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6章 “天機”泄露
張好古前腳一走，崇禎笑了笑對王承恩說道：“這廝的福源太盛，又有一副鬼神不怕的膽魄，在這兒用他剛好。”
隨後，崇禎又招呼王承恩附耳前來吩咐了幾句。王承恩得令，連忙尋來得力助手——五名禦林軍幡子。這五名幡子得王承恩耳提麵命，返身就出了皇宮，拌做各色江湖人士直奔山西八大商在京城設立的商鋪而去。都說三人成虎，更何況是五人呢，或許還會有更多的人來現身說虎。
楊嗣昌把明金兩族談判的地點已安置好，就在鴻臚寺內專職接待東虜使者的禮賓院內。對此，範文程一行人還是非常滿意的，最起碼不用再為了去見大明的皇帝而來回奔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範文程就是想去皇極殿來回奔波不也沒無法實現嗎？人家大明皇帝可已經發話，不會再見他這些人啦！他還來回奔波個屁啊，哎！這話就當是他自我安慰的吧。
一張大長放桌子橫隔在房間中間，明金雙方主使各坐一邊，每邊還各備有書記官以做會議記錄。
會場整理期間，一名大內太監前來傳達皇帝陛下的最新旨意，楊嗣昌送走前來傳信的大內太監之時，這名太監臨走還把一份公文交到他手中。
“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本官想來範使者已經是明白了吧？”楊嗣昌開門見山，直接切入正題。
範文程、冷格裏等人沒有任何反應，見狀，楊嗣昌也不在意，他可是老油子了，何況在蒙古奔波這麽久，對這些蠻夷的做派他早就了然於胸，不過，範文程除外。
“既如此，那本官還是希望範使者、冷使者，拿出點誠意來，否則，咱們也沒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楊嗣昌這話說得不卑不亢。
其實，範文程心裏還是有不小的壓力，冷格裏倒是沒有什麽感覺，這事本來就是以範文程為主的嘛。
“嗯，在皇極殿上，本使已經提出了我大金大汗提出的要求，現在就看看楊大人是個什麽態度啦？”範文程充分的做好了耍橫打楞的準備。
“當然，本官想說的是貴使這要求是不是有點高了，還是休要再提得好。不過，這是宮內剛傳來的皇帝陛下的旨意，還是經內閣頒發來的。剛才大內公公前來送達，貴使也看到了吧，我這就來宣讀一下？”楊嗣昌也不生氣，衝著皇宮大內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後拿出那份剛到手的公文給範文程等人看了看。
“哦，你們皇上的最新旨意，是什麽啊？”冷格裏還是一臉的傲慢，他感覺自己這個做大汗奴才的比一個大明尚書還要金貴。
翻譯完畢，楊嗣昌點了點頭便站起身來，展開那份公文便開始宣讀：“建州部族意欲和朝廷議和，鑒於其無理要求，本朝特提出幾點以供特使楊嗣昌參考：一，建州部族每年須向朝廷納貢馬匹二十萬匹，牛羊各五十萬頭，貂皮五萬張，人參等其他物資不得少於萬斤；二，建州退兵至原屬地不得騷擾他方；三，朝鮮本署大明藩屬被爾部族強橫掠取，今應歸還朝鮮與大明城下雲雲……。內閣令！崇禎元年八月十八日。”
讀完，深受儒家熏陶的楊嗣昌都不免感到老臉陣陣發紅，這些東西就是把建奴給活剝了他們也拿不出來，條件人家定不會答應。
“胡扯！”範文程先不樂意了，開玩笑這不。
翻譯的話音剛落，冷格裏等一眾建奴皆大怒，拍案而起叫囂之聲衝破天際：“混賬！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方憑什麽還給你！還要那麽多東西，簡直是厚顏無恥！不談了！回去派兵來打破他的京城！”
楊嗣昌讀完複坐定，看著這幫建奴的表演也不動怒。
範文程強壓怒火穩了穩心神，見楊嗣昌一如既往地笑眯眯的坐在那裏看著自己這方，不由得暗歎不如，大明朝廷高人就是多啊！
怕真的把關係搞僵了不好再談，也怕冷格裏這一幫子蠻子不知深淺的真跑了不好收場壞了大汗的大事，範文程連忙伸手製止了冷格裏等人的喧鬧。
範文程當然是壓不住這些人的，可架不住臨來時黃台吉的嚴令：到了明國，一切皆以範章京馬首是瞻，違令者斬！
冷格裏等人見範文程出麵來製止，他們也隻好憤恨的瞪了範文程一眼，那意思：你要是敢答應這條件，就先宰了你，回頭再和大汗解釋。
範文程心裏苦笑，但表麵上卻是恢複了冷靜之色：“楊大人，你以為這可能嗎？”
這場談判非常艱苦，在雙方有理有節、針鋒相對鬥爭基礎之上，本著鬥而不破的原則，經過三天艱苦的談判，雙方偃旗息鼓暫時停止紛爭，明金雙方最終達成了初步共識：
1，雙方都不用向對方納貢；2，朝鮮依舊是大金的地盤，因大金本想歸還可朝鮮人民堅決不同意，因此作罷；3，金兵退出今年侵占的明軍的所有地盤。實際上他們也沒有心思去占領這些地方，費力不討好不說，還白白的分散了有限的軍事力量。
雙方存在分歧：
1，建州兵何時退出已占領明軍屬地；2；此協議有效期限為多久；3，建州人希望開通大明對大金的惠市，不是一年一開，而是如蒙古那般，以絲綢之路的形式常年開通。而明廷則是堅決拒絕，絕不恢複對建州的惠市，偷襲我們的兩座大城就是開惠市期間被建奴偷襲得手的。
分歧還在談，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進展依然不大。可不曾想，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次談判的進程。
上午毫無進展，下午繼續，雙方正談著呢，此時大門外傳來一聲囂張的叫喊聲：“楊大人，我是張好古啊，特受皇上委托，現前來擔任你的談判副使大人，讓我來負責監督這群野蠻子，哼哼，這幫蠻子真他奶奶的討厭，本少看中的那隻蟈蟈都沒時間去討了……。”
聽到門外傳進來的聲音，範文程冷冷的回頭看了一眼，冷格裏倒是經常聽明人口中所為的蠻子是指的什麽，他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混蛋，混蛋，這是哪個混蛋，你們這些南蠻子太過無理！”
當然，冷格裏咕嚕的這一席話是滿語，除了翻譯和範文程外人是聽不懂的。
楊嗣昌倒是沒感到什麽意外，王承恩派來的小太監已經通知過他。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門外進來一個身穿翰林院京官打扮的俊朗年輕人。
張好古進門衝楊嗣昌抱了抱拳算作有禮了，而後一屁股坐在楊嗣昌身旁開口道：“楊大人，這些蠻子說話你能聽得懂，真夠費勁的。哎，透個新鮮事說來與你聽聽提提神。”
這個張好古，範文程還真了解一些，知道他就是個紈絝富二代，看著對方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由得暗道：大明這皇帝也就這樣了，還是被那個閹宦哄得不行啊。不對啊，不是說魏閹不是很得勢了嗎？看來傳言有誤，定要查查。
“哦，張大人，皇上讓你來做副使很好啊，有你的協助本官定然會輕鬆不少，你剛才說有什麽新鮮事？還是回府再說吧。”楊嗣昌猜想皇上定有什麽安排，也不阻攔，說回府的同時還不忘悄悄地往對麵範文程那個方向指了指。
哪知這個混球根本就不在乎，還是在那裏大咧咧的說著：“他們這些蠻子又聽不懂咱說的什麽，怕啥。哎，告訴你啊，你，你幹嘛老推我？給你說啊，上午在魏公公府上聽說，皇上準備派兵前往日本，搶了他們的那座銀山。這銀山吶，那銀子可海了去了，聽人說啊，我大明就是全力去挖掘，也得挖上個四五十年，一年光在那銀山上挖回來的銀子吶足夠大明兩三年的稅收了，我的天啊，好幾百萬兩啊！銀子！美女啊！”靠著椅子，張好古誇張的攤開雙手，兩隻眼睛也開始癡迷了。
“張好古！你給老子滾蛋，此乃天機，你怎麽到處宣揚！本官不需要你這樣的副使。哼！今天不談了，範使者，我等明日再談。張好古，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本官定重參你一本！”說完，楊嗣昌寬大的官袍一甩跨出談判大廳。
張好古愣在那裏嘟囔著：“怎麽了這是，我說什麽了嗎？泄露天機？到處宣揚個屁！本公子不就和你一人說了？切！不談就不談，明天本公子還不來了呢。”
看著氣鼓鼓離去的楊嗣昌，張好古也沒好氣的撂下這番話飄飄然地走了。
見大明的兩位主副特使先後離去，原本還坐在那裏冷眼相看的範文程，這會兒則是迅速起身，快速來到房門處往外觀看，見楊嗣昌和張好古確已離開，繼而轉身回坐椅間。
坐在那裏，範文程咂摸著張好古那番話的可信度有多高，還有他突然前來說這番話的真實用意。
“冷大人，抓緊時間，換身行頭咱們出去一趟。”範文程急切的說道。
“出去？還換身行頭？好吧。”冷格裏雖有些詫異，但還是遵從了範文程的安排。
消息很快就傳進皇宮，崇禎聽了哈哈大笑：“這個張好古表現得很好，楊嗣昌火候把握的也很不錯！大伴，叮囑你派去的那些人，把範文程盯緊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速速報來。”
要說大明朝的偵察係統那絕對是沒得說，有些大臣就是晚上睡覺說了什麽夢話，第二天皇上絕對能知道。隻是原本的曆史上到了崇禎年間，皇上簡直成了困在皇宮大內的聾子，對外界的事情基本上是失去了掌控，估計和魏忠賢有很大的關係吧。不過，這會兒，分布在天地間的耳目正逐步被崇禎抓回手中，再加上崇禎可以的培養強化這股勢力，那崇禎大帝自然就變得耳聰目明啦。
相關事宜由王承恩去安排，崇禎則是靜候各方消息以做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