皺眉，道：“這是有人闖我東皇山，陰陽大陣才有異動。”
唐寧忽然想起，之前朧月便與他說過，這扶桑樹乃是東皇山大陣陣眼，既然大陣遭受攻擊，這裏有所反應也理所當然。
隻見朧月上下打量了扶桑樹半晌，雙手揮舞，結出一個手印，口中默念著什麽口訣。
良久，才將手中光印緩緩打入樹體。
唐寧隻聽“嗡”的一聲鳴響，扶桑樹似憑空消失，一幕畫麵則出現在扶桑樹原本的樹體位置。
畫麵中間是一段山脈，最高山峰處模樣竟與東皇山一模一樣，亭台樓閣雖然縮小不知幾百倍，卻仍曆曆在目——這山脈顯然正是東皇山脈的縮影。
隻見此刻東皇山東南一麵，山腳下竟煌煌鋪著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無數黑影拚湊成一個個或正方形、或菱形的整齊圖案。
唐寧問道：“這是什麽？”
朧月不答，隻揮了揮手，畫麵登時拉近到那黑影之上。
唐寧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那無數黑影，竟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大軍。
人人身穿黑色盔甲，胯下皆是各類凶猛異獸，空中黑色旗幟招展，而後麵巨大的投石車、不知用途的龐大法器也個個威勢駭人。
“他們終於動手啦。”朧月輕歎一聲道。
唐寧不解：“東皇山是惹了什麽仇家麽？”
朧月苦笑一聲，道：“東皇山乃東夷聖地，在這東夷，又有誰能是東皇的仇家？”
唐寧更加不解。
隻聽朧月道：“四年前，東夷各族便傳言東皇已死，如今忍耐四年，這些人終於忍不住啦，今日來此，想來是為了爭這東皇之位的。”
“東皇之位也是能爭的？”唐寧問道。
朧月搖了搖頭，道：“曆任東皇在位時，自會從各族之中選拔天資聰穎、品格純善的青年族人帶在身邊修行，而後擇選其中之一，傳授東皇秘典，作為東皇傳人。如此，東皇之位自是並不用爭的。”
說著，她輕歎一聲，神色微微晦暗，道：“然則你的師尊、本任東皇，卻因修行入魔，四年前便將山中弟子盡數驅逐，而後消失無蹤。東皇山既沒了繼承人，這些人自然便來爭啦。”
話音未落，隻聽“嗡嗡”震響自扶桑樹所在傳來。
唐寧看去，隻見山下軍伍正不斷以巨大的法器、投石車乃至軍隊朝東皇山衝擊，東皇山卻忽然升騰起一道橫亙數十裏的龐大淡黃光圈。
那光圈仿若將整座東皇山籠罩其中，淡黃光芒從地麵延伸到天際，直沒入雲海之中，煞是巍為壯闊。
而就是這淡薄光暈，卻將所有衝擊全部阻攔在外，龐大的火球砸在光暈牆壁之中，不過激起陣陣金色漣漪，光暈長牆仍穩若泰山。
唐寧心中一鬆，驚歎道：“這便是東皇山陰陽大陣麽？”
朧月點頭道：“陰陽大陣共有三層，這是第一層，最是寬廣，也最是稀薄，第二層便是東皇宮，而這座藏經閣便是第三層啦。”
唐寧更是啞然，歎道：“當真驚世駭俗，鬼斧神工，單是第一層便竟能阻擋這數萬大軍……”
朧月抿了抿嘴，搖頭道：“陰陽大陣雖威力絕倫，如今卻不過剩下一成效用，如何擋得住這數萬精銳？
他們這不過是試探罷了，倘若東皇在此，定不會看著他們攻擊大陣。而倘若沒人阻攔，那便是說東皇果真不在啦。他們真正的厲害手段，隻怕還在後頭。”
唐寧愕然，問道：“那他們須得試探多久？”
朧月道：“少則數月，多則數年。他們隻怕會忌憚東皇隻是遊曆在外，仍會歸來。終究得多等些日子，確定東皇未歸，這才敢於大舉進犯。”
唐寧又是惱怒又是不解，問道：“一族聖女如今仍在山上，他們便擅自以大軍攻山，不是謀反麽？他們不怕東皇歸來，將他們一網打盡？”
朧月神色奇怪的瞧了他一眼，道：“東皇雖是東夷之主，卻也並非天下至尊，對東夷百族的掌控，遠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強大。而我這聖女乃當代東皇所立，他們如今既不將東皇放在心中，又如何會顧忌我這聖女？”
唐寧了然，所謂東皇，不過類似於部落聯盟的首領，並沒有掌控族內一切生死的權利，他在時，便是東夷至尊，不在時，便沒有太多約束力。
何況東皇將弟子全部驅逐，便如自毀城牆，如今東皇山僅憑仙女姐姐一人，對於東夷百族，自然無能為力。
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終究太少。
朧月說完，並不理會唐寧的胡思亂想，一雙素手揮舞，一道道手印打入那扶桑巨木之中，東皇山外，本有些波瀾的淡黃光牆，似乎也更強了幾分。
半刻種後，朧月才停止動作，雪白的臉頰更蒼白了些，卻清冷看向唐寧道：“好好修行吧，東皇山如今隻剩你我二人，即便將來終有一日東皇山不複存在，你也須得好好活下來才是。”
唐寧沒聽出她話中另有它意，隻覺得這話從清雅如她的嘴裏說出，便顯得太過沉重。
終究重重點頭，正色道：“是，謹遵師姐囑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