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懦弱
這麽想著，她抬起手抓下小五放在自己頭上的爪子。
看著這個放在她那個年代,還應該是天真無邪的孩子,半嗔怪的叮囑道：“快乖乖的別亂動了！傷口再裂開就麻煩了。”
說完之後，她又看向王氏：“娘，我沒騙你，我真的沒事。”
或許是柳茉的精神看上去真的很好，王氏也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道：“那你剛才說頭疼……”
“剛才啊……”
柳茉吐了吐舌頭：“你看三嬸那個要吃人的樣子，我要是不那麽說的話，還不得聽她胡攪蠻纏個沒完？？”
“茉兒，你……”
王氏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終究還是鬆了一口氣。
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柳茉，好一會兒，才歎息道：“你這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什麽脾氣，何苦非要和她對著幹，弄得日子過得不消停呢？”
對於她的說法，柳茉則撇了撇嘴：“那您倒是順著她了，這日子過得消停了嗎？”
王氏被她說的一愣，眼中露出黯然的神色。
就在柳茉猶豫，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有點重了的時候，她卻突然振作精神，開口道：“對了，茉兒，剛在上房蘋兒給你那個金鐲子呢？給我！”
柳茉剛要照做，轉念一想，又停下動作，反問：“給你倒是可以，您先告訴我，要鐲子幹嘛？”
“你這孩子，我還能幹嘛？！”
王氏歎了口氣：“你沒聽你三嬸說嗎？她說是我攛掇你去要東西的！你聽話，趕緊把鐲子給我，我給人家蘋兒送去，省的你三嬸兒再說閑話！”
王氏說這話原本是為了勸說柳茉，誰知她說完之後，非但沒有聽話，反而又把衣袖往下拽了拽，把鐲子蓋了個嚴嚴實實。
“茉兒？”王氏不解的看著她。
“娘！鐲子可以給你！但是咱可要把話說清楚。”
“嗯，你說。”王氏點點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這個人，說是溫柔嫻靜，其實就是性格懦弱。
柳文清活著的時候，家裏的大事小情都是這個男人在當家，所以還不覺得有什麽。
現在柳文清一死，她沒了主心骨，頓時也就沒了主意，被三房欺負的頭都抬不起來。
今天柳茉在醒來之後，先是狠狠幫著小五收拾了四郎，又在上房對上沈氏的時候占盡了上風，這讓王氏在聽她說話的時候也多了一分認真。
“娘！你說你是因為怕三嬸擠兌你，才要把東西還回去的。可是你真、覺得，你把東西還回去了，三嬸就會對你態度好了？!”
王氏平日裏隻是被欺負慣了，並不是傻，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沉默的搖了搖頭。
“你看，其實娘你心裏清清楚楚！不管今天這些東西你還不還回去，三嬸該找茬的時候照樣找茬，一點都不會手軟！”
見王氏似乎還想反駁，她又加了一句：“而且，你覺得三嬸是那種你低了頭，就能退一步的人嗎？既然這樣，又何必向她低頭？”
“當初爹還在的時候，三嬸一幹活的時候就偷懶耍滑，還沒事兒經常在奶麵前挑撥，害你挨罵，這你都忘了？！”
想起被張氏罵的經曆，王氏有些掛不住臉，勉強解釋道：“你三嬸她就是掐尖兒要強的人……”
“要強可不是踩在別人頭頂過日子！！”柳茉冷笑。
“還有！你當這首飾真是柳蘋兒內疚魏家的婚事才給我的？不是！這是她用來堵我嘴的封口費！”
“封口費？這話什麽意思？茉兒！你和蘋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王氏之前因為在廚房裏麵幹活，並沒有看到柳茉威脅柳蘋的場麵，此時猛然聽到這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娘，你還記得柳蘋兒以前經常借口陪我，有事兒沒事兒就去爹的醫館嗎？”
王氏點了點頭。
這個她倒是有印象，為此還很感謝柳蘋兒這個堂侄女。
畢竟自己女兒因為身體的原因，受到村裏其他人的排斥，能夠願意親近她的，也就隻有蘋兒這個孩子了。
“您真當她有這麽好心？”
柳茉冷笑道：“她哪裏是去陪我？她那是看上魏昇明了！她借著陪我的名義，和那姓魏的勾勾搭搭，連自己的肚、兜都送出去了……”
“茉兒！！”
王氏猛地開口，打斷了柳茉的話。
她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小五，才歎了口氣，道：“娘知道，和魏家的婚事，你心裏不是滋味，可這事關你堂姐的名聲，你可不能亂說啊！”
蘋兒私下裏為人確實有些驕縱刻薄，可怎麽也不至於……不至於……不至於不知廉恥到把自己貼身衣物都送出去的地步吧？
“娘！”
柳茉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有必要撒謊嗎？”
“要不是他們兩個有私情，柳家屯兒的姑娘那麽多，那魏家為什麽剛一退婚，就立刻讓人傳話來說，要娶柳蘋兒？”
“要不是她做了虧心事，以我奶的性格，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給我東西？”
“她們那是怕壞了柳家的名聲，用來堵我的嘴的！就隻有你被蒙在鼓裏罷了！！”
王氏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直愣愣的看了柳茉好一會兒，才猛的哭出來：“我的茉兒，你的命怎麽這麽苦，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見王氏連哭都不敢大聲，隻能發出低低的、壓抑的嗚咽，柳茉心裏就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堵得厲害。
她深知此時此刻，自己不應該再逼迫這個性格懦弱的女人，可是……
為了以後的日子裏，王氏能夠堅強一點，她也隻能狠心這一次，下下猛藥了！
她伸出手，一邊輕輕拍扶著王氏的背給她順氣，一邊堅定的道——
“娘，你看……爹還在的時候，三嬸就看你不順眼，明裏暗裏找你的茬！柳蘋兒更是整天的惦記我的未婚夫。現在爹走了，他們更是連麵子情都懶得裝，直接把咱們踩在腳下欺負！”
“我知道，你為了我們兄妹幾個，一直在忍著，可你忍來忍去，換來了什麽？換來的隻有二房越來越窮，日子越來越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