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曾經滄海難為水
溫麻子的一席話讓蔡京陷入了沉思。
起初,蔡京認為,瑤之儀隻是文人一個,隻要把他抓進監獄,打幾板子,他定能招供。現在,蔡京是是什麽辦法都使用了,瑤之儀硬是沒有說出一個同黨。若是把瑤之儀放了,恐怕還真如溫麻子所說,帶來更大的麻煩。
若是不放,瑤光定然也不會放過自己。蔡京摸著下巴,左右為難。
溫麻子在一旁冷眼觀看,他知道,蔡京正處在焦頭爛額的狀態。其實,溫麻子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處理問題的方法,但他不急於說出來。他要等到蔡京再最無助的時候,他在挺身而出。
雪中送炭也是要看準時機,在對方快要被凍死的時候,援手相救,對方更會感念自己的恩情。
溫麻子看著蔡京慢慢的走到書案旁,手裏緊緊的攥著書案上自己剛寫的字,手背是青筋暴起,溫麻子知道火候到了。
因為平日裏蔡京把書法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現在蔡京都要作踐自己的字了,應該是到了被逼無奈的時候。
“相爺,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可行不可行?”溫麻子小聲的說。
“都什麽時候了,還吞吞吐吐?有注意你就說出來啊……”蔡京眼睛看著溫麻子,說。
“我們可以先把瑤之儀放了,再把瑤之儀殺了。”溫麻子說。
蔡京並沒有聽明白溫麻子話的具體意思。溫麻子也知道,蔡京沒有聽懂,他沒有等蔡京詢問,便接著說:“相爺可以當著瑤光的麵把瑤之儀放了,然後通知襄陽王,讓襄陽王派人,把瑤之儀殺了。這樣,瑤光就算是怪罪,也不會怪罪相爺了。”
蔡京聽後,摸著胡須,頻頻點頭,說:“你這個注意聽著倒是不錯。至於其中的細節,再容我想想。”
溫麻子退下,蔡京立刻給開封府尹魏開明寫了封信。隨即,蔡京又把高小俅找來,讓他連夜把信給魏開明送去。
高小俅趕到魏開明的府邸時,已經是深夜了。高小俅“砰砰”的敲門,不多時,門開了,是魏開明的小舅子何召。何召也是認識高小俅,他忙下跪道:“教頭深夜造訪,卑職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少給我來這一套,快去把魏開明叫來。”高小俅說。
“教頭稍後,我這就去。”何召答應著,轉身去喊魏開明。魏開明正摟著小妾嫣紅睡覺呢,何召的敲門聲驚擾了魏開明的美夢,魏開明很是憤怒。
“誰啊?”魏開明問。
“老爺,是我。”何召說,“相爺派高教頭來了,說是有信給老爺。”
魏開明聽是蔡京派的人來了,急忙穿上衣服,到了前廳,會見高小俅。高小俅用眼睛打量著衣衫不整的魏開明,譏諷說:“魏大人,大晚上的打擾你的好夢了,你不會生氣吧。”
“教頭這是哪裏話。我等都是給相爺做事,並不分早晚。”魏開明說。
“相爺這話我愛聽。”高小俅說著從身上拿出蔡京寫的信,遞給魏開明。魏開明當著高小俅的麵,展開信,打完。魏開明一臉的茫然。
“怎麽?這事很難辦嗎?”高小俅問。
“事情倒不難辦。隻是下官有些不解。”魏開明說,“瑤之儀可是相爺欽點的犯人。現在,我正讓下麵的人抓進審理此人,希望能從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李應龍。怎麽,現在相爺又讓我把他放了?”
“這是相爺的意思。相爺讓你放你便放了。”高小俅說,“放人的地點和時間信上都寫著呢。你就按照上麵寫的做就是了。”
交代完,高小俅走了。何召送高小俅出去後,便回來見魏開明。魏開明坐在椅子上,一臉的惆悵。
“姐夫,不就是放個犯人嘛,相爺也搞得太神秘了吧,大晚上的讓人來給你送信,有這個必要嗎?”何召說。
“你懂個屁。”魏開明說,“你以為進了開封府的犯人就能隨隨便便的放出去?”
“你是開封府的府尹,你想放人,誰能管得住啊。”何召說。
“我雖是府尹,可我下麵還有好多雙眼睛看著呢。相爺也是,光是讓我放人,也不告訴我一個具體的計劃。”魏開明說,“我知道了。”
“姐夫,你知道什麽了?”何召問。
“我知道相爺為什麽深更半夜的安排高小俅來給我送信的用意了。相爺這是暗示我要暗度陳倉了。”魏開明說。
果然,次日瑤光就接到蔡京的回複。蔡京告訴瑤光,明日傍晚,讓瑤光去城西的亂葬崗接人。
李應龍的書房。
葉飄零不解的問:“蔡京真的會放人嗎?我怕這其中有詐。不得不防。”
“蔡京的目標是我。他把瑤先生關押在開封府,就是想威逼利誘,讓瑤先生招出我是蘇先生的同黨。這麽多天,蔡京始終沒有向我動手,說明瑤先生在監獄裏什麽都沒有說。對於蔡京來說,沉默的瑤先生沒有價值了,我覺得,蔡京會把瑤先生放出來。”
李應龍頓了頓,說:“我現在所思考南傲天交代的這份供詞裏還有多少咱們不知道的事情?”
瑤光點點頭,說:“我也很不解。昨天晚上,我本以為雖然會很遇到很多麻煩。沒想到我把南傲天的供詞拿出來,蔡京看過後便同意了。”
“是蔡京看過供詞後直接同意了,還是你又說了威脅他的話,他方同意?”李應龍問。
“我也威脅了他幾句。我說我知道的事情比蔡京想象中的還要多。”瑤光說。
“如此看來,應該是你的這句話起到了作用。”李應龍說,“當年,蔡京讓南傲天在黑竹瑤截殺的官員我已經查出來了。那個被殺的官員叫做朱光庭。當年,蔡京隻是當朝宰相張純的一個謀士。按道理說,他和朱光庭之間沒有仇恨。”
“按照南傲天的供詞推測,我覺得蔡京殺朱光庭應該和襄陽王有關係。”葉飄零說。
“是啊。隻要是能解開這個結,一係列的問題都會浮出水麵了。”李應龍說,“當年,你父親追查此案,也是查到這裏就沒有進行下去。他自己也不說為什麽不查下去了。現在,你也遇到了這個檻,希望你別在重蹈你父親的覆轍。”
“卑職一定不會辜負大人對我期望。”葉飄零說。
李應龍點點頭,說:“明日,蔡京選擇在城西的亂葬崗放人,一定有他的考量。蔡京這個人,反複無常,我怕他到時候耍什麽手段。所以,你去的時候,也讓葉公子和小刀跟著吧。”
“蔡京說了,到時候隻要我一個人去。如果咱們去的人多了,他在中途變卦,反而不好。”瑤光說。
次日傍晚,瑤光獨自一人去了城西的亂葬崗。當瑤光趕到亂葬崗時,蔡京已經把瑤之儀放出來了。
“父親,父親。”
瑤光看到瑤之儀在地上躺著,心裏劇痛,幾個箭步,來到瑤之儀跟前。瑤光跪下,抱起瑤之儀。瑤之儀看了瑤光一眼,說:“我還死不了。”
“父親,孩兒不孝,讓你在裏麵受委屈了。”瑤光說。
“傻孩子,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隻是,這是他們設的一個局,你一個人怎麽能鬥得過他們啊。”瑤之儀說。
“父親,不說了。我帶你回去。”瑤光攙扶著瑤之儀,瑤之儀慢慢起來。
“如此父子深情,著實讓人感動。”
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瑤光回頭,看到一個中年人,穿著一襲白衣,拿著一把扇子,緩緩走了。
“是你。”
瑤光想起來了,眼前這個人就是他在鐵匠鋪遇到的那個人。並且,他之前在曆山“長生門”的總壇裏也見到了他。繼而,瑤光推測出父親被抓是因為那本《蘇東坡文集》,而當時拿走《蘇東坡文集》的人就是眼前的白衣人。所以說,瑤之儀坐牢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白衣人了。
想到這裏,瑤光一個健步,來到白衣人跟前,沒等白衣人做出反應,瑤光伸手掐住白衣人的脖子。怒道:“今日,我要殺了你這個偽君子。”
白衣人並不搭理瑤光,他看著瑤之儀,說:“瑤兄,你這個兒子要殺我,你不管管嗎?”
“南兒,放下他。”瑤之儀說。
“爹,你不知道。你所受的這些苦都是因他而起。”瑤光說。
“我讓你放開他。”瑤之儀怒道。
瑤光看到瑤之儀生氣了。便鬆開白衣人。白衣人整了整自家的衣服,緩步走到瑤之儀跟前,上下打量著瑤之儀,說:“瑤兄,讓你受了這麽大的罪,我周某人在這裏向你賠不是了。”
瑤之儀看了白衣人一眼,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樣。動不動就賠禮。”
瑤光聽了父親的話,這才恍悟過來,他們兩個人是認識了。瑤光走到父親跟前,說:“父親,你們是?”
“我們曾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白衣人說,“當然,現在我也想和你父親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