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離開
“我不知道夫子在說些什麽,夫子有什麽身份?那與我有關係嗎?”沈聽瀾炸了眨眼,盡顯無辜。
白艾七直視她的雙眼。
這讓沈聽瀾煩躁起來。
“如果你隻是為了與我說這個,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沈聽瀾避開他的目光,轉而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手腕。
她的宮鈴鐲不見了,隻有那個叫做敖叔的人靠近過麥穗垛子,是那個人拿走了她的宮鈴鐲。
看來有時間要去那家酒肆再坐一坐。沈聽瀾分心的想著。
“夫人。”白艾七,不應該說是白遠濯,他改變了嗓音,再說話時便是沈聽瀾熟悉的嗓音了。隨著嗓音的改變,白艾七的體態也出現了變化。
作為白艾七生活的他,肩膀是會微微下塌的。
可作為白遠濯的他,脊梁骨繃得直直的,肩膀厚重而沉實。頂天立地,哪怕是天塌下來也有他扛著。
所以他扛著白家的天。
扛著光耀白家門楣的重任。
沈聽瀾冷眼看他,說出的話如同淬了毒液一般傷人:“白艾七,愛妻,虧得你能想出這樣惡心的名字,你配嗎?”
從前是如何對她的,如今卻在這裏與她說愛。
艾七,愛妻。
嗬,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白遠濯任由她用言語化作利箭,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哪怕心上無數傷痕都在向外淌著血,訴說著苦痛,他看沈聽瀾的目光仍舊堅定著。
“我從前做錯了很多,為了些不該在意的忽略了你,往後的日子裏,我會用一切來補償你。”
沈聽瀾煩躁的用指甲在手腕上劃出一道痕跡:“我不需要。”
“我隻需要你現在就離開,我都已經逃到大秦了,白遠濯算是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回你的大楚去吧。”沈聽瀾一字一頓,用盡了氣力。
說完這句話,她無力的癱坐在椅子裏。
白艾七的身份,沈聽瀾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嗎?
不是的。
白艾七可以在外貌上作偽裝,在體態上作偽裝。甚至於在性格上作偽裝。但是細節決定成敗。沈聽瀾太了解白遠濯所會有的那些微末的細節。
那些白遠濯自己都未必會知道的細節。
白遠濯會用各式各樣的字體,但是他寫勾的時候必然有個小顫點。
可沈聽瀾心中似有所覺,與白遠濯主動承認揭露了自己的身份,給沈聽瀾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承認她之前是在粉飾太平,勸說自己白艾七與白遠濯不是同一個人。卻又在隱晦的享受著從前白遠濯答應自己的會教自己練字的時光。
他可以什麽都不記得。
可從來在失去,卻鮮少得到的沈聽瀾卻忘記不了,新婚不久她已經寫字磕磕絆絆,白遠濯瞧見後說過要教她練字。
既然分別,為什麽還要尋來?
沈聽瀾以為自己的從前可以留在大楚,可白遠濯追過來了。
白遠濯無措,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沈聽瀾來說,不代表著幸福,卻代表著折磨。
是他讓她痛苦。
“如果白遠濯不行,那我想當白艾七,我願意做你手裏的一把刀,隻要是你不容的人,我會將他們統統絞碎。”白遠濯長歎一口氣,他對沈聽瀾伸出手:“你將名單給我,我會幫你。”
沈聽瀾將信紙拽得更緊,“我不需要!”
沒有白遠濯,她一樣可以做到。
她不需要白遠濯的幫忙。
“聽話,你漂亮的手,不該染上別人的血。”白遠濯步步逼近,臉上帶著和緩的哄騙。
可沈聽瀾卻汗毛聳立,渾身雞皮疙瘩都湧起來。
她感覺自己如同墜入了海底的人,連呼吸都成為奢侈。
將信紙藏到身後,沈聽瀾上槽牙狠狠的碰到下槽牙上,“站住!”
“不。”白遠濯幹脆的拒絕,欺身上前,他並未搶奪沈聽瀾手中的信紙,而是大半個身體覆著沈聽瀾越過椅子,做虛抱沈聽瀾的姿勢,“這件事我不能聽你的。”
“我很想你,我想……抱抱你。”
曾經不以為然的,終究成了奢求不得的。
這便是報應。
在沈聽瀾看不到的地方,白遠濯的眉宇滿是脆弱。他的眼神,娟寫著痛苦。
沈聽瀾突然釋然。
明明是白遠濯對不起她在,為何她要如此戰戰兢兢,驚慌失措?就按照白遠濯所說的那樣來,不是很好嘛?
沈聽瀾笑了起來,一把將白遠濯推開。
他連靠近她都是小心翼翼。
像極了從前的她。
可是現在,賓主相易。
“給你。”沈聽瀾隨手將信紙拋下,這裏麵的東西她看了許多遍,就是不看著信紙,沈聽瀾也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自己的仇人有哪一些。
信紙飄落到地上,孤獨的臥在冰冷的地上。
“四皇子要逼宮,皇帝與太子都知道此事,我要你攪亂皇帝的布置,不僅要讓他的兒子對他生疑,還要名單上的人與皇帝互相懷疑。”
這便是沈聽瀾想做的。
她現在要白遠濯去做。
哪怕白遠濯在大秦毫無根基。
“另外,從我的院子裏滾出去。”沈聽瀾像隻蝴蝶一般從白遠濯身邊輕翩而過,“我不希望再在這兒看到你。”
白遠濯跪在地上撿起信紙,“好。”
許多事情追根問底,是可以問個清楚的。
就比如說白遠濯是如何以白艾七的身份進入大秦,甚至於進入新綠園。又比如說朗家兄妹、沈思思幾個是如何在兩國對立的時局裏跨越國境,甚至是找到皇城來的。
沈聽瀾若是想要計較,沈思思幾個絕對不會瞞著她。
她們會一條一條、絕無忽略、絕無隱瞞的告訴沈聽瀾。
而沈聽瀾也清楚,這背後有沈魄的手筆。
可是追究有什麽意思呢?就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又有什麽意思呢?
自與白遠濯攤牌以後,白遠濯就離開了新綠園,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沈聽瀾也不知道。
沈思思幾度要與沈聽瀾解釋,都被沈聽瀾打斷了。
“阿悅,一齊去喝酒嗎?”新綠園的三位主子,如今的狀態可以分成兩麵,像是沈魄,這個忙人忙起來就是忙得要死,好幾天了連園子都沒有回來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