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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自作聰明

  趙梟神情複雜的看著她,鉗住秦楚歌脖頸的手漸漸,隨之全然放鬆收手,無聲從她身上起開莞自站直身形。趙梟鳳眸微斂,少女無助的模樣,仿佛經曆了某種慘絕人寰的悲慘往事,已經承受了千百種使人絕望的痛苦。令她靈魂都已倍感絕望,從而流出非同尋常的血淚。許是因為流的是不尋常的血淚,冷血如他竟也猛感心酸。


  頸脖處的束縛已經不再,秦楚歌卻好似沒有停止落淚的打算。小小的嬌軀偏向一邊,蜷縮在石桌中心,將少女惹人憐愛的模樣全然呈現,像極了被主人遺棄的狸貓。趙梟狹長的眸子微微一挑,見石桌上將自己蜷縮著默默流淚的小可憐,神情顯出一抹無奈來,此番受傷的明是他才對,怎的反倒像是他在欺負人。


  片刻後,才輕輕皺了皺眉頭,抬手從肩膀下方將那支鋒利的桃花簪拔了出來,秦楚歌下手極其狠毒,便是被他打亂了軌跡,仍足足沒入了半根簪子在他體內,拔下簪子的一瞬間也是很疼,皮肉仿佛再次被撕裂一般,然趙梟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若無其事將簪子拔出拿在手中把玩著,垂眸見石桌上的小小人兒已經恢複清明,正淚眼婆娑的望著他,薄唇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狹長的鳳眸深處卻是絕對的冷血強勢,似笑非笑道:“再不自量力,爺真的會殺了你。”


  言語同時氣息也變得凜冽,一道道無形威壓盡數朝秦楚歌而去,這般情形,秦楚歌反倒微微鬆了口氣,她知道趙梟所言不假,若她再有妄動,定會落得個身死的下場。方才趙梟也並非嚇唬,而是真的想要殺了她,那一瞬間迸發出的冰冷殺意,曆經前世悲慘的她又怎會看不出那是真正動了殺心。至於為何麵前這邪氣慵懶的人會放過她,秦楚歌也著實想不明白,若隻是因為那幾滴血淚,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普天下誰不知第一莊莊主冷血無情,人命在他眼裏尚且如同草介,又怎會被女子的淚水打動。至於真正令趙梟收手的真正緣由,秦楚歌不願庸人自擾,總歸的命已經保住了。


  “你不為難我,我自然不會不自量力。”秦楚歌邊道邊抬手撐著石桌半坐起身,後腰處被茶具咯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誘人的桃花眼痛苦的眯了眯,強忍著疼痛從石桌上滑下,站在地上。


  趙梟聞之鳳眸冰冷一片,提步上前猛一推,將少女本就疼的厲害的後腰背再一次撞在石桌邊,疼得她猛地一吸氣,額頭上的冷汗也隨之冒出。然趙梟注定不會憐香惜玉,緊接著高大的身軀貼了上來,將少女擠在他與石桌之間,一手撐在秦楚歌身後的石桌上,迫使少女半仰著身子,幾乎將秦楚歌整個人圈在懷中,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蔑至極:“既作為你的夫子,秦學子如此自作聰明,本夫子自當好好教訓才是,你說呢?”


  秦楚歌忍著劇痛,反手撐在石桌上減輕腰部酸楚,暗暗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平靜下來,才仰頭看向趙梟,然語氣仍有些掩蓋不住的咬牙切齒,她道:“夫子所言極是。”


  趙梟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倒是個會裝乖的丫頭,伸手鉗住秦楚歌的下顎,俯身與之四目相對,咫尺距離便是對方呼出的氣息都一清二楚,趙梟嘴角笑意越發邪惡妖異,牢牢盯著她道:“爺瞧你不是蠢的,可知今後當如何?”


  “你我之間從來都是陌生人,從前是,今後也是。”秦楚歌直直看著男子,又補上一句:“互不相幹。”


  “嗬~”趙梟聽言笑意更甚,目中無人的模樣著實令人火大,鉗住下顎的手指曖昧的摩擦著秦楚歌的唇瓣,玩味道:“爺好不容易瞧上個有趣的,互不相幹可不成。”


  秦楚歌臉色刷的一下冷冽,這人是在耍著她玩嗎?漂亮的眉頭微微皺起,冷聲冷氣道:“你且寬心,我定不會將你第一莊莊主的身份泄露出去。”


  “不過是個身份罷了,你真當爺會在乎。”趙梟笑得肆意卻也寒氣逼人,見少女愈發凝重的表情,鳳眸微微一眯,冷笑道:“將你的心放回肚子裏,你想在雲州謀得個什麽,爺沒興趣知曉。”


  秦楚歌微微一愣,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殊不知結果竟這般出人意料,怨不得天下人都說第一莊莊主喜怒無常,行事作風慣會不按常理。她看向近在咫尺的絕色俊美的麵容,微斂桃花眼,心下思量,趙梟身後的第一莊位居江湖至高之位,勢力強大令許些皇室中人都望塵莫及,若與他結盟,於她誅殺楚浩揚,攪亂楚國皇室定是一大助力。可趙梟此人七竅玲瓏見精識精,心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若同他綁在一條船上,無疑是與虎謀皮,害大過利。倘若當真與之搭上關係,保不齊哪日這位爺一個不順心,便將她嘔心瀝血圖謀的一切悉數化作烏有。


  何況重活一世,除卻至親之人,她再不願相信任何人,人心永遠是最最難測的所在,她也好,趙梟也罷,不過是紛紛亂世中毫不相幹的兩人,不會存在任何糾葛。


  沉默了片刻,秦楚歌才抬眼對上趙梟的雙眼,道:“莊主沒興趣知曉,楚歌卻是要說的,楚歌所謀與莊主毫無瓜葛,既不會涉及第一莊,也不會損害第一莊一分一毫。”


  趙梟半眯著鳳眼,不會見好就收的小東西,明裏暗裏與他劃清界限,想要井水不犯河水,嗬~當真天真得可憐。這般想著,鉗住少女下顎的手微微向上移動,覆在少女瘦弱的臉頰上,用力捏了捏,看到少女吃痛皺眉,滿意邪氣一笑,盡顯肆意張狂,玩味語氣似笑非笑道:“你這是在提醒爺,不要多管閑事?”不待秦楚歌說話,他又道:“爺既道沒興趣知曉,你便收起那可笑的試探心思,今日爺便饒你一命,若再在爺跟前裝模作樣,你這張美人皮就別要了。”言罷還惡意扯了扯秦楚歌的臉頰。


  言詞越是陰狠毒辣,趙梟嘴角勾起的笑意就越發惑人,狹長的鳳眼深處滿是冷漠,全無一點玩笑之意。一股陰森冷意蔓延全身,秦楚歌隻覺脊背冰冷,帶著刺骨寒意,她知曉他所言不虛,扒皮這種事他當真幹得出,秦楚歌盯著趙梟深不見底的眼瞳,一時不知應當如何言語。


  見秦楚歌沉默不言,趙梟反倒滿意,退一步拉開與秦楚歌之間的距離,雙手環胸十足風流紈絝公子模樣,嘴角邪魅的勾起一抹弧度,微一挑眉,似真似假問道:“秦學子,你莫非當真愛慕上那楚寧王?”


  秦楚歌站直身形,袖中素拳緊了緊,垂眸看向地麵,淡淡道:“夫子玩笑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罷了,她又怎會如前世般失了神智戀慕上他,哼,天大的笑話!

  趙梟一勾鳳眼,雙眸直直看著麵前的倔強少女,脖子上的淤青尤為明顯,後背上也不知被石桌上的茶盞磕磣成哪般模樣,明明遍體鱗傷卻仍筆直站立顯出一副端莊模樣,好似與生俱來便是這般姿態。明是個閨閣嬌嬌女,偏生心懷城府,小小一隻俏臉寒霜,猛一眼瞧上去倒是有些可笑,女兒家的嬌俏不顯反倒枯水無波。可趙梟卻看出她的不尋常,看似麵淡如水,實則內有乾坤。恰如夜間行走的黑豹,與夜色融為一體,蓄勢待發。一有機會便會出其不意,急如星火將獵物撕碎殆盡。


  “個子不大,秘密倒是不少。”低沉性感的嗓音頗有些玩世不恭,帶著些似有若無的譏諷,麵上桀驁邪氣不減。一語言罷也不待秦楚歌說話,莞自趕人道:“你走吧。”


  秦楚歌聞言嘴角狠狠一抽,抬眼瞧了眼趙梟,頓了頓,終是沒在言語,轉身朝亭外走去,此刻她腰背處疼得厲害,委實不願在與趙梟糾纏。雖說她比趙梟多活了一世,按理遠見謀略都不是趙梟能及的,可是此人委實聰明了些,便是她多活了一世,也無法摸清他的心思,稍不注意反倒還會被對方看空心思,既然他聽不得那套井水不犯河水的說詞,慎重起見,以後需得躲著他些。


  秦楚歌方走不過兩步,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拽住手臂,秦楚歌偏頭看去,正是一旁的趙梟,見秦楚歌麵露疑惑看來,趙梟薄唇揚了個好看的弧度,將不知從哪裏掏出的小玉瓶丟給了秦楚歌,懶懶道:“莫說爺欺負了你”言罷不再瞧秦楚歌一眼,拂了拂袖袍,接著便提步朝亭外走去,不過片刻便沒了蹤影。


  睫羽微顫,秦楚歌目光落在趙梟消失的地方,握著手中透著涼意的玉瓶,嘴角勾勒起一絲冷笑,方才她還讓自個兒莫要庸人自擾,如今卻全然明白了,女子的眼淚不但比千金珍貴,在某些時候,用處也比千金大。譬如方才,她還道不會是因為那幾滴血淚的緣故,畢竟趙梟冷笑名聲在外,她那幾滴博取同情淚珠,委實起不到半點作用才是,誰知竟真讓殘酷無情的第一莊莊主生出惻隱之心。


  嗬,怨不得前世會被蘇芬芳嘲笑。


  前世殞命長樂宮,蘇芬芳諷她性格冷清孤傲,不得楚浩揚歡喜。不曾重生前,無論前世今生秦楚歌都擺脫不了自持清高四個字。得知楚心戀慕楚浩揚時,她不屑那肮髒的情誼,故從未將楚心的手段放在心上,哪怕後來楚心使出一招苦肉計離間她與楚浩揚,固有萬般難受,發病臥床數月,她都不曾服軟落淚,換取楚浩揚的憐惜。以至於因為她的硬性,同楚浩揚隔閡日漸加深,哪怕後來一門心思為他爭權奪勢,仍敵不過蘇芬芳這株溫柔嫻淑的解花語,蘇芬芳不算吟詩作對的好手,容貌也隻清秀可人,偏生就是這麽個處處不及她的女子,卻在前世獲她夫君百般寵愛,甚至在她遠赴義渠後,將她立為楚國新後。


  前世秦楚歌乃至最後都不明白蘇芬芳為何如此成功,直至方才她才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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