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紙上談兵
孫承宗的大局觀很是不錯，他基本都是那種既能穩固防守，又能暴力打擊的那種大開大合的戰法；而毛文龍則是那種靈活多變，多點出擊全麵開花，打得過就堅決打，打不過就堅決跑的戰法。
開局的時候，孫承宗還是有點不適應這種對決，無論攻防，連敗了好幾局，但隨著逐漸的適應，就逐漸得心應手，攻守兼備了。
這不，這一局開局不錯，毛文龍正暗自得意，指揮著自己布置多時的攻擊部隊，對遼陽發起了突然襲擊。就在毛文龍的“奸計”即將得逞的時候，忽覺情況不妙，大事不好趕緊改變策略，然而，為時晚矣。
原來，孫承宗就在毛文龍第一戰略部署實施的時候，就早有預謀的在鞍山與遼陽之間伏下了重兵。就在遼陽被攻擊的時候，沈陽方向的援兵就被派了出來，支援遼陽前線。他要對毛文龍所部，來了個前後夾擊。
再說毛文龍這邊，這支潛伏已久的部隊瞅準時機，一鼓作氣把遼陽打了下來，高興勁還沒消減，就有探子“來報”，發現了孫承宗在沈陽派出來的援兵。毛文龍一看咱不給你耗了，收拾戰利品撤。毛文龍還是一如既往的，發動當地的群眾隨隊轉移。因大張旗鼓前來的援軍，距離還有點遠，所以撤退也來得及。
轉移不可為不迅速，群眾、戰利品還是有點影響速度，好在毛文龍提前有準備，馬車等代步也不少，按規則的速度有序的撤離。為確保安全，他還在遼陽安置了一部分騎兵，滯緩一下對方援兵部隊救援的速度。撤離的隊伍隻要進入鞍山防區就安全了，就在毛文龍感到，這一局自己又贏了的時候，在自己大部隊的兩側，也就是鞍山側路兩邊的密林山崗間，突然出現了三千人的精銳騎兵攔住了去路，大路兩側各有一千騎兵遠遠堵住去路。
此時的孫承宗麵帶笑容的看著毛文龍：“鎮南，你看，這遼陽城可是已經被我拿下了啊，追兵也不是很遠，回頭你可是攻不下遼陽了。你這支部隊咋辦啊，後有追兵，前有堵截，這都是我五萬精兵中的兩萬啊，全在這裏了。”
毛文龍一看：“不對啊，孫尚書，你在遼河方向上不是布置了五千人了嗎，還有蒙古人那邊，關寧方向各有重兵把守啊，你敢用一萬人來防鞍山側？！你這是作弊！”
孫承宗：“對啊，我這一萬人，不是一開始都撤出遼陽，回防沈陽去了嗎？但是我可是發現，你在遼河那邊，發動襲擊沈陽的戰事中看似凶猛，可你投入兵力太過少了點，還打了小半天，真正攻城的次數還沒你虛張聲勢的次數多呢！那時候啊，我就預感到，你這事是要聲東擊西了，給我來個調虎離山。所以啊，我就想，哪裏才能最快的搬救兵來馳援沈陽，那麽，哪裏就有可能最危險！所以啊，在搬遼陽救兵的時候，在馳援的路上，每走一會兒就留下一千人，每走一會兒就留下一千人，噯，你看，就這樣啊，我這五千人就埋伏在了，這的遠離大路的密林山崗中了，等你的攻擊部隊悄悄路過的時候，我的這五千人都遠遠的躲開你了。遼陽我也是留下了漢八旗的一千人，雖然他們戰力稍差，按約定呢，他們應該是不知道你要偷襲遼陽的，所以啊，你打了將近一天才攻下了遼陽。而我這馳援的幾千人馬，根本進駐沈陽城內休息，隻是少做休息，就掉頭連夜又趕了回來，路程算來也剛好。”
毛文龍一陣無語，看著陰謀得逞滿臉笑意的孫承宗，也是不得不佩服了：老奸巨猾。
他還想再擺上一局，此時，朱由檢發話了：“兩位愛卿，你們不餓啊？朕可是早就餓嘮，你聽肚子都咕咕叫了。”
孫承宗、毛文龍趕緊過來行禮請罪：“皇上，臣等孟浪了。”
朱由檢哈哈一笑：“要不，咱們今天破破例，兩位愛卿就在朕的這乾清宮用點點心如何？朕可不是請你們陪朕膳啊來。”
孫承宗還好些，他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知道這個小皇帝性格，親和中帶著固執，所以皇上每每賜予自己的美酒之類的東西，除了謝恩外，他也不加多讓。今天，皇上說要留他們吃飯那就吃唄，或許皇上還有別的用意呢。
毛文龍可就大同了，剛才還豪情萬丈的毛帥，這當口兒卻心下惶恐：“萬歲，臣還是到宮外就食去吧。”
孫承宗已經謝恩起來了，而毛文龍卻還推辭著呢。
朱由檢知道他定有所顧忌，過去一把把攙住毛文龍：“鎮南，你這樣哪裏還有大將軍的豪邁啊，不就陪朕用個膳嗎，來來，都隨朕來。”
孫承宗、毛文龍對忘了一眼，忙躬身施禮：“謝陛下恩典！”
“好好，隨朕來，王承恩傳膳乾清宮。”朱由檢朝王承恩打了個招呼，示意可以上酒菜了。
臨走，朱由檢還不忘毛文龍帶來的那5名親衛，吩咐王承恩也為他們準備酒宴，還有今天做幫襯的那3名內官一道用餐。至於在哪裏用餐，朱由檢就不用操心了。
尚書房後排中間大廳，也就是朱由檢平時用膳的“餐廳”，朱由檢招呼內官侍候自己及孫承宗、毛文龍洗涑一番，少做休息就招呼孫承宗、毛文龍入座就餐。
“酒菜已經擺好，今兒個朕就和兩位愛卿暢飲一番，權當給大明的鎮北將軍接風洗塵了！”朱由檢熱情的招呼著。
打破慣例，朱由檢也是想和這位遠在敵後，難得入京一趟的大帥親近親近。當然，孫承宗也多多少少的猜到了皇上的意思，所以，他做的恰到好處，很是配合朱由檢發出的邀請。
朱由檢看了看毛文龍，指了指餐桌上的十二道菜：“今天，可是破例了，朕，平時就兩葷兩素。今天高興，一者，為鎮南接風洗塵，二者，為今天大家通力合作搞出了這個沙盤完善運用之法表示慶賀！來兩位愛卿，朕，敬你們一杯，幹！”
毛文龍也趕緊起身，端起杯子來：“恭謝聖恩！臣，先幹為敬，幹！”
一仰脖子，一大杯濁酒咕咚下肚，不經意間，還是把著塞外大將彪悍的氣息表露無遺。
“好！這杯酒，朕也幹了！”朱由檢也是豪氣頓生。
見狀，孫承宗也端起酒杯，也跟著附和起來：“老臣也不能落下，也幹一杯。”
放下酒杯，看著陪在自己左右，帝國的兩大中流砥柱，朱由檢不由得、毫無形象的、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好！再斟滿此杯！這次，朕要先幹，以敬二位！”
兩杯酒下肚，朱由檢臉上也泛起紅光，他看著眼前，臉龐本就嘿呦發亮、透著紅潤的兩位老將:“杯酒下肚，毛愛卿，品品朕這禦膳房禦廚們的手藝如何。”
毛文龍聽皇帝如此一說，再看看桌上非常豐盛，十二道佳肴，暗想：皇上平時就兩葷兩素？還不如我們這些在外的大將奢侈，也是太過簡樸了點！看來今後，我也得注意點，免得被人打了小報告，那就不劃算了。
一桌子四個人，除了王承恩坐在皇帝身側，不時地給皇帝斟酒外，就是謹慎的加點東西吃，這也是這樣就要求的，王承恩一直左右侍候著，可不能因為吃飯不及時，給餓出毛病來就不劃算了。
孫承宗、毛文龍兩人也是惺惺相惜，推杯換盞間聊得那是越來越投機，朱由檢也是有意無意的把話頭往軍製方麵引導。
又是一杯酒下肚，朱由檢又把話題引導了剛才的對抗上來：“兩位愛卿，你們對剛才的這種推演有什麽看法啊？”
孫承宗和毛文龍對視了一眼，毛文龍示意孫承宗先來總結。
孫承宗也沒有推辭，組織了一下措辭：“皇上，老臣認為，在這種沙盤上進行戰事推演、軍事部署，可以很好的掌控大局。我方統兵大將，既可以根據敵方軍隊的變動和部署，采取有針對性的軍隊調動和部署；還可以還能根據戰場上的形勢變化，迅速的做出相對正確的攻防轉換及部署調整。故此，老臣認為，此法可以在全軍推廣！”
隨後，毛文龍也表示了讚同意見：“臣讚同孫尚書所說的大局觀，另外，臣還覺得，在敵後的遊擊戰運用此法，可以使作戰部隊更好、更靈活的進行有效地運動穿插。但臣需要補充一點就是，敵人的部署情報必須要求準確，否則的話，就如剛才臣慘敗給孫尚書那局一般。”
聽的兩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的點評，朱由檢點點頭，表示認可：“這樣，愛卿，朕準許二位在軍中運用此法，但一定要保密，不可被不相幹的人等獲知運用之法，特別是後金還有蒙古人，若他們窺探得手，多我們很是不利！還有毛愛卿提到的這個情報的問題，朕已有所布置，但你們自己也要在這方麵多下功夫，確保每道軍令、每次軍隊的調動、部署的準確性。”
孫、毛二位將軍連忙起身應諾：“臣謹記陛下囑托！”
又是一番的推杯換盞，朱由檢今天高興，不自覺間喝了不少美酒。孫承宗和毛文龍他們的酒量本就不小，雖然年齡不算小，但酒量卻是一點也沒問題。但是今天，他們表現的豪邁，但也不敢太放肆了，特別是毛文龍更是如此，必須保障自己不能喝大老。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足飯飽。差人撤掉殘羹剩飯，朱由檢可不想把老將軍累壞老，飯後特意安排他們稍做休息。下午還要繼續商討諸多事項，他還有不少事情需要和兩位重臣商議呢，特別是毛文龍。
三人均稍作休息，洗臉醒神又回到了尚書房。香茶一杯，開聊！
幾人又重新坐會到沙盤前，朱由檢按著自己預先考慮好的思路，開始和毛文龍探討起了關於遊擊戰的一些想法：“在軍事方麵，朕還有很多想法，鎮南，記住，千萬不要把遊擊戰打成消耗戰，這一點非常關鍵！愛卿切記切記！另外，一旦時機出現，那我們就要集中優勢兵力去打擊敵人的薄弱環節；在協同作戰反方麵，如果敵人和我們的關寧駐軍發生正麵作戰的時候，那麽你東江軍就要發揮機動優勢，去騷擾敵人的大後方打擊他們的有生力量，去消耗他們，還可以去截擊他們的後勤部隊，消弱他們對前方的補給能力；若後金圍攻你東江鎮，那麽我關寧駐軍就可以大舉向前壓上，正麵予以痛擊。孫愛卿、毛愛卿，二位看，如此一來，我遼東局勢不就可以盤活了嗎？”
朱由檢的一席話聽的孫、毛兩位那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但是說的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其中的緊要，還是在於尋找、捕捉戰機的能力和雙方實力的對比上，這一點二位比朕要清楚的多。不過在當前的階段，關寧方麵還是以穩固防線為第一要務；毛愛卿這邊還是先以發展實力為第一要務。”朱由檢把這幾件事說得很重，口氣也是很嚴肅，同時，皇帝陛下重點強調了當前的任務是什麽。
畢竟現在大明的軍隊長期缺乏有效的訓練，再加上內部的糜爛，導致了軍隊戰力不足、求勝欲望極差，沒有和後金打野戰的實力，除非，盧象升盡快成長起來，這樣的統帥多出幾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