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可是母親
雷言諾離開了,一切又回到原先的樣子,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雷墨修、雷子意坐在最近的椅子上休整。
若懷縈、若懷君遞給他們一杯水,喝完後,眾人還是默默不語。
“我回去查查,為什麽會同意外族的人進入天院!”唐正國轉身就要走。
“回來!”仞離崖嗬斥道,“義父想要隱瞞的事,除非他自己說,否則給你十輩子的時間,你也甭想找出來!”
唐正國止住腳步,他明白,可他還抱有一絲幻想。
“難道就這樣算了,讓淩兒去考,無非是讓他去送死!就算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去殺了那些家族的子嗣?”
“冷靜點,會有辦法的!”逐庭因這時開口了,他認為此刻必須保持絕對冷靜,現在任何錯誤,他們、雷家都承擔不起!
“怎.……”
“夠了!”雷墨修的聲音打斷了唐正國的話。
“我不管什麽外族,它天院愛收什麽收什麽。淩兒,我決對不會讓他去!不管是誰!”殺意外泄,雷墨修的怒火上至頂峰,如果現在還有人和他強,那個人會很慘,慘不忍睹。
眾人閉嘴,寂靜又見寂靜。
人不能被時代的潮流拋棄,一旦拋棄等待他的將會是死亡。
天院的改革注定是一個時代的終結,想要在新時代活下去,天院是必走的路。
可讓手無縛雞之力的雷淩去跟天才中的天才較量,雷墨修做不到,他寧願讓雷淩安然得多活些時日,哪怕是在未來會被人宰割,也比現在去死強!
若懷縈安撫著雷墨修的後背,良久才說道,“父親說這些強求的話,不過是氣話,等氣消了,他會想明白的。”
唐正國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仞離崖與逐庭因對視幾眼,也都無奈坐下。
眾人似乎冷靜許多。
夏承東倚在椅背上說道:“大姐說得對,義父隻是一時氣急,想必是這次的改革,也讓他心慌吧!”
天院雖然名義上不受任何勢力影響,但它畢竟是由人構成的,要顧忌的東西實在太多,大帝、人族、萬族以及內部的人員。每一個都能影響著天院的走向,所以實際上的很多東西,雷言諾無法決定,也無法更改。
“在父親心裏,他一直放不下母親日夜操勞打下的這份家業。時代的變更,如果淩兒跟不上,就意味著以後雷家的沒落,父親他肯定不願讓這種事發生。”
若懷君也知道雷言諾心中的所想,母親的死對父親的影響還是太深!
“孩子們的未來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他們的路要他們自己去走,就像我們,有哪一個是乖乖聽著父母的話一路走來,我們一直叛逆,一直叛逆著才有了今天。”若懷縈是這一群人裏麵看得最深的人,她明白在大是大非的問題她該做什麽,他們又該做什麽!
“原先我一直不懂,為什麽父母會如此安排我的路,我想去做的一切在他們眼裏是如此的不堪。”
“可我成了母親後,我才懂得,有很多事你經曆了痛苦,便不會想讓孩子再去經曆,你想讓他們過得很好,可偏偏忘了那適不適合他!”
“孩子需要經曆痛苦,這樣他才會懂,什麽該,什麽不該。”
“哪怕他會受傷,會痛苦,會死!”若懷縈說著說著哭了,“如果這是他們的宿命,我會接受!如果雷家的命運注定會在這次改革中沒落,我會接受的!”
孩子的每一次成長都代表著父母的每一次放手,隻是孩子不知道的是,父母在每次放手的時候,他們所承擔的不安、擔憂,是多麽沉重。
雷墨修握住若懷縈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裏。
“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吧!”
女眷們幾乎都同意若懷縈的看法,她們雖然寵愛孩子,但她們更明白一味的保護,教出來的隻能是毫無用處的廢物。
她們對孩子慈愛,同樣的她們也要教會孩子狠辣,教會他們一切能夠活下去的東西。
在這一點上男人比不上女人決絕!
“我一直後悔著,為什麽要把他們撿回來,如果不是得話,那時死了總比現在活得容易。”雷墨修似乎已經動搖了。
“辛酸苦辣”過後的他總是在質疑著自己。在那個惡劣的環境裏,他是否應該將那個孩子撿回來。
他賦予了他活下的又一條生命,卻又帶給了他死亡的又一次機會,生命的輪回似乎沒有因為他而改變些什麽。
一切到底該不該?
“我從未後悔過,哪怕我沒有資格當她的父親!”雷子意堅定的話打開了若懷君淚閘,淚水的傾瀉,若懷君一把抱住雷子意,哭聲啼啼。
雷子意緊緊抱住若懷君,眼角泛起的淚光無時無刻不在告誡著他,他曾狠心的拋棄過他的孩子!無法原諒!
“我也是,大哥!我慶幸繁兒能夠成為我的孩子。”唐正國……
七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暗終於到了接受改造的日子,可在這逝去的七天之內,發生了很多的大事,讓世界震驚,甚至陷入恐慌之中.……
七日怪談第一天。
小茶館裏,嗚嗚泱泱的人頭,雜七亂八的聲音,一天一度的八卦之茶又開始了。
“聽說了嗎!若懷縈大師出山了!”
“啥?拉倒吧!誰有那個麵子讓她出山。”
“哎哎,真的,我能騙你嗎!聽說是給雨家老爺子看病的。”
“去你的,雨家老爺子本就醫術了得,他會找人看病!不跟你說了,滿嘴放炮。”
“哎哎哎哎,別走啊,是真的!聽說是騎著蒼天鷹去的啊!!!”
若懷縈出山的消息不脛而走,世人在懷疑可信度的時候,也在好奇,如果是真的,那雨家老爺子得的是啥病?連他自己都治不了!
不會是新型流感病毒吧!!!媽媽呀!!!要命了!!!
於是乎在急具想象力的情況下,一定的人們陷入了恐慌之中……
七日怪談第二天。
四大組織的殺手域在經過長達六年的時間終於更新了一次“西北傲家餘孽”的位置信息,並舉全組織之財富懸賞“西北傲家餘孽”,不論生死。
它的意思很明確:隻要將餘孽的軀體帶回來,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
世界沸騰,無數的人擁去那個小小的城鎮,為了錢……呸!為了正義,為了世界的和平,他們要奉獻!!!
於是乎,店家掌櫃看著滿當當的客房,得意的笑,得意的樂開懷!今年“豐收”了,哈哈哈哈哈……
於是乎當地治安人員整天愁眉苦臉,看著數不清的三教九流、地痞流氓蜂擁而至,他們哭了。
“又要加班,又要加班,還不給加班費!!!”
“什麽不給加班費嗎?”
“小夥子,年輕了吧!還想要加班費,做夢吧……哎哎!你幹啥去!”
“我看看頂樓還有沒有我的位子……”
當天晚上傳來一個噩耗,凡是見到“餘孽”的殺手無一例外,死無葬身!六年前的慘象重現人間!
僅僅一天的時間,“餘孽”這一詞成了殺手界的一大禁忌。
於是乎,看著止不住的退房潮流,掌櫃的,淚流滿麵了!
於是乎,治安人員高呼萬歲,今天晚上不醉不歸,無兄弟不通宵!
於是乎他們就被人揪著耳朵揪了回去,家法伺候.……
七日怪談第三天。
一趟路過葉鋒城的商隊離奇失蹤,給本來就是撲朔迷離的葉鋒城又添加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而後凡是路過葉鋒城廢墟的商隊、傭兵團、各人以及各種奇獸,不論實力大小,一律消失不見。
在人們越傳越邪乎的小道消息下,葉鋒城廢墟躋身成為世界第九大不能踏入的被詛咒的魔地!
七日怪談第四天。
多日前翎禦山莊中藏有絕世兵刃“餘罪”的消息終於得到驗證。
據傳聞血魔一族的人降臨翎禦,那些懷有搶奪之心的大人物們自從上了山莊,就再也沒下來過。
而後,那些家族不敢找血魔一族的事,就把怒火遷就於無辜的翎禦山莊。將近三千人的聲討隊伍,幾乎踏平整個翎禦山。
然而,血魔一族的人再次現身,三千人的隊伍,一個也沒剩下!
大帝聽聞後,怒火大發,將參與此次事件的家族全部除名,一夜之間,多少的男女老少化成一杯血水,蒸發在空氣之間。
世人震驚,這時的他們才回憶起曾經的第一世家“血魔”的恐怖!
因為據說自始至終“血魔”隻派了一個胖子.……
七日怪談第五天。
世界第一傭兵團——鴛鴦,發布消息聲稱:他們要在明年的十月三十號舉辦首屆情人盛典晚會,地點龍鱗帝國大都,屆時他們恭迎世界各地情侶的到來。
而且隻要是參加盛典就有機會獲得珍藏版鑽戒“忠貞不渝”。
這條消息的公布,震奮了天下的有情人,他們幾乎都在磨刀霍霍向盛典,隻為得到十座城鎮都換不來的“忠貞不渝”!
七日怪談第六天。
還沉浸在“忠貞不渝”幻想中的人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驚天大事!
新晉歌後,陌舞兒會出席明年的古風開山大典,傾情演唱。這讓數不清的粉絲為之瘋狂!
當然,事後也驗證了這群從五湖四海趕來的熱粉,的確差點把古風上萬年曆史的會場踏為平地。
七日怪談第七天。
這一天被載入了史策,它改寫了人族,乃至萬族的命運!
以後的人們在談及這天時,喜歡稱呼它為:“新時代的開始”、“霍亂罪惡”、“重塑的世紀”.……
在所有稱呼裏,人們更願意稱呼的是“元界緣起”。
這一天四大帝國、四大天院聯合公布,從這次開山開始,天院允許外族之人報名考核,隻要是合格者都能進入天院學習至高無上的功法.……
消息一公布,人族所有的勢力、個人無不進入恐慌之中。無數的人上書大帝,訊問原因,無數的人品頭論足置疑著這種行為的荒唐!
人族曆代的智慧結晶怎麽能教授外族之人!
各種的哀聲哉道、流言蜚語,吐出的唾沫星子都能填滿萬裏的長河。
可當上書置疑的家族、勢力受到大帝的懲罰後,世人閉嘴了。在權力的壓迫下,他們不得不接受!
於是人族瘋狂了!各大勢力、世族用盡能用盡的、不能用盡的奇珍異寶,不斷增強家族子弟的實力,他們心裏都清楚,時代正在變革,跟不上的人,隻有死的份!
當然這個消息帶來的也不都是負麵能量。
各大世族預感著一場戰爭即將到來,都爭先恐後地囤積大量的物資,以備必需之需。
因為爭搶導致了各大商店長年囤積的商品哄搶而空。看著大把大把的銀子瘋了似的擁進腰包,掌櫃的們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兒子”“兒子”快到包裏來……
可這一切對於暗來說毫無意義,因為他根本不關注這些事,在他心裏除了身體的存亡值得上心外,其他的一概不理。
畢竟他的職責是保護身體,其他的又不歸他管。
上天是不公平的,在人格合一的狀態下,它幾乎把暗當成了親兒子。
雷淩人格合一的持續時間超不過一天,本尊的時間不超過三天,但是暗,隻要他想,人格合一的時間永遠會持續下去。
至於為什麽誰都不知道。
現在的暗還是處在人格合一的狀態下,他清楚不到接受完種子,是絕對不能把雷淩放出來。
雷淩因為情感失控幹過的“好事”,他比誰都了解,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不能有任何差錯,哪怕是讓暗去承受雷淩的職責——承受種子改造的痛苦,他也在所不惜!
七天的時間匆匆而過,第六天最後的一次檢測,指出了暗的身體素質符合標準,他可以進行種子改造。
所以在第七天的淩晨時刻,暗來到了存放種子的實驗房。
在那個深夜的門前,暗見到了一直在等待他的父親——雷墨修。
雷墨修知道雷淩會來,他等不到早上。
暗也知道雷墨修會等他,因為他也等不到早上。
父子倆如此默契地站在了一起。
“我就知道你會來。”雷墨修想要挑起話題,但暗冷冰冰的臉馬上就把雷墨修的話憋了回去。
氣氛又冷了。
“父親!”暗突然的一聲,讓雷墨修一驚,他叫我父親?
在雷墨修的印象了,雷淩隻要擺出這張冷臉,幾乎是誰都不理,更不用說叫自己父親。
“那時候為什麽選擇我而拋棄夢兒!”
雷淩和雷墨修之間存在隔閡,而這種隔閡無非就是一個答案。
在即將獲得新生,成為墮落者的時候,暗想要這個往事的答案,這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他們!
一切應該過去,能放下的他們也該放下了!
“在你們心裏雷家的未來就這麽重要嗎!我是男生的身份就這麽重要嗎!還是說沒有雷家的血脈就這麽重要嗎!”暗永遠也忘不了,在“血印”轉移的前一天雷夢心哭著來找自己。
她說,她偷聽到她是撿來的,不是雷家親生的孩子。
她說,是她的錯,讓自己受到這種痛苦。
她說,她該死,這一次讓她來保護他。
……
在暗三人心裏很大程度的認為,父母選擇自己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是雷家的長子代表著雷家的未來,拋棄夢兒隻是利益權衡下的結果。
他們想要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可又害怕知道。糾結來糾結去最終成了三人的心病。
加上雷墨修又不擅長解釋,漸漸得父子倆開始疏遠,然後他們之間就有了一道無形的隔閡。
“我恨過你們所有人,憑什麽去決定夢兒的死!!!”
聲聲地質問刺穿雷墨修的心髒,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他做出艱難決定的時候,是那樣的無助,是那樣的疼痛。
行行淚水洗涮著雷墨修六年裏的深深虧欠。
他哭了,是的,他這輩子就對不起兩個人。
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女兒。
“我——”雷墨修不知道該從何時說起,他不是那樣,他們也不是那樣的!
“如果血印能傳給普通人,我寧願是給我,也不給你們呐!孩子!”
這漫漫的長夜將父子倆的隔閡堆到,他們開始有勇氣去麵對彼此。
“可它不能!我把世界上最著名的醫師抓來,我讓他們不管用什麽都要給我研究出破解的辦法,可他們不能!”
“我讓他們給我研究出一個血印來種在我身上,他們還是不能!但凡有一個辦法,就是掏心裂肺我也給弄出來!”
“可沒有啊!孩子,我們沒辦法,真的什麽都沒有!”
“雷家!雷家算什麽,沒有什麽能比得了你們。孩子!不管是不是親生的,自打你們來到我們身邊,我們就隻剩你們了。”
那個威嚴的男人,在麵前流下的淚水,暗心中不是滋味。他從不知道他的父親竟是這般脆弱。
一段段的解釋,逐漸填滿暗三人心中缺少的那一塊。
“那為什麽又……又要選擇我!”暗還在害怕著,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可就是這麽害怕。
雷墨修抹去了臉上的不堪,他在極力地控製情緒。
“是我們的害怕!害了你們。那時你們才十歲啊,我們不敢想像你們能承受得住嗎,可承受住了又如何,整天都活在換血之中,還不如死!”
“我們失去不了你們任何一個人,可……可.……可.……”雷墨修再也說不出來了,他極力控製的情緒,再次崩塌。
“可你們保不住兩個,卻能保住一個!你們害怕如果我和夢兒都死了,那還不如保住一個!”
雷墨修點頭,盡管他不願意提及!
“是的,是的,是的!我們不敢賭,也賭不起!孩子,你的體質比夢兒好太多,能活下去的機率太大了!我們別無選擇.……”
暗抬頭仰望天空,沒有星光,沒有月亮,隻有黑夜。呼出長長的濁氣,似乎把自己的心肺掏空。
這漫長的深夜,雷墨修的麵對填平了三人心中的坎。
這一切的一切,不應該再分對錯。父母沒有拋棄任何人,隻是他們生而為人,沒有辦法罷了!
他該釋然的!放過父母,放過自己,重新開始!
於他,於他們。
“爹!”.……
雷墨修猛然間抬起頭,緊緊盯住暗。他剛才叫我什麽!
“教我該注意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