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地獄的業火——追憶
與此同時。
外麵下著稀稀疏疏的牛毛細雨，灰蒙的天空見不到一絲陽光，仿佛一麵巨大的禁閉之門扣緊在人們頭頂。
人們都對這扇“門”置若罔然，依舊我行我素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囚禁在“牢房”中。
兩棟高樓之間夾著一條幽暗的小道，讓人不禁想到了《六尺巷》。
現在的人們並沒有對這種陰暗的地方產生注意，相反，多數人應該會避而退之。也就是說，即使裏麵有人，也不會被外麵的人發現吧。
不過，這裏麵確實有人！
馮子言無力地垂靠在牆的一邊，把頭埋在雙臂環繞的雙膝裏，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事實也確實如此吧。
她沒有殺掉張玉，沒有幫姐姐馮子羽報仇，即使獲得了如此強大的火之力量也還是沒能完成這個悲願。
愧疚、悔恨一類的感情湧上心頭，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它們，隻能孤獨的暗自神傷。
“我該怎麽辦……姐姐……”
她曾無數次的呼喚這個稱呼，她知道，不會有回應的；即使有，自己也聽不見。
“我已經失去了活在這個世上的動力，姐姐……要不……我來陪你吧。”
即使是含蓄的內容，在她的語氣聽來也是平淡無比，就像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隨時去兌現自己的諾言。
“但是，我還不甘心啊……洛晨他……”
她說出這個名字並不是出於留戀，而是帶著怨恨的心情說出。
“他明明……可是，為什麽要離開我啊！為什麽出現後又要阻止我！連歐陽也……”
到這裏，她的語氣近乎怒吼了。
“果然，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瘋狂的想法使她得出這麽個結論，然後，她就消失在了這條幽暗的小道裏。
◇
“我回來了。”淩楓一手推開門，一手將手中抱著的購物袋放下。
“你要的食材我都買過來了，淩琴，你來看一……嗯？”
淩楓覺得有些不對勁，每日都安靜的房子裏多了些莫名其妙的聲音，不像是電視機的聲音，而像是某種樂器發出的很美妙的聲音。
笛子？還是簫？淩楓漸漸聽出了些什麽，他往沙發那看去，洛晨正靠在沙發背上，雙手輕巧有力的捏著一支黑色的簫，暗紅的雙唇時不時的貼近吹氣孔，臉上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喝醉了酒一般。
而一旁的淩琴更是一臉陶醉的樣子，她甚至還閉上雙眼隨著優美的音律而晃動腦袋。
不一會兒，簫聲停了。
“《兩人的季節》？”淩楓大概猜到了，便走近好奇地問。
“是啊，沒想到你家裏也有這麽好的簫！”洛晨細細打量手中的黑簫，讚歎道。
“嗯，那是我哥哥的，他以前也時不時的會吹幾曲。”淩楓解釋道。
“歐陽，淩雲。”洛晨盯著尾部刻著的四個字，點了點頭。
“哦哦！是我把淩雲哥哥的簫借給洛晨哥哥的，我擔心他沒什麽事幹太無聊了！”淩琴一座而起，興奮的說道，仿佛在宣布她的豐功偉績。
“是嘛。”淩楓憨笑道。
可是過了一會兒，淩楓的笑容卻變得憂傷起來：“如果子言在這裏就好了。”
“嗯。”洛晨輕輕點了點頭，又將雙唇貼近吹口，婉轉悠揚的音律又流了出來。
如果馮子言在這兒的話……音樂帶動著淩楓的思維，他隨著這首曲子的旋律回憶著以前的往事。
曾經，有一對姐妹住在隔壁，那時候的生活多麽溫馨呐。
後來，姐姐離開了人世，妹妹失去了下落。
現在，變成「異能者」妹妹展開了報複，一個她仰慕的「異能者」一邊不斷去阻止她，一邊度過自己最後的時光。
而自己，好像什麽忙都無法幫到……
動聽的樂曲刺激著自己的內心，淩楓頓時覺得自己有什麽事可做了，而且是非做不可。
他悄悄轉身離去，走出了大門。
淩楓站在門前的街道上，回身看向自己家的別墅，然後移動視線看向左邊的另一棟別墅。
紅色瓦礫頂的房子屹立在被鐵欄圈住草地上，那便是馮子言的家。
那裏對於淩楓來說，充滿著美好的回憶。不止是自己和淩琴、子言的，還有子羽姐姐，淩雲哥應該也有的；雖然很不情願，但確實也有張玉的。
記得自己和家人過的最後一個中秋節，大家一同坐在屋頂上，一邊觀賞著圓月，一邊暢談著有趣的故事。
現在，這些回憶已經被灰塵密布的圍牆、長滿青苔的屋頂取代了。這棟別墅如今是殘舊不堪，過往的路人甚至都不忍心在它身上多留一眼而匆匆遠離。
淩楓走近它，殘漆和鐵鏽組合而成的門，淩楓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它打開了。
咚——鏽跡斑斑的鎖頭掉在了地上，淩楓將它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在與他身高平齊的圍牆上。
“打擾了。”
即使知道沒人會回應他，淩楓還是像以前一樣禮貌的喊道。
隨後，他踏進了雜草與枯草遍布的院內。順著由布滿青苔的石磚鋪成的小道，淩楓穿過破敗的院內，來到了大門前。
淩楓伸出手，試圖想像剛才那樣打開鏽跡斑斑的門鎖，但是他卻驚奇的發現——門，沒有被鎖住。
“什麽？”淩楓轉了轉門把手，輕鬆的便把門推開了一條縫。
也許是子言一年前離開的時候忘了鎖門了吧，又或者是「修複部隊」……
沒想太多，淩楓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透過門縫和碎裂的窗戶照進來的微弱光芒，淩楓看清了昏暗的裏麵。
幹枯的木質地板遍布發黴的跡象，有的地方甚至都裂開了，牆上密布的灰塵不禁令人想捂住口鼻。
為什麽淩楓要來這裏呢？當然是為了馮子言。這裏是她的家，曾經和她的姐姐馮子羽共同生活的地方，留下過美好回憶的地方，也是回憶被摧毀的地方……
多少能找到些線索吧，能找到……解開馮子言心結的方法。淩楓正是抱著這種希望，來到這個“回憶之地”
屋子裏空蕩蕩的，事實上，這棟別墅在一年前被SAF的「修複部隊」用「亞空間領域裝置」給複原過，既然被複原過，那肯定就被「異能者」摧毀過。也確實如此，這棟別墅在一年前確實被「異能者」摧毀過，包括淩楓的家也遭到了波及，時間正好是「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正是因為一年前的「那件事」，導致這附近的街區曾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而「那件事」發生後，馮子言就消失了蹤影，淩楓也在「那件事」之後第一次親眼見到了SAF，見到了「行動隊」的三人。
也是在「那件事」後，淩楓才有了想把「異能者」變回人類，拯救「異能者」的想法！
所以，「那件事」到底是什麽呢？
（作者：以後再慢慢透露給你們吧！嘻嘻！熱心讀者：你找抽是吧，這麽想要刀片？作者：我……）
“什麽人！”
一聲嚴厲地叫喊打破了淩楓對這裏寂靜無人的看法，那聲音仿佛是這裏的“守護神”在對闖入禁地之人下達警告。
淩楓全身抖了一下，他並沒有料到這裏居然還會有別人，不過，要說有人的話，那應該是……
淩楓循著聲音看去。
“子……子言？！”
“歐陽……”
淩楓睜大雙眼，在自己右手邊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站著一個雙馬尾、高中校服的少女，而她的麵孔正是「焰魔」——馮子言。
“你這家夥，居然搜查到這裏來了！”馮子言用極度嫌棄的眼神盯著他，手中變出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喂！等等！我不是來打架的！”
“別裝了！你和我都是「異能者」，為什麽你和他一樣，要幫張玉那個人渣！”
“那個，你先聽我解釋啊！”
“閉嘴，拿出你的那把劍來決一勝負吧！”
“欸！別！”
淩楓還沒反應過來，她手中的火球便扔了過來，這種關鍵的時候，淩楓的雙腿居然發軟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boom——“啊——”淩楓猝不及防地被火球擊中，一小股爆炸的火花在他身上蔓延開來，伴隨著一聲慘叫，淩楓被衝擊波擊退，狼狽的摔倒在地上，衣服上還燃著幾團火苗。
“啊！好燙啊！好燙！”淩楓十分滑稽地在地上翻滾，可惜火勢並沒因此而減小。
“你在搞什麽鬼？別開玩笑了，給我認真一點！”馮子言依舊嚴肅地喊道，還以為淩楓會召喚出在榮盛酒店出現的那把藍色大劍來抵擋攻擊，沒想到他居然躲都沒躲就挨了這一擊，這又讓她認為淩楓是在耍詐。（作者：別以為我每次都按套路出牌，滑稽。）
“啊！要死啦！要死啦！”淩楓全身劇烈的抽搐，被灼熱的溫度覆蓋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此時的淩楓就像是一頭被太陽曬到燒傷的豬在泥巴地裏瘋狂打滾，呃……好像要比這個更劇烈吧。
“笨蛋，真是的！”馮子言長籲一聲，無奈的跑到淩楓旁邊，伸出右手在他身上摸了一下，覆蓋在淩楓身上的火焰便如同被她抓走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啊——”淩楓發出憋尿許久然後“一瀉千裏”般爽感的叫聲，無力地躺在地上，衣服上全是黑乎乎的一片，還發出刺鼻的燒焦味與縷縷的煙氣。
“你個笨蛋到底搞什麽鬼？”馮子言冷眼一板，冷嘲道。
“我都說了啊……我不是來打架的……啊——”淩楓一邊吐出黑煙，一邊苟延殘喘的說道。
“切，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嗯？什麽一樣？”淩楓突然恢複過來，一坐而起，問。
“一樣的笨呐！”馮子言撇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朝他喊道。
“哈？”這淩楓就不樂意了，“都過了一年了，你還在說我笨，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所以說你和以前一樣啊，笨蛋！”
“你……”淩楓無言以對。
如果說雅夜的性格是傲嬌，那麽馮子言的性格應該就是傲嬌的“變態版”！她的毒舌淩楓可是在一年前深有體會，那簡直和“潑婦”、“長舌婦”沒什麽區別。
所以過去的幾年裏淩楓待在這棟房子裏可沒少和她爭吵過，甚至還大打出手其實也就是鬧著玩啦。最讓淩楓氣的是，自己的親妹妹淩琴不幫自己就算了，還幫馮子言一同懟自己……
“你不也沒變嘛，還是喜歡那麽‘噴人’！”
“閉嘴，笨蛋！”
“你看，你又……”
“你……”這回輪到馮子言說不出話了，被淩楓反將一軍的感覺讓她難以咽下這口氣，卻又無可奈何。
“說，你來這裏是要幹什麽？應該是有目的的吧。”馮子言雙手抱在胸前，立馬轉移話題。
淩楓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當然，燒焦的黑塊是拍不掉了。
“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可能在這裏，我想和你聊聊。”
“和我聊？聊什麽？”
“關於你的事情。”
“我的事？那有什麽可聊的，笨蛋。”馮子言又是一個冷眼撇過去。
“我……”
淩楓沉住氣，再次開口道。
“你為什麽這麽想殺掉張玉呢？”
此話一出，馮子言怔了一下，開始正視著淩楓。
“為什麽要問這個，我可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我知道，我相信你會回答的！”淩楓點點頭，自信地說道。
馮子言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著過去的傷痛，即使洛晨的突然出現令她有所好轉，但洛晨的悄然離去卻又令她的傷痕更加深刻，她一定渴望有一個人能聽她訴苦，能包容她長期壓抑在內心的煩惱和痛苦！
“你知道張玉是什麽人吧。”果不其然，她開口了。看來高宇給淩楓的《心理學》並沒有白看。
“馮子羽姐姐的男朋友啊。”淩楓簡潔地回答道。
“姐姐她，一年前就去世了，你也知道吧。”
“嗯。”淩楓抿住雙唇，屏住呼吸，因為她接下來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馮子言咬著牙說道：“新聞報道裏說的是姐姐她是自殺的，但是我知道，姐姐她就是被張玉那個人渣害死的！”
“為什麽這麽說呢？”淩楓並沒有太過震驚，因為她說的和自己在SAF裏討論的猜想基本一致，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
“那個人渣被陳氏集團的千金陳瑰看上了，為了錢、名譽，他就向姐姐提出分手。”
“但是姐姐她那個時候太愛他了，不願意分手。於是，那個人渣……那個人渣……那個人渣他就……”
馮子言極其氣憤地說道，呼吸也變得急驟起來，怒發衝冠般的盯著前方。即使不是對自己發怒，淩楓也不免的害怕起來，暗自咽了口口水。
“那個人渣就把姐姐騙到一個還在施工的大樓上，把她推了下去！！！”
“什麽！”淩楓猛然回想起一年前在報紙上看到的新聞，那個標題使他記憶深刻，如今依然記憶猶新：少女失足從施工大樓墜落死亡。
當時就覺得奇怪呢，馮子羽為什麽會去還在施工階段的大樓裏？
“這還不夠！他和那個賤人利用陳氏集團的財力在警局買通關係，把這場謀殺案變成了自殺案！而且還假惺惺的出現在醫院哀悼。嗬嗬！”
“你是怎麽知道的？你那個時候應該不在現場吧？”淩楓還是有點不相信她能說的如此詳細。
“這麽久了，物證我肯定是找不到了，不過人證嘛……”她突然咧起嘴角，右手食指閃出細微的火苗，有些得意的樣子說道。
“在獲得這個力量後，我就四處去打探當事人的下落，沒錯，花了我一年的時間！我終於找到了！哈哈哈哈！”
淩楓覺得現在的馮子言有些可怕，瘋狂般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