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猜測
北海在沈聽瀾身後站定,聲音冷冽中透著肅穆:“將你所做如實招來,不然我們就將你押送官府!”
昭瑤紅了眼眶,她在睡夢中就被北海喊婆子扯了起來,一路拖拽到這兒。
“奴婢什麽都沒有做啊……奴婢是冤枉的……”昭瑤哭著申訴,“奴婢隻是個普通丫鬟,奴婢能做什麽?主子們叫奴婢做的活計,奴婢都是最用心的!”
沈聽瀾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漫不經心道:“我記得大秦律法,我沈家買下的奴才若是做錯了事情,可打可殺。”
“那就先劃花她的臉。”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嚇得昭瑤後退好幾步。
不住的給沈聽瀾磕頭,“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錯?”沈聽瀾身子微微前傾,眉眼平和如秋日的湖麵,安靜恬美,語調也如柳枝輕擺,讓人安心,“你何錯之有啊?”
昭瑤目光閃爍,“奴婢,奴婢不該忘記煙霏姑姑的交代,讓人將熏香送來。”
“奴婢也是一時、一時忘記了,奴婢往後會注意的,不會再忘記。”昭瑤說著,重重的給沈聽瀾磕了幾個頭,“奴婢,奴婢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北海橫眉,上前抽了昭瑤兩個耳刮子:“死性不改,來啊,將她一隻手折了!”
當著沈聽瀾的麵,當著她們多人的麵,還敢動小心思在那裏胡編亂扯。
“奴婢…奴婢沒有說謊啊,字字屬真!”昭瑤被打得頭昏腦漲,一聽要斷她的手,哭著爬著向沈聽瀾而去,“小姐明鑒,奴婢是無辜的,奴婢真的是無辜的。”
“你是無辜的,那錯在誰的身上?是我的錯,還是橫沙的錯?”一身鵝暖襦裙的煙霏帶著橫沙進來。
橫沙便是她手底下負責采買的丫鬟,也是昭瑤攀上的高枝。
“小姐,煙霏姐姐交代下來後,奴婢轉口就囑咐了煙霏,往後的熏香不用送了。沒想到她竟還送來,那熏香定有問題!”
“奴婢從前看昭瑤嘴甜,出去采買時能讓商鋪那邊少了幾文錢,這才容她幫忙。沒想到這個丫鬟賊膽包天,勾搭上了園子外邊的男人,要來害小姐!”
橫沙跪在沈聽瀾麵前,眼睛死死的盯住昭瑤。
她現在是恨死了昭瑤,竟連累自己被煙霏苛責,還要被叫來主子麵前問罪。早知今日,橫沙當初就不會收昭瑤的點心,讓她跟著自己做事。
沈聽瀾微微睜眼,“你說她勾搭上了外邊的男人?”
“我們在昭瑤的被窩裏發現了……描繪房中術一類的畫冊,咳咳。”在一個年輕丫鬟被窩裏發現春宮圖,這的確不是什麽體麵的事情。
饒是煙霏,也有幾分尷尬。
她都想不明白,昭瑤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丫鬟,是怎麽搞到這種東西的。
“那是奴婢撿的!”昭瑤在眾人不對頭的目光下尖叫啜泣,“那真的是奴婢撿的,奴婢沒想到是那種書,才會藏起來,想等閑下來偷偷燒掉。”
一本春宮圖,的確不能證明什麽。
沈聽瀾下巴倚在手上,懶洋洋的問煙霏:“還有什麽證據嗎?”
煙霏沒吱聲,緩緩搖了搖頭。
一個小丫鬟能有多少東西,且還是與十幾個人同房連鋪,該有什麽不該有的,隻怕早早就處理掉了。
橫沙道:“小姐,奴婢有一事要賓稟報。”
沈聽瀾與沈思思對了個眼色,沈思思帶著秋月請煙霏、橫沙坐下,南粵、冬雪又為她們奉茶。
“橫沙姐姐先潤潤口,再說也不遲。想得清楚些、仔細些,說明白了,我們才能該定罪的定罪,能放過的放過。”北海柔聲道。
橫沙心中一喜。
丫鬟都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的,北海這話的意思是沈聽瀾願意讓她將功贖罪,隻要揭發了昭瑤,她便不必被追責!
當即橫沙就一通回想,說得事無巨細:“那是三天前,我帶著昭瑤出去采買,去給公子定新衣時,她特意問了男子所用冠帶,不過公子所用,哪裏是這小蹄子能買得起的?”
一個丫鬟,買男子所用的冠帶,這本身就是一大疑點。
“後來,她與我說要小解繞了出去,回來時我見她抓著一條靛藍色的冠帶往懷裏揣。”橫沙哼笑,“她若是心有情郎,必定與賣家多言,詢問是否合宜,我可以帶人去問!”
昭瑤麵無血色,搖搖欲墜。
“冠帶呢?”現在冠帶在哪裏?”煙霏思忖許久,目光移到昭瑤身上,“冠帶不在屋子裏頭,不是在她身上,就是送出去了。”
“昭瑤,你現在坦誠,興許主子心慈,還能饒你不死。”
昭瑤咬緊牙根,“我是有喜歡的人不錯,可大秦哪條律法規定,丫鬟就不能有喜歡的人了?”
她如此坦蕩,倒是讓沈聽瀾刮目相看。
“的確,丫鬟又不是物件。有個傾慕之人也沒什麽。”沈聽瀾換了個姿勢,捏捏酸軟的肩膀,“可你為何要將我不要的熏香送來?橫沙也與你說過了不送。你當真沒將橫沙的話放在心裏不成?”
橫沙連忙道,“這不可能,采買要的是心細的人,往日奴婢交給昭瑤的事情她都辦得妥妥當當,不然奴婢也不會一直用她。”
“那便是百密一疏了?”沈聽瀾用質詢的目光看向昭瑤。
昭瑤眼中閃過亮光,像是尋到了救命的稻草,“小姐明鑒,實在是這幾日事情太多了,奴婢才會有此疏漏,奴婢下次不敢了!求小姐饒過奴婢吧!”
“倒是合情合理。”沈聽瀾笑了起來,“可我不信那麽巧,就是疏忽。我猜,從前的熏香裏你也下了其他的東西吧,為什麽這次要冒險送來?是這次的熏香用完了,你的企圖就達成了?”
“成功在即,你舍不得放棄?”
“你在賭,賭熏香送來後我不會計較,會收下放著,會心動會重新啟用?”
這是方才,沈聽瀾靈光一閃想到的。
她想起敖東留下的那兩隻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