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暗度陳倉
卜失兔王爺睡醒了，雖說眼圈發黑、眼袋發青，但好歹也算是睡了一晚上。在下人的服侍下剛收拾停當，就聽得守衛高喊：“額璘臣濟農首領到……。”
撩開帳篷的簾子，額璘臣濟農同樣頂著一副黑眼圈走了進來：“王爺休息的可好？”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卜失兔幹笑了兩聲：“嗬嗬，還好吧。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就按著約定，準備進攻吧！也不知尚書大人那邊到沒到位了沒有？”
“嗯，應該沒有問題，這不，我就是來請示王爺，現在就準備進攻嗎？”額璘臣濟農看了一眼卜失兔，問道。
“估計這一晚上，也把對岸的那些賊子折騰的差不多了，哈哈哈，還是楊尚書高啊，哈哈哈，那好吧，準備開始！”卜失兔有些忐忑中帶些許的興奮。
“好的，我現在就去安排！”額璘臣濟農點了點頭應聲道。
睡夢中，楊嗣昌被曹變蛟叫醒：“楊大人，醒來，楊大人醒來。”
“嗯？啊，哦，可困死我了，等我伸個懶腰。嗨，咦……。”楊嗣昌“嗨咦”著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隨即起身爬出了簡易的行軍小帳篷。
看著親兵收起這頂不大的矮小的帳篷，楊嗣昌問曹變蛟：“變蛟，如何了？”
“永謝布就在山坡之上觀察敵情呢。”曹變蛟道。
仰頭望了一下天，楊嗣昌道：“嗯，也差不多了，叫大夥吃些東西暖暖身子，好戲要開始了。”
“戲是好戲啊，可惜，你不叫我打頭陣啊，這不是饞我嘛。”曹變蛟道。
曹變蛟說來也是非常勇猛的，他可是得了曹文詔的真傳。在朱由檢的上一世，曹變蛟可就有著勇冠三軍之名。農民軍被打的怕了他，隻要一聽說大、小曹將軍來了，都非常害怕畏懼。這大曹指的自然是曹文詔，而這小曹當然說的就是曹變蛟了。要不然，曹文詔也不會派曹變蛟來護衛楊嗣昌，去王愛召和卜失兔等人結盟了，放心啊。
楊嗣昌眼露笑意的看了下曹變蛟，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嗬嗬，變蛟，在這大草原上，這仗啊今後可有的你打，不急這一時嘛。現在我們還不能和林丹汗發生明麵上的衝突，還是讓永謝布他們去打吧，你帶著衛隊就老老實實的在後邊保護我就行了。”
看著曹變蛟滿臉不高興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會違背自己的意思，沒再理會。又拍了拍對方的肩頭，楊嗣昌就邁開大步，朝著永謝布所在的那個小丘陵走去，他要看看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楊嗣昌他們這是在哪兒啊？這要從他昨天晚上獻計說起。
楊嗣昌的計策是：
一，由自己和永謝布酋長率領三千精兵，先悄然後撤五裏地，再折向下遊三十裏，趁夜渡過黃河，繞道林丹汗狙擊大軍背後的一片山丘地帶隱蔽起來，這片丘陵地帶，距離狙擊大軍的軍陣大概有十裏地的樣子。待到天亮，約定辰時整向敵陣發動進攻，來個兩麵夾擊。
二，卜失兔這邊，額璘臣濟農的大軍晚上的任務就是睡好覺，還要耳塞棉布的睡覺。
三，另由永謝布留下的那兩千人馬，在索倫嘎斯千戶的帶領下，分四支小分隊輪番對敵
軍進行騷擾，就是不讓敵人睡個安穩覺，動靜越大越好。同時還要求索倫嘎斯，安排騷擾後退下來的士兵也要休息好，還要注意警戒，以防敵軍也來偷襲。
計策得到了幾人的高度稱讚，永謝布也沒有任何異議的同意，跟隨楊嗣昌去包抄敵人的後路。
計劃開始執行，楊嗣昌為什麽一定要拉著永謝布一同前往呢，這除了不想讓林丹汗知道，自己參與了進攻他們的事情外，還有另外一項任務，那就是來自崇禎皇帝的飛鴿傳書：盡可能的拉攏永謝布，以防他們倒向後金。
一路上，楊嗣昌和永謝布談了很多，既談到了後金狼子野心，不把蒙古人和漢人當人看，還談到了當今天子對永謝布的欣賞，至於什麽欣賞，那就隨機應變的說唄，反正就是得到了皇帝的欣賞，皇帝陛下希望永謝布能以大局為重，為朝廷出力，朝廷決然不會虧待他的，封號少不了，惠市不會斷，永謝布需要什麽隻要開口，朝廷決然不遺餘力的會優先考慮他，若表現的好了，封號自然不會比順義王低多少。
另外楊嗣昌還保證道：“皇帝說了，你永謝布聯盟的族人，若是在草原遇到了困難，可以去大明居住嘛，現在我們畢竟已經是一家人了，啥事都好說。”
感動的永謝布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為了族人、也為了自己的家人、更是為了能夠得到朝廷的，不低於順義王多少的封號，永謝布酋長依然下定決心，要好好的表現，一定為天朝來使尚書楊大人馬首是瞻。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到達目的地已近醜時，在搜索確認安全後，人困馬乏的眾人選了一片較為隱秘的丘陵，在山後安營紮寨抓緊休息了。
楊嗣昌更是過分的享用了永謝布提供的一頂，隻能容得下一人睡覺且不顯眼的小型帳篷，一覺就睡到了被曹變蛟喚醒為止。
現在的楊嗣昌猶如一個運籌帷幄的狗頭軍師加決勝千裏之外的統帥，他這種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自己的智商在這草原上顯得是那麽的無敵：哎！要是再有一把羽毛扇就好了，那個孔明！孔明是誰……？
來到小山包，永謝布忙行禮道：“尚書大人，某已按大人的意思，準備停當，隻待王爺他們那邊發起進攻了！”
楊嗣昌看了看山丘下，那些手牽戰馬半蹲在那裏的三千名嚴陣以待的兵卒，對永謝布酋長點了點頭：“都吃飽喝足了嗎？”
“大人放心，卯時起床用飯，卯時三刻就已集結完畢。”永謝布掃視了自己的部卒一眼，對楊嗣昌道。
說話間，忽然遠處濃煙四起，喊殺聲震天。
“可以了，包抄過去，夾擊敵軍！”楊嗣昌對永謝布下達了命令。
“是，下官定不負尚書大人之命！”永謝布恭敬地彎腰施禮，恭順的答道。
又轉向曹變蛟，也施了一禮道：“還請曹小將軍護得尚書大人周全。”
曹變蛟心道：這還用你說，你這馬屁拍的可以啊。
但曹變蛟嘴上卻也客氣：“請酋長放心，在下定會保得尚書大人周全。”
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過身來，跨上戰馬，永謝布回身大手一招：“勇士們！上馬！隨本酋長奮勇殺敵！”
“呼啦呼啦”一陣聲響，手牽戰馬蹲守在丘陵後麵的三千兵卒，皆起身翻身上馬，在永謝布身後排開攻擊的陣勢。
看著手下一眾兵丁行動敏捷，精神抖擻的樣子，永謝布感到非常滿意，他可不想在天使麵前墜了麵子，大手向前又是一揮：“出發。”
由於離這戰場的距離較遠，他們這支軍隊也不可能讓戰馬放開了跑，在前進的時候，也隻是讓胯下戰馬小跑著前進，既可以起到提前熱身的效果，還可以能以較快的速度抵達戰場。
話說古列延惕睡意正濃呢，那名不知死活的小校再一次衝進大帳，打攪了好不容易到來的美夢：“萬，萬戶大人，敵人真的殺來了，速起，速起啊！”
忍無可忍，困意難耐的古列延惕憤恨的忽的一下端坐了起來，用力拔出身邊的腰刀就要結果了這名小校。
可把這小校嚇了個半死：“萬……。”
還沒等他說完，古列延惕就高叫一聲：“停！”
此刻，一陣陣盡在耳邊的喊殺聲，順著敞開的大帳簾子傳了進來。
“難道真的打來了。”古列延惕大驚。
忽的一下站起身，對這那名小校吩咐道：“集合部隊，快去！”
死裏逃生的小校哪還敢停留半刻，應了一聲，飛奔而去。
快步跨出大帳，映入古列延惕眼前的是一片狼藉，到處的人頭攢動，叫喊著亂哄哄的跑來跑去，邊跑還不是的亂喊著：“敵襲！敵襲！”
大營內，有些帳篷已經著起火來，或許士兵慌亂之間踢翻了燃著馬糞的火盆，燒著了易燃物從而引發了大火，還有可能是即將衝進大營的敵軍射來的火箭，引燃了帳篷。不管怎麽說，大營內是一片的混亂。
看的古列延惕是睚眥迸裂，領過親兵牽來的戰馬，飛身跨上：“穩住！穩住！”
邊喊還邊揮刀劈砍倒了兩名不聽命令，還在亂跑的亂喊的瞎眼蟻兵。這一下稍好了一點，身周的部卒算是穩定了下來，但是遠端的兵卒還是在驚慌的亂撞。
現在的這些人，一晚上被騷擾的沒有睡好覺，快天亮了想睡一會呢，這不敵軍就開始發動了真正的進攻。
天微微亮，巡邏的守軍反倒是放下心來，你們在偷襲啊，這天都亮了，我們害怕你偷襲嘛。所以，這些人放心加困乏之下，也就騎在馬上補補覺打起了盹。
大河冰麵上是沒看到對方的人馬，這會兒索倫嘎斯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向額璘臣濟農匯報了戰況以後，他們就回到原先防守的位置，擺開陣勢守住南岸。
表麵上看是這樣的，可實際上，就在這最後的一次騷擾，而敵陣沒有再做出太大反應，僅僅是有幾個人略略查看了一下就回去睡大覺了。
也就是最後騷擾回撤的同時，額璘臣濟農依著楊嗣昌的計策，悄無聲息的派出了一支三百人的步兵小隊潛伏在了河岸岩下，他們等著對方的巡邏小隊過去，悄悄地潛入敵營，開始殺人放火，高聲亂叫著“敵襲”製造混亂。
計策非常的成功，敵營大夥一起，一片混亂。
早已經集結完畢的額璘臣濟農騎在戰馬上大手一揮，全軍壓了出去，當然除了索倫嘎斯的那兩千扼守南岸的兵馬。
火勢一起，喊殺聲不斷，睡夢中驚醒的士卒們一頭鑽出帳篷，正暈頭轉向著呢，哪裏還聽得到什麽命令，他們連方向都已經辯不請了，也隻能是無頭蒼蠅般的到處亂撞，有的撞到混入大營的敵方小兵，就被人家一刀砍死。
看到到處是火光，到處有人在揮刀亂砍，還有漸行漸近的嘹亮的喊殺聲，使得他們徹底亂套了，驚恐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看到誰離著自己近，揮手就是一刀，這樣你砍我，我砍你的，越來越亂。
“炸營！炸營了！”古列延惕傻眼了，他知道，這一炸營，再行彈壓也沒用了，大營不保，回家受處罰吧！
望著原來越近的卜失兔的大軍，古列延惕絕望了，他想揮刀自盡，這可把親兵們嚇壞了，一擁而上，哭喊著：“萬戶大人，趕緊撤吧，保得性命還有反擊的機會，敵城南門還有我們的五千兵卒在等你回去那。”
親兵們這一喊，古列延惕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是了，自己還有五千兵馬在圍困敵軍南門呢，自己不能死，還有報仇的機會。
想吧，古列延惕也沒有再猶豫，吩咐親兵，點亮火把，打出帥旗，盡量多的招呼一些兵卒，隨隊後撤。
別說，雖然是炸了營，但是自家的帥旗還是認得，見帥旗在往外移動，還有人不時地喊著隨萬戶大人突圍，還真喚醒了不少人，匯集的人越來越多，丟盔卸甲的騎著戰馬尾隨帥旗退了下去。
額璘臣濟農殺得興起，他率領的部卒們也殺得興起，憋了一天的火氣終於痛痛快快的發泄了出來。痛快的、奮力的砍殺就是了，遇到看得上財物還忘順手揣入懷中。
看著對方移動帥旗，額璘臣濟農令道：“庫克努德萬戶！”
“在！”庫克努德是額璘臣濟農手下一名得力的萬戶。
“你率五千兵馬，緊盯著敵方帥旗移動的方向追殺。”額璘臣濟農令道。
庫克努德萬戶行了一個捶胸禮，領命而去。
看著滾滾追趕而去的五千兵馬，額璘臣濟農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令親兵安排人手打掃戰場，這大營裏的糧秣金銀可是不少，他要把勝利果實先行摘到手裏。
又派出親兵，向卜失兔王爺報告，勝利突破敵軍封鎖的消息。
額璘臣濟農盤算著：現在就看楊嗣昌和永謝布那邊什麽情況了，等王爺過來，就得盡快整軍趕回城裏，可別再被林丹汗堵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