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大毛又紮了樊姐一刀。


  樊姐抵不住，往後倒下，從炕上翻了下去。


  大毛跳下炕，手起刀落，再一次用刀紮樊姐。大毛像是在抒發多年以來的苦悶，連續地把刀紮在樊姐身上，再拔出來，再紮。大毛出刀的目標都在上半身。樊姐的胴體一片血汙，已經沒有一塊好皮了。


  在大毛紮到第五刀或者第六刀的時候，樊姐已經死去。大概是在泄憤，也可能是由於心理上的慣性，也可能是怕樊姐沒死透，大毛兀自不停手，一連紮了快二十刀。


  紮夠了樊姐，大毛緩緩站起身。他的身上，臉上，手上，到處都染了樊姐的血，樣子恐怖至極。


  另外三個男孩，看到了全部，他們蜷縮在牆角，嚇得抖似篩糠。大毛往他們的方向一邁步，他們就亂叫著想要後退，可是已經退到了牆角，實在退無可退，他們急得哇哇大哭起來。


  “你們走吧。”大毛幽幽地說。


  三個男孩愣了。


  “你們走吧。”大毛又說了一遍。


  “去哪兒啊？”一個小男孩道。


  “走，離開這，想去哪去哪。”二毛道。“你們不是都會要飯麽。去要飯吧，也能活下來，要來的錢，也不再有人管你們要了。”


  三個小男孩有些躊躇。但很快就弄清楚了現實的處境，三個人對了個眼神，離開了房間，離開了犬舍。


  大毛站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最終，大毛咬了咬牙，像是下定決心，又像是順從事態的發展，他提刀在手，走出廂房。


  屋子外麵，院子裏麵，躺了一地的狗。有的狗死了，有的狗還睡著。一出屋門，大毛怔了一下。


  “原來那半包藥，力道這麽強。二毛真應該把藥下到飯菜裏，直接整死他們得了”大毛心裏言道。


  大毛來到正房。正房的門虛掩著。看來樊姐出來的時候，隻是隨手把門帶上。


  大毛正要掀門進去，隻聽裏麵有人喊：“跑！跑！快跑！別回來。”


  這應當是跛足男人的聲音。


  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了，從裏麵閃出一個人影。


  這是樊姐和跛足男人親生的孩子。這個男孩大約六七歲的樣子，也可能有八歲了，他比剛被大毛攆走的三個男孩大一些，比大毛和二毛小一些。這個男孩跑得很快，不等大毛做出任何反應，他已經衝出屋門，穿過院子，跑出大門。


  大毛自知追不上他，也覺得他不是什麽主要人物。大毛開門進屋，穿過廚房，來到裏間的臥室。


  跛足男人已經下了床，住著拐，站在桌邊，注視著外麵的方向，像是在等著大毛。


  大毛瞪視著跛足男人。果然，他的手裏沒有了那把總在手裏摩挲的氣槍。沒了既是武器也是鎧甲的氣槍，跛足男人顯得那麽羸弱。大毛看著他的臉，那是一張蒼老而幹癟的臉，皺紋像是深溝野壑，不過眼神倒顯得異常堅毅。大毛以前很少直視他，現在，大毛像是豁出去了，又像是收不住了，隻感覺有一種悸動從心底向外散發，像是蒸汽掀起鍋蓋，像是河水漫過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