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突襲
黠戛斯酋長被曹文昭攔的有些惱怒，連總兵大人都不稱呼，而是直接開始“曹文昭”的直呼其名了。
被黠戛斯這麽一吼，曹文昭也有些不高興，他壓了壓怒氣，對黠戛斯道：“酋長大人，王爺可是說了，這順義王所部，軍令皆出於曹某，酋長您有軍隊掌控之責，但卻無軍隊調動之權！”
對於曹文昭的這話，黠戛斯卻是將信將疑，他知道王爺對眼前這位總兵大人的重視程度，說不定會有這樣的安排，但是，他還是不完全相信，王爺會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外人。
“曹將軍，恕我無理！本酋長沒有接到王爺的這個王令，指揮權還是在我這裏。走，出城迎敵！”說完，黠戛斯回身大手一揮，就要帶大軍出發。
曹文昭急了：媽的，你不管自己的身家性命，我還要為我的人著想呢。
“站住！”一聲怒吼，曹文昭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黠戛斯快坐下戰馬的韁繩，緊緊地勒住。
戰馬被曹文昭這麽狠狠的一拽，那匹黑鬃白蹄戰馬有些受驚的“唏律律的”叫著，撩起前蹄豎起了身子，站了好一會，才又落下身子來。
黠戛斯酋長也被這一下給嚇了一跳，差點就把他掀下馬來，他沒想到曹文昭這麽狂妄。驚嚇之餘，黠戛斯趕緊抱住馬脖子，拍了拍胯下黑鬃馬的脖子以示安撫，黑鬃馬在黠戛斯的安撫下，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曹文昭，我敬你是個人物，可你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老。你這樣老攔著我，貽誤戰機你擔待得起嘛！”黠戛斯衝著曹文昭吼道。
曹文昭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黠戛斯，道：“黠戛斯酋長，即便是卜失兔王爺還沒有給你下達王令，但是你也不能把這一萬名士卒全帶出去吧，這城你不守了？林丹汗若是派一部分人和你對峙，再派一部分人來攻城，那你當如何？你若真帶這些士卒出去那也可以，你得把城防的權利移交給我，由我來替你守城，以防不測！”
黠戛斯想想也是，他也是一名久經戰陣的老將，經驗老到，否則，也不會得到卜失兔如此信賴了。
甚至於，有時候黠戛斯自己會認為：上一次和林丹汗的會戰，卜失兔王爺若是聽從自己的建議的話，就不會導致大敗，甚至還能挽回敗局，擊潰林丹汗的來襲！
不過，現在的黠戛斯倒是覺得曹文昭說得有理，同時，他又想到，漢人本來就有著擅長守城的能力，所以，他采納了曹文昭的建議。回身向一名手下戰將道：“寶勒諾德，給你留下2千部卒，幫著曹將軍守城吧。”
那個叫寶勒諾德的千戶，連忙領命，揮手招呼出兩千部卒退到一旁。
黠戛斯臨行前，又回頭叮囑了一聲：“寶勒諾德，這城門你可要給我看好了！”
難道他是在擔心回城的時候進不了城門？還是在提防著曹文昭嗎？
曹文昭懶得理他：切！你早幹嘛去了，要不是我曹文昭的提醒，他連這兩千人都不一定留在城內。
寶勒諾德：“請萬戶大人放心，小將定然會守好城門，確保萬無一失！”
曹文昭還想說些什麽，可話還沒開口呢，黠戛斯就馬鞭一揚衝了出去，八千人的隊伍風馳電掣般的跟著黠戛斯開出城去了。
曹文昭那個鬱悶啊：你他媽的就這麽出去了，你也不好好想想怎麽個打法？卜失兔他們可是還在黃河南岸呢，你就不想法子先掩護著他們過來？再說了，你就這麽直接和林丹汗對戰去了？你難道不知道人家來了五六萬人嘛？作死的玩意！
正在向歸化城進發的林丹汗，見此景也有點蒙頭：怎麽了這是？前段時間不是打的他們抱頭鼠竄了嗎？怎麽現在還有膽量敢出城迎戰？一下子還衝出來這麽多的人馬！難道他們有援軍來了，底氣足了是怎麽著？不行！得先派人試探一下的好，以防不測！
“達日哈赤萬戶，你帶你的部卒過去，先吸引住對方，待會發起攻擊的時候，一定要把對方打垮衝散，給我狠狠地打！”林丹汗下達了軍令。
林丹汗派遣出一支萬人隊，來試探一下，看看對方城裏是不是還隱藏著什麽力量，看看他們還有沒有什麽後招。他給卜失兔設下過陷阱，反過來，他也害怕對方給自己來那麽一下。
看著大日哈赤率隊遠去的背影，林丹汗沉默了一會，揮手招來兩個傳令兵，耳語幾句。那兩個傳令兵得令，分作左右，打馬而去。
黠戛斯雖然也是個好戰分子，但是他卻不是個笨人。看著對方緩緩地開過來的部隊，約麽著也得有萬把人的樣子，他心下了然，看來自己這一招是賭對了，林丹汗看到自己率隊出城迎戰，定不敢全軍壓上，正好可以為城裏的曹文昭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來做好防守準備。
哦，原來黠戛斯不是個莽漢啊，他是要以攻代守，來爭取時間啊！厲害！曹文昭都被他給騙到了，此人十分狡猾。
斬馬刀在黠戛斯的手裏轉了個花，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他這是在給後麵的各級將領發送者信號，一個準備進攻的信號。
達日哈赤腳後跟磕著馬肚子，邊向前行進，邊不時的回頭看一下自己的隊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對麵一直響箭射來，在馬前幾十步的地方“噗”的一聲紮進了土裏，尾翼還“嗡嗡”搖擺著響個不停。
這是對方警告自己不要在前進了，若膽敢再前進一步的話，可就不客氣了。
達日哈赤看了看那支還在搖擺著尾翼的羽箭，雙腳登實了馬鐙，雙腿用力，肥胖壯碩的身子在馬背上向上探了探，回過身來，向後揮了下手，那意思是：停止前進，整理隊形，準備進攻了。
看了一眼勒住馬韁，收住馬匹，緩緩停下整理隊伍的一眾部下，達日哈赤還是比較滿意的：自己的命令能這麽快的貫徹下去，說明自己領導有方啊！
正暗自得意的達日哈赤，端著傲慢的架子，懶洋洋的將屁股安坐在馬鞍上，就要將大腦袋轉向對麵的敵軍，但他還沒有把頭完全的轉回來，看向對方軍陣呢，突的就聽到一陣陣高亢的“阿拉（殺）！阿拉……”的叫喊聲，直衝麵門而來。
達日哈赤大驚，忙快速的扭頭看去，隻見對麵的人馬已經鋪天蓋地的撲了上來，空中還有一團黑壓壓的箭雨，“嗡嗡”作響的嗡鳴著壓過來。
“我的媽啊，你他媽的不按常理出牌！舉盾！”達日哈赤的親兵嚇得忙把大盾舉了起來，擋在達日哈赤身前頭頂。
身後那些騎兵，也是迅速的摘下小圓盾舉著護住要害。隻聽得盾牌之上飛來的弓箭打的一樣，“砰砰砰”直響，有些反應慢的則是直接中檢，有的捂著眼睛，有的捂著鼻子，還有些捂著腦袋，中箭者紛紛慘叫著落下馬去。就連達日哈赤身邊護衛著他的親兵，也被射倒了不少。
達日哈赤怒了，晃了一下剛才急轉時有些扭傷的脖子，咆哮著喊道：“頂住……！出擊……！”
反應過來的士兵，在聽道命令後，也是紛紛拔出彎刀，舉著小圓盾，催馬開始向前奔跑起來。
剛才不是已經射住陣腳了嘛，這會怎麽就開始直接進攻了？這個敵將太無禮！這是藐視我達日哈赤萬戶大人！待我捉到你，定將你碎屍萬段！達日哈赤內心在怒吼。
對啊，這是咋回事？原來啊，黠戛斯見對方派出的這萬把人，並沒有直接提馬，快速的衝上來的意思。就猜想：這是對方見自己這方人少，不敢貿然主動地發起進攻。所以，他們才敢放心大膽的想先養養馬力，待快到自己跟前的時候，再來個快速突擊。這是打自己這方一個措手不及啊。那好啊，你不是以為我不敢先衝鋒嘛，那咱就先來個響箭迷惑你一下，待你收住馬蹄，我再率先發起突襲。
就這樣，當黠戛斯看到達日哈赤懶洋洋的、傲慢的回身下達“停止前進，列隊待戰”的命令的時候，黠戛斯同時也向自己的部隊，下達了準備進攻的命令。
待對方的隊伍停頓下來，開始列隊的時候，黠戛斯就果斷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頓時近萬人的大軍發出了海嘯般的吼聲，快速的向前衝鋒，邊衝鋒還邊拉著長弓，斜向天空施射著冷箭。
衝鋒中的騎兵部隊，也就是能施射兩輪箭雨，訓練有素的，最多也就是可以施射三輪。黠戛斯所率領的這支部隊的訓練不是說不行，但還達不到“有素”這一標準。
兩輪箭雨過後，兩軍的軍陣已然臨近，黠戛斯收弓出刀，高呼：“舉刀，衝鋒……！”
身後眾將卒將長弓轉到背後，一手舉著小圓盾，一手畫著圈的揮動著手中的月牙彎刀，嘴裏發著怪叫，撲向自己眼前的對手。
瞬間，雙方軍陣的人馬就如兩股洪流，“哄”得一聲對撞在一起，陣前頓時喊殺聲四起。
怒吼聲、彎刀砍在對方鎧甲上的刺耳的“吱吱”聲，破開皮甲入肉的“噗噗”聲，伴著聲聲慘叫落地聲，不絕於耳。
雙方的肉搏戰在刀光劍影中，由兩支大軍的前端開始，快速的向雙方大軍中央快速的滲透著，人吼馬嘶、血花四濺中，不斷有人墜地。
墜地者本希望能得到同伴的救護，哪成想，殺紅了眼的的雙方士卒將官的眼裏，隻有對方騎在馬背上的人影，對馬蹄下得那些還活著、扭動著的身軀的人影，根本不管是否是不是同伴了，直接就是提馬踩踏而過，被踩爆了的受傷者，那撕心裂肺、絕望的慘叫，則是瞬間戛然而止。
胯下戰馬不斷的奮力前衝鋒，馬背上的勇士們，則是揮舞著戰刀，劈砍著出現在眼前的，身著不一樣軍服的一切生物。
經過半柱香（大概30分鍾）的拚殺，衝在隊伍最前方的軍卒，忽的感覺一陣敞亮，眼前已經沒有了人影，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透敵方的軍陣而出了。
黠戛斯“籲”了一聲，勒住胯下黑鬃馬，抹了一把臉上噴濺的血漬，“呸”啐了一口吐沫。
身後部卒也皆勒馬而立，靜待黠戛斯萬戶的將令。
“掉頭……！”黠戛斯快速的下達了將令。
透陣而出的部卒，快速的掉轉頭，重新調整成衝擊的隊形。
黠戛斯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部卒，剛才還軍容整齊的他們，現在已經是顯得有些狼狽了。隊伍縮小了不少，估摸著這一個衝鋒可就損失了不下千人。
有的頭盔掉了，有些鎧甲被對方破開了，還有些身上掛了彩，正流血不止。不過驚人麵貌還可以，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透出一股對察哈爾部仇恨的目光，還有的一戰。
這些族人，有不少被察哈爾俘虜掠奪去做了悲慘的奴隸，你說他們能不恨嘛。
達日哈赤這邊也不好過，由於是被動衝鋒，他看了看自己的部卒，損失了得兩千有餘，餘者大都帶傷，而且精神麵貌也不是很好，有的人眼睛裏透出困惑的神色。
不光失手下的士卒，就是達日哈赤本人也是納悶，剛打了敗仗的順義王部，怎麽這麽快就恢複戰力了？
隔著軍陣前，草原上躺著的幾千居屍體，還有散落的，跑向四處的幾千匹戰馬，雙方將官調整好各自隊伍，稍稍緩口氣，養下馬力，開始準備下一回合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