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攝魂怪
霍格沃茨特快專列安穩地向北方駛去，窗外的景色越來越有野趣，同時頭頂上的雲彩也越來越濃重，天色越來越黑。在亞倫等人的車廂門外，不停地有人來回走動。克魯克山現在安安穩穩地待在一個空位子上，它那壓扁了似的臉轉向羅恩，一雙黃眼睛注視著羅恩胸前的口袋。
一點鍾的時候，食品車撲通撲通地來到了他們的車廂門前。
“你們說，我們應該叫醒他嗎？”羅恩尷尬地問道，向著盧平教授那邊點點頭，“他看上去好像需要吃點東西。”
赫敏小心翼翼地走近盧平教授。
“嗨——教授？”她小聲叫著，“對不起——教授？”
盧平教授沒有動彈。
“別擔心，親愛的，”那女巫說著把一大排大鍋烤餅遞給哈利，“要是他醒來的時候餓了，到最前麵司機那裏去找我好了。”
“他是在睡覺嗎？”羅恩安靜地說，這時女巫把車廂門關上了，“我的意思是說——他沒有死吧？”
“沒有，沒有，他還在呼吸呢。”赫敏悄聲說，接過亞倫遞給她的大鍋烤餅。
下午，開始下雨了，窗外連綿不斷的小山的輪廓模糊起來，這時，亞倫四人又聽見走廊裏有腳步聲，然後他們看到了德拉科·馬爾福跟他的兩個密友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裏·高爾。
德拉科·馬爾福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同哈利作對。馬爾福麵色蒼白瘦削，是斯萊特林院的學生，他在斯萊特林院的魁地奇球隊當找球手，而哈利在格蘭芬多隊充當同一角色。克拉布和高爾好像生來就是聽馬爾福支使的。這兩人都膀大腰圓，肌肉結實。克拉布高一些，頭發剪得像布丁盆子一樣，脖子很粗；高爾個子矮，頭發多，手臂長得跟大猩猩似的。
“唔，看看這是誰呀？”馬爾福拉開了車廂的門，用他那種懶懶的拖長聲調說，“波特和韋斯萊。”
高爾和克拉布亂哄哄地笑起來。
“我聽說你爸今年夏天終於發了點財，韋斯萊？”馬爾福說，“你媽沒有死於休克吧？”
羅恩站起來。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以致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把克魯克山的籃子踢到了地上。一直在睡覺的盧平教授似乎被驚動，哼了一聲。
“那是誰？”馬爾福看見盧平以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新來的教師。”哈利也站起來了，以便在需要時把羅恩拉回來，“你剛剛在說什麽，馬爾福？”
馬爾福淡色的小眼睛眯起來了，他還沒有笨到在一位教師麵前挑釁的地步。
“走吧。”他憤怒地對克拉布和高爾咕噥道。於是他們走開了。
哈利和羅恩又坐了下來。羅恩撫摩著手指關節，生氣地說：“今年不要讓我再聽到馬爾福的胡說八道。我是當真的。隻要他再一次挖苦取笑我們家人，我就要抓住他的腦袋——”羅恩比劃著做了個抓腦袋的動作。
“羅恩，”赫敏指著盧平教授尖聲說，“小心……”
但盧平教授仍然在熟睡之中。
火車繼續向北開著，雨下得越發大了。現在窗玻璃呈現出一片濃密黏糊的灰色，而且逐漸加深，直到走廊裏和行李架上的燈都亮了起來。火車搖搖晃晃，雨點敲著車窗，風吼著，但盧平教授仍然在睡覺。
“我們大概是要到了。”羅恩說著俯身向前看了看倚在現在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的窗子旁邊的盧平教授。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火車就慢下來了。
“太好了。”羅恩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繞過盧平教授，想看看外麵的情況，“我餓死了，我想大吃一頓……”
“我們不可能到了。”赫敏看了看她的表說。
“那為什麽停下來了？”
火車越走越慢。車輪的聲音小了，窗外的風雨聲更大了。亞倫離門最近，起身去看了看走廊裏的情況。走廊邊上的各個車廂裏，都有人探頭出來張望。火車忽地一震，停了下來，遠處傳來砰砰啪啪的聲音，那是行李從架子上掉了下來的聲音。然後，所有的燈忽然之間都滅了，整個車廂都被投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出什麽事了？”羅恩的聲音從亞倫背後傳來。
“哎喲！”赫敏氣喘籲籲地說，“羅恩，那是我的腳！”
亞倫摸索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但我們最好先待著別動。”
突然，車廂外傳來一陣吱吱吱短促刺耳的聲音，借著車窗外微弱的光亮，亞倫看見了羅恩模糊不清的黑色輪廓。羅恩在窗戶玻璃上抹出一塊幹淨地方，正在往外看。
“那兒有什麽東西在動。”羅恩說，“我猜有人上車了……”
突然，車廂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黑影從外麵跌了進來。
“對不起！你知道出了什麽事嗎？哎喲！對不起——”那個黑影說道。
“你好，納威。”哈利說。
那個黑影正是納威，亞倫在黑暗裏隱約看到對麵的哈利將納威拉了起來。
“哈利？是你嗎？發生什麽事了？”納威說。
“不知道！坐下——”哈利回答。
一陣響亮的嘶叫聲和一聲因負痛而發出的大叫，原來納威誤坐到克魯克山身上去了。
“我去問司機這是怎麽回事。”這是赫敏的聲音。
亞倫感到她從身邊走過，然後聽到車廂的門又被打開了，好像有什麽人進來同赫敏撞到了一起，發出一聲頓響。
新進來的人似乎是一名女生，亞倫聽到她和赫敏同時痛呼出聲。然後聽到她們說道：
“誰？”
“是誰？”
“金妮？”
“赫敏？”
“你在幹嗎？”
“我在找羅恩——”
“進來，坐下——”
“不在這兒！”哈利急促地說，“我在這兒！”
“哎喲！”納威叫道。
“安靜！”忽然有一個粗啞的聲音說道。盧平教授好像終於醒過來了。
亞倫可以聽到在盧平教授那邊有人在動。他們誰也沒說話。車廂裏響起一種輕微的爆裂聲，然後一道顫抖的光線出現了。盧平教授的手裏似乎拿著一把火。火光照亮了他疲倦發灰的臉，但他的眼睛卻是警惕而小心謹慎的。
“待在原地不要動。”他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把手上的火伸到前方，想要到外麵去看看。但在他走到車廂門邊以前，門就被慢慢地打開了。
盧平手中搖曳不定的火光照亮了門道，一個身披鬥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正站在那裏。它的臉完全隱藏在頭巾下麵。亞倫的眼睛向下著去，他所看見的東西讓他的胃緊縮起來：一隻手從鬥篷裏伸出來，這隻手發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結了痂，像是什麽東西死了、又泡在水裏腐爛了……
鬥篷底下的怪物好像感覺到了亞倫的注視，那隻手突然縮到黑色鬥篷的褶層裏去了。然後，頭巾下麵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麽，吸了一口氣，又長又慢，還顫巍巍的，好像努力要從周圍吸進除了空氣以外的某種東西。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掠過全身。亞倫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凝結在了胸中。這陣寒意穿透了皮膚，一直冷到他的胸膛，冷到他的心裏……亞倫感到意識有些恍惚，他急忙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旁邊傳來“噗通”一聲響，亞倫扭頭看去。隻見哈利從旁邊座位上滑了下來，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
這時，盧平教授從哈利身上跨了過去，向那個怪物走過去。他拿出魔杖，說道：“我們誰也沒有把小天狼星·布萊克藏在鬥篷下麵，走吧。”
但那怪物並沒有動。
盧平教授小聲咕噥了一句什麽，他的魔杖上立刻發出一道銀色的光向那怪物射去。那怪物好似受到衝擊，連忙轉身滑走了。
那怪物離開後，眾人都長出口氣，內心的壓抑瞬間消失。
“看看哈利怎麽樣了？”赫敏說著和羅恩一起跪到哈利身邊，查看他的情況。亞倫、納威、金妮和盧平教授也圍了過來。
羅恩拍著他的臉叫道：“哈利！哈利！你沒事吧？”
“怎——怎麽啦？”哈利睜開了眼睛。
此時，車廂裏的燈重新亮了起來，霍格沃茨特快也重新開始行駛。
羅恩和赫敏扶著哈利回到座位上。
“你沒事吧？”羅恩緊張地問。
“沒事。”哈利說著向門那邊看了看，“剛剛怎麽啦？那個——那怪物哪裏去了？剛才是誰在尖叫？”
“沒有人尖叫啊。”羅恩緊張的說。
哈利環顧明亮的車廂四周說：“但是我聽到了尖叫聲……”
忽然，旁邊傳來“啪”的一聲響，大家嚇得都跳了起來，連忙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原來，是盧平教授正在把一大塊巧克力掰成小塊。
“給你。”盧平對哈利說，遞給他一塊特別大的巧克力，“吃下去，對你有好處。”
哈利接過巧克力，但沒有馬上吃。
“剛才那是什麽東西？”他問盧平。
“一個攝魂怪。”盧平一麵向所有的人分發巧克力，一麵說道，“一個來自阿茲卡班的攝魂怪。”
大家都瞪眼看著他。盧平教授把已經空了的巧克力包裝紙揉成一團，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吃吧，吃下去有好處。”他又說道，“我要找司機說句話，對不起……”他從哈利麵前走過，消失在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