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尾隨
謝長蘊太過精明，不是打聽的最佳人選。
沈聽瀾本欲同謝甄伊打聽謝夫人與太後的幹係，但見謝甄伊對她的信賴，心中也生出許多不忍來。
罷了，她還在病中。何必哪這些瑣事來叫她煩惱？沈聽瀾無聲的輕歎，決定通過別的途徑去探聽。
從謝府離開，謝長蘊這次倒也沒有相送，不過特地遣了一個丫鬟來告訴沈聽瀾：“二公子讓奴婢轉告沈小姐，太子殿下有事要他去辦，不能相送。”
丫鬟垂眸，餘光裏透出幾分豔羨來。
也不知道，是在豔羨些什麽。
車馬又穿行於街巷之中，沈聽瀾不願走來時的路，北海就吩咐車夫：“走南北大街那條路回去，那兒新開了幾家商鋪，也正是熱鬧的事情。”
且南北大街多有精巧的玩意兒販賣，興許沈聽瀾見了會高興。
天光被雲彩遮掩，車廂裏也跟著昏暗。沈思思將鏤空車窗推開，又將車窗簾子拉到兩側。
“小姐，你之前叫奴婢打聽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北海見沈聽瀾出神，思忖片刻，舊事重提。
這件事情早該告訴沈聽瀾，可之前多事，北海沒找到機會說，沈聽瀾也沒有心情聽。
沈聽瀾回神，淡淡頷首。
“那位被大商算計的小商名叫顧子葉，是轉賣一種叫棉絨娃娃的新物件的，挑了精致的外形，裏麵墜上棉花，瞧著是可愛，抱著是柔軟，生意很是不錯。”
“此間利益也是不小，大商發現有利可圖後也想做這門生意，可錢袋子最滿的那群人隻認小商，大商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沈聽瀾凝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在目光觸及一道熟悉的身影時，北海的話語遠去模糊，隻有那人的身影，占據她所有主導意識。
“停車！”沈聽瀾眯了眯眼，在車夫勒馬後提著裙擺往下走。
兩個丫鬟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上了沈聽瀾。
隻是沈聽瀾快走她們幾步，中間突然竄過一群人，等兩個丫鬟擠過去的時候，早就看不到沈聽瀾的身影了。
“你看到小姐了嗎？”北海心中煩躁鬱悶。
沈思思深吸了一口氣，繁華的地方空氣都是熱乎的，更叫人心煩意亂，“沒有，我去那邊看看。”
被北海拉住。
“我去另一邊，不管有沒有找到小姐，一炷香以後我們都要回來這裏。”北海頭疼，沈聽瀾已經找不到了，她們不能再找不到彼此。
若是一炷香的時間內還找不到人，那光靠她們兩個的力量就不夠了。她們需要回去搬救兵。
“好。”沈思思看著人山人海，神色微妙。
剛剛在馬車上的時候，她與沈聽瀾看向的是一個方向，而沈聽瀾的反應，好像是看到了什麽人。沈思思皺著眉頭回想。
在模糊的記憶中發現有個人對沈聽瀾揮手了。
她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找過去。
沈思思尋找的方向是正確的，沈聽瀾穿過人潮，跟上了前邊鬼鬼祟祟，又對她大搖大擺的五皇子秦雲。
沈聽瀾看見五皇子時，他正躲在一個貨櫃後麵往前偷看，似乎在跟蹤什麽人。但是在發現沈聽瀾的注視後，又主動對她微笑揮手。
還做了個跟上的手勢。
秦雲走得太快，男子的教程比女子要快的太多。就算是沈聽瀾抓著裙擺賣力的走，卻也隻是勉強能跟上。
而且沈聽瀾還發現一件事，秦雲與她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著一致。
他可能在等著自己跟上。
這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若是從理智角度考慮，沈聽瀾不該繼續跟下去，前方等待她的可能是危險。但是沈聽瀾這些天身體不適，在新綠園中憋得太久，因此在疾走中，她竟有詭異的享受。
她決定冒這次險。
沈聽瀾想，自己總該了解了解姑姑的兒子，自己的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之前那幾次接觸，閑雜人等太多，兩人並沒有好好說話的機會。
跟著跟著，沈聽瀾一錯眼，眼前就沒有秦雲的蹤跡，她左右查看，也並未發現秦雲。
在她抓著裙擺垂著頭看靴子上的泥土時，突然聽見別人的對話聲，她所在的位置乃是市井之地，酒徒之所，是一間尋常酒肆的後院。
她從不遮破木的後門進來，左右兩側不是堆著酒壇子，就是擺著麥穗垛子。
說話的人聲音也有些熟悉，沈聽瀾看看地上飄滿的落葉，將靴子脫下來，藏在了麥穗垛子之中，自己則是輕手輕腳的靠近有聲音的屋子。
她在牆根下發現一個三角形的孔洞，跪坐下正好可以通過孔洞瞧見裏麵的景象。
沈聽瀾每個動作都極盡小心。
孔洞中可窺見，簡陋的布置，發黃發黑的床幾兩側，各自坐著一人。隻是一人金玉加身，另一人粗布麻衣，頭發還亂蓬蓬的。
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衣服，卻看不到人臉。
“敖叔，隻要你願意出山，我可以許你兵馬大將軍之職。”
“四皇子，慎言。”
沈聽瀾心中一緊。
四皇子，對了，聽聲音的確是四皇子。但是她是跟著五皇子來的，為何出現在屋子裏的人卻是四皇子？
而四皇子還在勸說那個叫敖叔的人出山，是為何事？
“我已經不是官身了，隻是一介草莽，此生不願再入宦海，四皇子所圖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快走吧。此地簡陋，莫要汙了四皇子的眼。”
四皇子用折扇半掩麵，笑得滲人：“敖叔啊敖叔，你若是不幫我，你以為你還有活到明天的可能？”
“我對你素來崇敬，當年我被那個偏心眼的丟到戰場上的時候，是敖叔你將我收下，還教我武功，帶我殺敵，在我心中，你比那個偏心眼的更像是我爹。”
“你為大秦付出了多少？折了一隻眼睛，廢了一隻手，可那個偏心眼的就因為幾句枕頭風，就將你罷職，敖叔，大一統還未實現，那人的夙願不得成，你難道甘心嗎？”
“要是我坐上了那個位置，在大一統這件事情上，我可以全權交給你去安排，絕不做一點幹涉。你覺得如何？”四皇子昂揚高聲道。
似乎篤定了敖叔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