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雪上加霜
寒武帶著琴生離開了“無憂酒館”,在他們離開時,賴皮五把桌上沒吃的酒菜打包了。
琴生跟在寒武身後,雖然他並不認識寒武,他也不知道寒武到底要帶他到哪裏去,可他並不想問。當下的他,已經對自己的未來不關心了。
或許,有人並不了解琴生的黯然。不過,如果我們了解了琴生過往幾個月的經曆,就能體會到他的處境了。
瑤光離開鏢局一個月,冷星豪就把琴生的病給治好了。琴生並未離開鏢局,他想著,等到瑤光回來,他們一塊回去。在鏢局的那段時間,琴生無所事事,起初,還有冷星豪罩著,下人們也不敢說東道西。後來,冷星豪越來越迷戀飲酒了。每天都喝的東倒西歪,她對琴生的關切也就日漸減少。
沒有了冷星豪的照顧,鏢局的人漸漸看不起琴生。當然,如果隻是被別人看不起,自己能夠守著一方寧靜,安穩的過日子,倒也沒有什麽了。
隻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在鏢局裏,也有一個小小的江湖,那是底層人的江湖。他們每天除了做些粗活累活,勉強能填飽肚子。多餘的時間,他們也沒有好的娛樂可以打發時間。於是,琴生就成為他們調侃和欺負的對象。
一開始,琴生隻當他們同他開玩笑,他也哈哈一笑,並未當回事。而下人們見一次次的欺負琴生,並未得到報應。於是,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他們的手段也越來越卑劣了。
終於有一天,琴生忍無可忍了。那一次,是一個叫阿標的人攔住琴生。阿標先是用頭打了琴生的腦袋。琴生用手摸了摸腦袋,並回了一句:“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別打我了。”
阿標愣了。當然,也隻有瞬間的功夫,阿標反應過來,阿標覺得,琴生的這句話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以往,別人見了琴生也是像他一樣,敲打琴生的腦袋。可是,琴生並沒有言語,這次,琴生卻說話了。雖然琴生說話的語氣很是委婉,也很小心。可阿標聽在心裏並不舒服。他覺得,琴生的話是對他的侮辱。
以往,可以說平時,其他人也經常侮辱阿標,包括在鏢局裏幹活的其他下人。阿標都忍了,阿標從心底裏認為別人比他高貴。可是,現在琴生竟然也敢侮辱他,阿標認為,這是他這輩子所遭受的最大的侮辱。
作為對琴生的懲罰,阿標是采用了最暴力的方式,用拳頭使勁的砸琴生的腦袋。琴生用手抱著腦袋,忍受著阿標的懲罰。
阿標打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他累了。琴生慢慢的抬起頭,看了阿標一眼。阿標看到琴生被他打了一頓後,竟然沒有流淚。他覺得,自己對琴生的懲罰還不夠。於是,阿標脫了褲子,對著琴生的頭撒尿了。
我之前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酒館老板底線是不像別人磕頭,琴生的底線是不能忍受別人用尿液的羞辱。
阿標已經觸碰到琴生的底線了,琴生準備反擊了。
當一個老實的人準備還擊的時候,他所迸發出的力量是驚人的。
有這麽一句話,形容一個老實人很是恰當。
心中坐著一個佛,佛下壓著一個魔,你若推到心裏的佛,我便化身成了魔。
在阿標對琴生撒尿的一刹那,琴生從一個老實人變成了一個魔鬼。他站起身,朝阿標撲去。本來,阿標長得比琴生高大,力量也比琴生的大。如果兩個人真的動起手來,琴生不是阿標的對手。
琴生之所以一下子就把阿標撲倒了,有兩方麵的原因。一,打死阿標都不想不到琴生會反抗他。所以,對於阿標來說,琴生的反抗太突然了,一下子讓阿標措手不及;二,琴生已經成了魔。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琴生現在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人。
琴生把阿標推倒在地,然後,他騎在阿標身上,雙手死死的掐著阿標的脖子。也不知道掐了多久,當阿標的同夥阿誠來找阿標的時候,阿誠看到琴生還在掐著阿標,此刻的阿標已經死了。
阿誠大驚。忙告訴給了管家。管家也不敢管這件事情,於是,管家又報了官府。
魏不保聽說鏢局裏有了人命案子,忙差人把琴生抓了起來。人贓並獲,也不用審理案子,直接把琴生押入了死牢。
冷星豪在鏢局裏有好幾天沒有看到琴生了,他問下人才知道琴生被官府抓起來了。冷星豪覺得,琴生是瑤光的書童,瑤光臨走之前是央求過要冷星豪照顧好琴生。現在,琴生出了事情,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冷星豪去了衙門。他沒有從正門光明正大的進去,而是在晚上翻牆進去。
雖然衙門裏有官差守夜。可是,就他們那點武功,是不可能發現冷星豪。所以,在魏不保摟著他的小妾喝酒的時候,冷星豪推開了房門。
魏不保的手本來是在他小妾的胸脯處放著呢。他忽然看到一個陌生人進來了,一時驚慌,竟然忘記了拿出來。
“你,你誰啊?你怎麽進來了?”魏不保問。
冷星豪徑直進了房間,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壺好酒,他拎起那壺好酒,喝了一口,把酒壺放在桌上,他擦了擦的嘴。
“一,你不要嚷嚷。你要是敢嚷嚷,我現在就殺了你。二,你讓這給女人離開,我一看到女人就來氣。”冷星豪說。
魏不保到底是揚州的知府,做了那麽多年的官了,大小也算是見過世麵了。他看到冷星豪大晚上的來無非有兩個目的,一是找他辦事,二是找他要錢。不管是哪一個目的,至少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
“你先出去。”魏不保用手把身上的女人給推開。女人穿著綾羅薄紗,她那玲瓏的玉體在蠟燭的照耀下,顯露無疑。冷星豪別過頭去,他不去看女人的身體。他覺得,這種女人,自己多看一眼,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大俠,這裏沒人了。你想要什麽東西,說吧。首先,你要保證不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什麽。”魏不保說。
“慌什麽。這裏這麽多的酒菜,咱們邊吃邊聊。”冷星豪大大方方的坐下,他拿起魏不保用過的酒杯,倒了一杯子酒,端起酒杯,衝魏不保,說,“這麽好的酒,你不喝嗎?”
“如果,你隻是想要喝酒,我可以把我家裏的酒都給你。”魏不保說。
冷星豪站起身,走到魏不保跟前,魏不保不知冷星豪要做什麽,他後退兩步。冷星豪伸手拍了拍魏不保的肩膀。
“聽說你最近抓了一個人?”冷星豪問。
“我是揚州城的知府,抓人是我的責任。”魏不保說,“隻要揚州城有人犯事,我就天天抓人。”
“你不用激動。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冷星豪說,“我來是要你放一個人。”
“放誰?”魏不保問。
“琴生。”冷星豪說。
“哦。我知道了,你是‘長風鏢局’的冷星豪?”魏不保說。
“我是誰並不重要。怎麽樣,我說的人你放是不放?”冷星豪說。
“好,我答應你。”魏不保說,“還有什麽事情嗎?”
“沒有了。”
冷星豪拍拍魏不保的肩膀,魏不保隻是一眨眼,冷星豪就不見了蹤影。等冷星豪離開,魏不保慢慢的坐下,他長長的喘了一口氣,癱瘓在凳子上。剛才,在冷星豪麵前,他也是咬牙堅持,不讓自己害怕。
要說魏不保不害怕,那是瞎話。像魏不保這種身在富貴之中的為官之人。他最怕的就是死了。他的人生美好時光還沒有享受夠,他怎麽能死啊。
次日,魏不保便下令把琴生放了。
或許,有人要說作者胡說,宋朝的法律難道就允許縣官私自放走殺人犯?當然不是這樣,不隻是宋朝,每個朝代的法律對於殺人犯的看管都是很嚴格。作為知府的魏不保,他要是放了琴生,上麵追查下來,不要說他的官位不保,重則都有丟掉性命的危險。
而魏不保之所以敢這麽做。也是機緣巧合。三天前,蔡京給他寫了一封信,讓他去江西廬州出任知州。至於蔡京為什麽會把他突然調離揚州,魏不保並不知道。但蔡京在信裏說要他去了廬州後,見機行事。
魏不保已經決定三天後離開揚州了。所以,他也不怕上麵的追究了。再說,就算有人追究,也有蔡京在上麵給他罩著呢。
雖然琴恢複了人身的自由,但他認為走出困境。現在,他是不能回鏢局了,可他在揚州城,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並且,身上又是沒有分文了。想到身上沒有錢,不爭氣肚子又咕咕的叫了。
琴生沿著街道遊蕩。當他來到“無憂酒館”的門口時,他被酒館裏飄出的香味吸引了。他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膽子,徑直的闖進了酒館。然後,看到桌子上的一隻燒雞,拿起來就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