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夫妻
小豆子也是機靈。
他知道自己犯了齊雲峰的忌諱，免不了會受罰。可這幾次，齊雲峰對於柳茉的看重他是看在眼裏的。
於是，走到跟前之後，他顯示討好的衝著柳茉一笑，叫了一聲柳大夫，然後才對著齊雲峰，小小聲的道：“少爺，我錯了，您罰我吧。”
他雖然有些小聰明，可畢竟隻有七八歲年紀，在麵前這兩個幾乎已經是人精的眼裏，哪裏藏得住半分？
齊雲峰和柳茉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頭失笑，隨即正了正臉色，問道：“你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外麵來了兩位病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柳大夫的名聲，非得指名要她看病。”
小豆子年紀不大，說話倒是口直伶俐，條理清晰：“我們已經解釋過了，柳大夫不是和安堂的坐館大夫，可他們就是不聽，已經在這裏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師父也是沒有辦法，這才讓我來看看，柳大夫什麽時候出來。”
齊雲峰一來是隻以為是小孩子單純地好奇，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原因，忍不住一愣：“你師父是哪位大夫？”
“是鄭雲鄭大夫。”小豆子老老實實的道，“師父說，這要是別的病人，他就打發走了。可這個病人上次是縣裏的師爺帶著過來的，他也不好得罪，就讓我過來問問柳大夫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問問柳茉願不願意幫忙治病。
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齊雲峰又是吃驚又是好笑。
他看著柳茉，帶著點調侃的道：“柳大夫在我這裏才看了兩例病人，就有人慕名上門了？這還真是應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這人！說誰是酒呢？
柳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兒的道：“那依齊少爺看，這事兒應該怎麽辦呢？”
“這個還是要看柳姑娘的意思。”齊雲峰道，“你若是願意的話，就請辛苦一趟，若是不願意，我就讓人說你給我針灸過後很是疲乏，已經先回去了。”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一下，才道：“要是讓我說的話，那兩個病人既然是師爺親自送過來的，想來應該也不是一般人。柳姑娘醫術雖然高明，可萬一治不好的話，隻怕會沾上麻煩，。不如這樣，我讓人帶你從後門離開，那兩個病人，我來幫你打發走就是了。”
柳茉沒想到齊雲峰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真心實意的為她著想了。
她向來崇尚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既然齊雲峰明知道那兩個人身份不一般，寧可自己落下埋怨也要將她撇開，她又怎麽能就這麽一走了之呢？
“不過是兩個病人而已，又不是狼蛇虎豹，還能吃了我不成？”柳茉笑著道，“隻要齊少爺不怕我辱沒了你和安堂的名聲就好！”
她柳茉活了兩輩子，遇到事情就沒慫過！對方既然指名要見她，哪裏還有躲著的道理？
眼看著齊雲峰還要再勸，柳茉道：“齊少爺的身體還要細養，外麵病人很多，送到這裏就行了，不然的話，容易過了別人的病氣。”
隨後，她又叮囑道：“對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齊少爺讓人告訴送我來的那個李青一聲，要勞煩他在多等我一會兒了。”
“你放心吧，我回頭讓人送些茶水點心過去，肯定不會怠慢了他。”
齊雲峰知道柳茉心意已決，便沒有再勸。
歎了口氣，道：“你過去之後盡管安心給人治病，他們要是敢為難你，就讓人來找我！我齊家雖然不是什麽官身，但自家醫館的大夫還是能護的住的！”
柳茉答應了一聲，便跟著小豆子往鄭雲的診間走去。
當掀開簾子，看見裏麵的病人的時候，柳茉不由得一愣——
之前聽小豆子的形容，她還以為對方很可能是什麽凶神惡煞的壯漢，或者是盛氣淩人的惡徒。
沒想到，坐在椅子上等著的，竟然是一對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夫妻。
兩人都穿著一身錦緞華服，男的看上去斯文白淨，女的看上去清麗秀美，隻是眉間籠罩著一層說不出的輕愁。
其實愣住的人不隻柳茉一個。她進來的時候，那對夫妻不由得也愣住了——
雖然之前聽那王鐵牛說柳大夫年紀不大，可眼前這個小姑娘……隻怕也太年輕了一些。
她真的醫術那麽高明嗎？
該不會是那人誇大其詞了吧？
眼看著女人的眼神從期待變成了探究和懷疑，柳茉也沒有在意。
說實話，別說是這輩子了，就算是上輩子，也有不少人因為她的年齡而對她的能力產生懷疑的。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倒是鄭雲，在柳茉進來的一瞬間，他眼中的無奈就變成了欣喜。
他站起身，看著柳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柳大夫，你看看，這又折騰你過來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也沒什麽。”柳茉好脾氣的道，“左右我也沒什麽事情，隻要鄭大夫不介意就好。”
鄭雲聽了連連擺手：“不介意，都是為了給人治病，有什麽好介意的！”
他這說的倒不是假話——
這對夫妻是上個月縣裏的廖師爺親自帶過來的，他從來沒見過廖師爺那低聲下氣的仿佛伺候祖宗似的模樣。
就連對本縣的程縣令，也沒有恭敬到這個份上！
就衝著廖師爺這個態度，他就知道，這對夫婦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所以在看病的時候，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可是這病，他也著實無力的很！
想到這裏，鄭雲先是跟那夫妻兩人告了個罪，然後把柳茉拉到裏間，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那兩人確實是夫妻倆。男的叫張伯言，女隻知道娘家姓馮，師爺叫他們張先生和馮夫人。
這倆人成親快八年了，膝下卻一直無子，來和安堂看病的目的是為了能夠懷有子嗣。
說起這個，鄭雲就忍不住搖頭歎氣。
小聲對柳茉道：“我也不怕你笑話，他倆上個月來的時候，我就看出這病根在馮夫人身上。可我精於五內，在婦人病症上卻少有涉獵，就算是有心幫忙，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