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細數江湖
第一莊正式跳入武林這一攤渾水後，底蘊也隨之撥開雲霧見真章——各路人才比比皆是，精通奇門遁甲者有之；武功高強者有之；醫術高超者有之；商業奇才者也有之。難能可貴的人才齊聚一堂發光發熱，第一莊現世不過幾年光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瀾天下錢財和人才成就富可敵國、刀槍不入姿態！
這下子可讓人眼紅了！
無論是江湖勢力還是各國皇室，無人不眼饞第一莊這塊肥肉，紛紛想將其納入自己的私囊裏。隻可惜他們光有想法，卻沒人知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第一莊到底建在何處，就算有走了狗屎運找到了位置、並且不怕死闖入山莊的人，也都無一例外被第一莊送到閻王爺那兒喝茶了……有此前車之鑒，試問誰還敢招惹這樣的第一莊！
遑論還有那個和山莊同樣神秘的第一莊莊主。
世人隻知道第一莊的莊主是個年輕男子，行事神秘莫測慣會不按常理，且總以一張銀麵示人，喜好遊走諸國，卻又從不接受諸國的拉攏。來無影去無蹤，是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猜不透的人。
至於這位莊主到底是何年紀？哪國人士？武功高強是真是假？銀麵下有一張怎樣的臉？
無人知曉……
想把第一莊據為己有，卻連人家莊主長啥樣都不曉得，這種沒有底的事誰有膽子做？！古往今來，越是神秘莫測的事才越能讓人產生恐懼。
——這便是第一莊。
兩閣——全是女子的碧落閣；和以殺人為生的殺手閣。
‘上窮碧落下黃泉’是碧落閣這個名字的由來。不過江湖中也有人戲稱碧落閣為女子閣。隻因為碧落閣裏陰盛陽衰，隻有女子沒有男子。
入碧落閣的女子絕大多數受過男子給予的傷害，有的被男子騙了心卻又將她們拋棄傷害；有的被家裏的父親兄長或主子泄憤毆打，活得豬狗不如。不過顯然，在這亂世更能讓女子傷心的唯有情傷，所以她們憎恨男子，以殺盡天下負心漢為己任，不為錢財不為地位，隻為她們認為的該殺而殺。
與碧落閣並駕齊驅的殺手閣，顧名思義就是做人命生意的地方。
隻要你出得起昂貴的買命錢，付得起殺手閣想要的代價，就算目標是天王老子，殺手閣也照殺不誤！被殺手閣盯上的人，那就是被惡狗看上的香餑餑，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徒勞。從名字被寫上殺手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難逃一死。
兩閣之下乃三樓，——瓊華樓，醉月樓和清風樓。
瓊華樓，諸國最大的連鎖拍賣行，生意遍布天下，據說連海外都有涉足。
瓊華樓的規矩——每月舉行一次小型拍賣會；半年舉行一次大型拍賣會。小型拍賣會上拍賣的除卻一些珍貴玩物和女子飾品，倒也沒什麽大的名堂；大型拍賣會則比小型拍賣會要隆重得多，所拍賣的物品非內容豐富的稀世絕品不拍，活的死的、或人或物、有毒無毒等等一切稀罕玩意兒應有盡有。
對瓊華樓的拍賣會而言，隻有你不敢想的，沒有他們不敢拍賣的。
微醺尋月，月兒入懷——醉月樓。
若問世間兒郎最愛的風花雪月之地是哪兒？醉月樓必數其中之最。樓中女子皆是有才有貌、千挑萬選之人，個個貌美如花、長袖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似其它樓裏的胭脂俗粉，這兒的女子氣質通透、冰清玉潔，半點不顯風塵女子該有的做作。
既能是溫柔寫意的解語花；也能是纏纏綿綿的繞指柔，故醉月樓這個青樓之最的名頭在男子心中確實名副其實。
再有就是清風樓，這個在一莊、二閣、三樓中可以最簡單也可以最複雜的存在。
清風樓的位置每年都在變化，譬如去年在趙國京都，今年卻來了秦國金陵。樓主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厲害人物，江湖人稱百曉生，若你有困惑不解之事，隻要你有樓主想要的籌碼，定能從他那兒得到圓滿的解決。
明知百曉生知萬事，但去找他解惑的人卻屈指可數，隻有極個別實在走投無路的才會豁出性命和百曉生交易。畢竟人盡皆知百曉生索要的籌碼可不是殺手閣那幾筆重金那麽簡單。
平常百曉生這個樓主沒生意的日子，清風樓則以才會友，大談天下大事和詩詞歌賦。樓中常年來往的多是些滿腹經綸的佳人才子，便是這翰林書院的夫子們也算得清風樓的常客。
這些風格迥異的武林勢力景楚前世便了解得一清二楚。若論意外之喜……她目光複雜的看著那個走進求知堂的絕世男子，心中微微一歎，別人或許不知道此人是誰，但重生而來的她卻一清二楚。
神秘莫測、行蹤難尋，好以銀麵示人的天下第一莊莊主——趙梟！
景楚沒想到前世一麵之緣的人今生竟還有機會見到！
她會知道趙梟的身份完全是一場意外，前世秦陌止登基為帝，一改曆代皇族對江湖不聞不問的態度，在秦宮大擺筵席宴請各路江湖豪傑。沒想到向來行蹤不定的趙梟竟然也到場了，同來參宴的某個江湖人士不曉得耍了什麽伎倆，往趙梟的酒水裏加了些料。趙梟及時察覺危機，故意裝作不適帶著一群尾巴在秦宮裏打轉，也是機緣巧合，景楚不小心見到了趙梟麵具下的真容。
景楚不得不承認，出事她也曾被趙梟的俊美五官震驚到，不過在她親眼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場，知道這個人物心狠手辣的程度後，便不會被他的俊美容顏吸引了。
回想前世趙梟最後的下場，景楚又忍不住搖頭惋惜，可惜了，這般精彩絕倫的人兒卻有個命不久矣的命數。記得前世她尚在匈奴為婢時，趙梟就已經隕落了，世間有傳言他身染劇毒、藥石無靈；也有傳言他是死於皇室之手；更有甚者言他是被心愛之人手刃……等等說法眾說紛紜。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趙梟死了。
許是景楚的目光中憐憫太盛，趙梟突然朝她看來，憊懶的眸子漆黑如潭，帶著若有似無的譏嘲，意味不明的看來她一眼。
景楚秀眉蹙起，這人……好生不討喜。
景楚慢慢吞吞錯開眼，垂眸看著書案上鋪平的宣紙。前世她落水後一直在府修養，直到集考之日才來書院，所以那時她並沒有機會提前見到趙梟。她天馬行空的亂想，不曉得前世的她若是先見到如此出類拔萃的趙梟，還會不會迷戀愛慕上秦陌止？恐怕不會吧，畢竟如果見過趙梟的天人之姿，秦陌止那等凡夫俗子便很難入眼了。
事實上，就算愛慕秦陌止的女子，見到趙梟仍然會被吸引。隻見樓婉婉臉頰微紅，溫柔的嗓音帶著羞怯，細聲細氣地率先發聲道：“這位公子麵生，不知來書院所為何事？”
可惜趙梟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他連餘光都沒放到樓婉婉身上，把她從頭到腳忽略了個徹底。他懶洋洋漫步到屬於夫子的位置處，嘴角沁著的不懷好意地笑容因著那雙狹長的眸子變得更加邪氣十足、妖孽惑人。那帥睡鳳眼無精打采的模樣像極了生長於深山中珍貴不可求的魅雪狐，攝人心魂的容貌下藏匿著令人望而卻步的冷冽氣息，耀目的同時也讓人不自覺心生膽怯，不敢靠近。
可憐樓婉婉還在等著趙梟回答她，結果等來的確實無聲無視。好好一個冰清玉潔如蓮花的高潔閨閣女兒家，霎時臊得堪比猴兒屁股。包括秦雲星在內的許多女子，皆不由自主捂嘴竊笑。
趙梟閑散站定，懶眸漫不經心環顧著求知堂裏的眾位學子，可有可無的姿態著實令人火大，他道：“郭夫子家中有事，以後便由我來教導你們詩經，你們可喚我趙夫子。”說罷不等學子們回答，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他們的回答。像在自己家裏那般隨意，盤腿坐在蒲團上。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拿了支幹淨的毛筆轉來轉去，手法和景楚轉動酒杯時如出一轍。
景楚眉頭不由一跳，暗忖能將謊話說得這般理所應當，不愧是讓世人捉摸不定的第一莊莊主。
趙梟若是能聽到景楚此刻的心聲，恐怕會大呼冤枉。隻因他確實是來翰林書院點頭哈腰請來的夫子，雖然不是教授求知堂學子詩經的夫子……但也差之不多不是……
翰林書院現任院長歐陽月同趙梟有著頗深的淵源，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為過。遑論趙梟年紀輕輕便已富五車，對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歐陽月感激之情和愛才成癡的脾性結合在一起，恨不得把趙梟揣進懷裏走哪兒都帶著。可惜他打不過寒水更打不過趙梟，所以沒那個膽子，不過也不妨礙他多次邀請趙梟一定要來翰林書院教學。
趙梟還有事沒辦成，不得不留在秦國，歐陽月雖然是個臭棋簍子，但他手裏攥著關係趙梟性命的重要消息，於是趙梟便留下陪他玩玩。
趙梟漫不經心往景楚的方向抬了下眼皮複又重新耷拉著，這段時日在翰林書院他日日經受歐陽月的死纏爛打及苦苦哀求，求他擔任書院夫子，本來無一例外都被他拒絕了，今日他之所以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