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發怒
鄭雲這麽一說，柳茉便知道，那馮夫人臉上的愁緒是怎麽來的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即便在現代社會，生不出孩子對於女人來說也是會被人指指點點的“錯處”，更何況在這將女人視為私有物和生育工具的古代呢？
要知道，“七出”罪名裏麵，可是有“三年無所出”這一條的！
想到這裏，柳茉不由得一愣。
她記得鄭雲剛剛好像說過，這對夫妻已經成親七八年了。
這麽看來的話，這馮夫人應當是下嫁。不然的話，那張伯言隻怕早就休妻了。
至不濟也是嬌妾滿院，哪裏還會有時間和心思陪著馮氏出來尋醫問藥呢？
這麽想著，柳茉心裏便有了數。
眼看著鄭雲巴不得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她便也沒有客氣，直接走到外間，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問診台後麵。
“兩位指名找我，是想看什麽病？”
出乎她意料的，先開口說話的人居然是馮夫人。
這位看似柔弱的婦人，說話竟然十分的直接：“我和夫君剛剛在門口，聽說柳大夫的醫術十分高明，連瀕死的病人都能救得回來，不知道你對這不孕之症可有辦法醫治？”
柳茉本身就是個性格爽快的人，見對方沒有扭扭捏捏，對她的印象便也是大好。
於是便道：“這婦科方麵我倒是稍微跟父親學了一點，算是勉強有所涉獵吧。至於能不能治，還要先看看二位的情況再說。”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本來就因為年紀的原因，很難取得病人的信任。
所以這種情況下，就更不能謙虛的太過！
不然的話，病人怎麽會放心讓她醫治？
至於後麵沒有把話說死，倒不是想著萬一治不好找什麽借口，隻是單純的不想給人留下狂妄自大的印象罷了！
從她進來開始，張伯言的眼中便充滿了探究和不屑。聽到這番話後，懷疑的神色更加明顯。
忍不住靠近馮夫人的耳邊，低聲道：“夫人，你這個病可是看了多少名醫都沒有治好的。就連鄭大夫開的藥，吃了一個月不是也沒有效果嗎？這個柳大夫年紀這麽輕，治不好倒是無所謂，可萬一要是把你給治壞了，那後果不是更嚴重了嗎？”
他頓了一下，又提醒道：“你別忘了，娘之前下了最後通牒，隻給咱們最後一年的時間。現在還剩下半年了，要是這時候再出什麽岔子，我可就再也沒有理由把她送來的人退回去了！”
他雖說是壓低了聲音，可診間並不大，柳茉坐在兩人對麵，相聚不到一米，自然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心中便也有了成算。
“雖然這話我不應該說，但是兩位來都來了，而且還等了這麽久，不如再浪費個一刻半刻的怎麽樣？”
她衝著有些被丈夫說動的馮夫人一笑：“若是我看的不準，兩位再走也不遲啊！至少沒有白白等著一場，也知道了我不過是個空有虛名的庸醫不是？”
馮夫人本來還有些猶豫，卻被柳茉這話給逗笑了。
“柳大夫說的對！”她看著自家相公，溫柔卻不容拒絕的道，“反正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就看完了再走吧！”
張伯言不怎麽看好柳茉，所以心裏也不怎麽願意。
可轉念一想，今天她終究是陪妻子來看病，她既然都不介意這個小丫頭年輕靠不住，自己又何必一定要阻攔呢？
就算攔下來了，也平白添了一樁心事，讓她時時掛念不是？
他本來想著，隻在旁邊靜靜的坐上一會兒。等這個小丫頭看病露怯之後就帶妻子離開。
可沒想到，柳茉在征得兩人同意之後，竟然看向他道：“既然這樣，就張公子先來吧！”
她這話一出口，別說是馮夫人了，就是張伯言本人都愣了一下。
隨後，他沉下臉，帶著點怒意的道：“這和安堂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會找你這樣的無知小丫頭給人看診，還派人散播你醫術高明的謠言？我今天是陪婦人來看不孕之症，你給我診什麽脈？”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可以看出身份應該非同一般。這一板臉發怒，頓時一股上位人擁有的氣勢便散發出來。就連鄭雲看了都免不了心裏一驚，生怕柳茉因為一句話觸怒了貴人，再落得個被尋釁問罪的下場！
而麵對張伯言的威壓，柳茉倒是沒受絲毫影響。
上輩子找她看病的人非富即貴，就算是最高那位的家裏，她也不知出入過多少次。
又怎麽會被這點氣勢給嚇到？
說白了，她現在也就是根基不穩、聲明不顯。否則的話，就張伯言這種態度，她會給他看病才怪！！
“張公子你先不用著急。”
柳茉仿佛沒看見對方臉上的怒氣，語氣平靜的道：“之前婦人也說過，你二人成親快八年，卻一直沒有子嗣。既然這樣的話，那很可能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一方身體出了問題。我既然作為二位的主診大夫，自然應該給你們都診過脈在說，這有什麽不對嗎？”
“胡說八道！明明就是夫人無法受孕，和我有什麽關係？！=”
張伯言臉色漲紅，像是受了什麽侮辱似的道：“再說了，我和瑛娘這些年看過不知多少大夫，其中更有許多是婦科聖手，我怎麽沒聽他們說毛病是出在我身上？！！”
柳茉真是……看著他那副急匆匆的想要把鍋甩到自己娘子身上的樣子就來氣！
於是也便毫不客氣的反問道：“既然這樣，那之前那些大夫可曾治好了尊夫人的病？她現在可曾懷上了孩子？”
“你！！”
張伯言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柳茉，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一個小姑娘家，年紀輕輕的張嘴便是受孕，閉嘴便是子嗣，簡直是不知廉恥！！”
“我是小姑娘沒錯！可我也是大夫！！”
柳茉站起身，毫不畏懼的直視回去，“既然給人治病，那麽在我眼中就沒有男女老幼之分，更沒有年齡大小之別！張公子，你這話說的未免有些欠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