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大毛左右看了看，這才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二毛不見了。不用問，樊姐剛才所說的，給狗下毒，偷走氣槍的自然是二毛了。


  “是啊，二毛呢？二毛去哪兒了？”大毛慌張地說道。


  “你不知道？”樊姐道。


  “不知道啊！”大毛道。


  “睡一個炕上，跑個人你都不知道？”樊姐喊道。


  “我憑什麽得知道，上你床上偷了把槍，你不是也不知道麽？”大毛心裏這樣想，嘴上不敢說話。


  樊姐更加氣憤，她要拿大毛撒氣，掄起短笤帚，繼續抽大毛，嘴裏兀自不停：“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因為一個女崽子，不知道姓什麽了，還造了反了！”


  大毛被打得疼痛不已，他心裏知道，樊姨咒罵的是二毛，現在劈裏啪啦這通亂打，隻是在泄憤而已。但大毛不敢反抗，隻好縮手縮腳地往後退。


  樊姐見大毛退得遠了，一腳邁上炕去，同時，順勢抬起另一隻腳，踹了上去。


  十一二歲的男孩子，還沒到迅猛的生長發育期，大毛比樊姐矮很多。樊姐這一腳，正踹在大毛胸口。


  大毛幾乎是被踹得飛了出去。他佝僂著身體，跌在炕和牆的夾角處。幸好角度不錯，大毛的屁股承擔了摔倒的主要力道，沒有造成嚴重的傷。於此同時，大毛感覺到有一個棍狀的東西，硌得自己的一側腰部生疼。


  那正是二毛留給大毛的藏刀。大毛伸手一摸，手工簪打的金屬紋飾帶來的冰冷而略帶起伏的手感，辨識度實在很高。


  大毛心頭一酸。他知道這把刀一定是二毛臨走時塞給自己防身的。也許這是訣別的信物，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二毛了。


  一腳踢飛了大毛，樊姐還沒有消氣。她逼上前一步，掄起短笤帚，居高臨下，不住地抽打大毛。


  笤帚這個東西，看起來輕飄飄的，抽起人來著實受不了。這把笤帚是散穗的高粱糜子紮出來的。高粱杆幹燥之後很硬，打得大毛疼痛難忍。更惱人的是笤帚的一頭，根根直立地支著高粱杆的硬茬，劃在裸露的皮膚上，就是一道道血口子。


  藏刀別在大毛的後腰，樊姐沒看到那把藏刀。大毛被打得急了，用手摸到，找到刀把上的繃簧。按動繃簧，唰地一聲，拔出刀來。


  寒光一閃，樊姐還沒反應過來，二毛就把刀插到樊姐的肚子上。


  藏刀非常鋒利，整個刀刃部分都插進了樊姐的身體。若不是護手圈擋著，大毛恨不得把刀柄都懟進去。


  樊姐的動作僵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像兩個玻璃球，完全不願相信眼前以及身體裏發生的一幕。


  大毛捅樊姐這一刀，是下意識的動作。看到樊姐猙獰的表情，大毛多多少少有些害怕。心裏害怕，手上趕緊把刀拔了出來。


  通常來講，這一刀捅得這麽深，不使點力氣，刀是拔不出來的。人的皮膚組織，肌肉組織，脂肪組織會緊貼住刀刃，形成一種類似真空的狀態，讓拔刀成為一個困難的事兒。但是藏刀的刀刃上，通體有一條很深的血槽，再加上這把刀的刀麵布滿了手工捶打的紋理，比之那種光滑的刀麵，很難形成真空狀態，因此拔刀很輕鬆。


  若單單是刀插進去，樊姐還能挺一會兒。刀一拔，樊姐算是徹底玩完了。


  樊姐扔掉了短笤帚，用顫抖的手捂著汩汩流血的肚子，咬著牙，發出低沉的嘶吼。


  大毛剛才還有些害怕，此時，突然感覺這種恐懼的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衝動。


  一個人，無論是被壓迫還是被寵溺，無論是富貴還是貧窮，無論是幸福還是悲慘，在他的人性的某一個角落，總燃燒著嗜血的火苗。此時此刻，大毛藏在心裏的那一點星星火，終於燎原了。


  大毛不再退縮，他調整了一下拿刀的手勢，變捅為紮。看那樣子，仿佛天生就是使用匕首的老手。接著，大毛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