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初提
轉念一想,她的心情又平靜了下來。
算了,古代的女人本來就是菟絲花一樣依附著男人生活。
王氏就是在這種三從四德的教育下養大的女人,又怎麽能指望她有主意自己撐起門戶呢?
想到這裏,柳茉也便漸漸消了氣,柔聲對王氏道:“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沒事兒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扶大哥回屋就行了。”
王氏被柳茉這麽一安慰,心中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此時她心裏正為了剛才在上房沒能幫柳鬆說話而感到內疚,見柳茉的樣子不像是怪她,便趕緊道:“你們剛才早飯吃飽了嗎?要不娘去後園子摘兩根黃瓜來?”
“算了吧,被奶奶知道了,又要生事了,這會兒她正憋著氣呢,還是不招惹她的好!”柳茉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王氏的提議。
她猶豫了一下,又湊到王氏身邊,小聲道:“娘,在屋裏炕席底下,我放了一些散碎的銅錢,你拿幾個銅錢,到村東李奶奶家偷偷換幾個雞蛋過來。剛才我看大哥早上也沒吃什麽東西,等下給大哥,衝碗雞蛋水吧。”
王氏正在心中愧疚,此時見柳茉這麽一說,趕緊一迭聲的答應下來,轉身回屋拿錢去了!
柳茉看著王氏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扶著柳鬆往他的房間走去。
柳鬆一路上都在沉默著,仿佛身邊的發生的事情都和他無關一樣。
直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柳茉看著柳鬆,微笑的道:“怎麽樣,這口氣出來,心裏舒服了吧?”
“有什麽可舒服的呢?”柳鬆苦笑一聲,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一樣,“這才多長時間呀?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不然呢。”柳茉反問道,“你想讓他們怎麽對你?像以前那樣捧著你,供著你,圍著你轉嗎?”
她這話說的不好聽,甚至是有些刺耳。
可柳鬆卻心中一愣,整個人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是啊,不然呢?
自己從小到大,為了供自己念書,家裏已經花了不知道多少銀錢!
現在自己這麽一傷,之前所有為自己花費的銀子也都相當於是打了水漂。
那在這種情況下,沈氏算計自己想要從自己的身上撈好處,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就算是親戚,那為了那點銀錢和利益麵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的,難道自己見得還少嗎!
隻是正所謂患難見人心。
之前自己春風得意的時候,柳老爺子和張氏對自己無比慈祥,沈氏也是和藹可親的嬸嬸。
可現在自己遭難了,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不離不棄的,卻是一直被自己忽視的母親和弟弟妹妹……
這讓他怎麽有臉麵對這些親人?怎麽能坦然的享受他們的照顧?
柳茉說完之後,就一直在觀察柳鬆臉上的表情。
見對方目光閃爍,麵色微紅心中便明白,這人怕是又吃心了。
於是,她微笑著道:“其實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你很沒有必要往心裏去。隻能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要成大事,就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大哥,你少年英才,春風得意,遇到些挫折,也未必是什麽壞事。”
這丫頭,小小年紀說句話來老氣橫秋的,竟然勸上他了!
柳鬆心中一邊好笑,一邊又覺得感動,忍不住開玩笑似的道:“行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用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成了書館中的女先生了呢!”
“女人怎麽不能當先生了?”柳茉反問道,“我不但能當先生,我還能當郎中呢。”
說起當郎中的事情,柳鬆便來了興致。
他知道這兩天柳茉都在外麵神神秘秘的忙碌著,之前小五也曾經告訴他竹屋的事情,於是忍不住問道:“你……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既然已經確定柳鬆不會再向著其他幾房,柳茉也沒有必要瞞著了。
她想也不想的答道:“還行,挺順利的!之前答應齊少爺的藥,已經做好給人送過去了,而且也談好了凍瘡膏的生意。總之,隻要這第一批藥膏賣出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咱們是不會缺錢用了!”
說到這裏,柳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突然沒了聲音。
柳鬆也沒催她,隻靜靜的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惋惜的道:“不缺錢也沒有用,現在家裏這情況……就算手裏有了銀子,也沒辦法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要是能自己分家單過就好了……”這次她沒有看柳鬆,而是低下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柳茉這樣一句看似抒發感情的話,在柳鬆的心裏卻起了波瀾!
他有些吃驚的看著自己這個年僅13歲,看上去還像小女孩一樣的妹妹:“你是想分家單過?”
其實柳茉今天支開王氏的目的,就是想要跟柳鬆討論分家的事情。
此時見對方問起,自然也不掖著藏著,而是借著這個話頭反問道:“不然呢?大哥,你覺得以咱們現在的狀況,不分家單過,難道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柳鬆哪能不知道現在二房在整個柳家的處境如何?
隻是這祖祖輩輩的規矩便是父母在,不分家。
雖然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但是上麵還有老爺子和張氏。
因此,即便他再怎麽對三房厭惡,再怎麽對柳老爺子和張氏的態度再感到心冷,也隻是下意識的避開這些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分家單過!
這麽想著,柳鬆臉上便露出了不讚同的表情。
柳茉一看,便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忍不住歎道:“大哥,我知道你以前沒想過分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對這個家裏的感情很深,舍不得分家,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
“以後?”柳鬆抬起頭,有些迷茫的問,“以後怎麽了?”
“你說呢?”柳茉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之前爹在的時候,就不用多說了,他往家裏拿的銀子最多,自然虧不著咱們。可是自從爹過世之後,奶奶一直說咱們二房的人在家裏麵白吃白喝,是累贅,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