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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都是潑皮

  沈思思一把扯開冬雪的手,恨鐵不成鋼的罵她:“你把害怕的心思花在想辦法上,指不定我們還能脫險。”


  “我知道了。”冬雪曲了曲指節,幹巴巴的說道。


  這無名小路前後都有人煙,偏偏她們就受困於最荒涼的地帶。沈思思左思右想,她們如今唯一的指望,也不過是有人途徑,願意拉她們一把罷了。


  能做白家的車夫,也是有點拳腳功夫的。有車夫在外麵周旋,一時半刻賊人還靠近不了馬車,但是賊人人多勢眾,她們勢單力薄,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沈思思咬牙道:“小姐,不如讓奴婢扮作是你。”她說著,從馬車暗格裏翻出了一件薄鬥篷,這是為了避免沈聽瀾起風受涼而日常備著的。


  自己披上鬥篷,自願跟賊人離去,興許就能夠保住沈聽瀾。


  冬雪眼前一亮,“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又道:“思思,你放心,我和夫人一定會帶人回來救你的。”


  沈聽瀾按住沈思思要把鬥篷往自己身上披的手,“再看看情況。”若是沈思思真的代替她被賊人抓走,還不知道會經曆些什麽,沈聽瀾並不想讓沈思思替自己涉險。


  “你把右手邊最底下那個暗格裏麵的信號彈拿出來。”沈聽瀾從側開了一點的車窗看了一眼外麵,窗戶外邊也有幾個黑衣人守著,她你垂下眸,吩咐沈思思,“把信號彈拿給我。”


  沈思思照做,將信號彈送到沈聽瀾手上。


  沈聽瀾手疾眼快,抓住車窗邊賊人和車夫纏鬥的空當,將信號彈從窗戶放了出去,紅色的煙霧衝天而起,賊人發覺不好,要來扯沈聽瀾,但是沈聽瀾早有準備,一下將窗戶關上。


  那賊人的手正好被夾住,痛得慘叫起來。


  信號彈的發射,導致賊人們的態度認真了不少,都紛紛使出了自己的實力,導致車夫再也沒法勉力應對,三兩下就被賊人們幹趴下了。


  “白夫人,你若是識相的自己出來,我們可以放過其他人。”為首的賊人大聲叫喊。


  沈思思對沈聽瀾搖頭,“小姐,不要聽他們的。救我們的人很快就會來的。”


  很快就會來,而不是已經來了。


  沈聽瀾撥開沈思思攔著她的手,掀開了車前簾子,她與賊人首領四目相對,賊人首領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真是聽話的好夫人,快到爺身邊來,爺疼你。”賊人首領以為沈聽瀾出來就是屈服了,壞笑著調戲她。他的那些個手下,也跟著壞笑起來。


  沈思思氣得渾身發抖,“混蛋!這些混蛋!”她要出去,卻被冬雪攔下。


  冬雪說話有理有據:“夫人犧牲了自己才保住了我們,你現在要是跑出去,夫人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再說了,外麵那些可都是豺狼虎豹,你出去是討不著好的。”


  不知道為什麽,像白遠濯這種不自稱爺的,反倒被人尊稱為爺,但是像賊人首領這樣自稱爺的,不知能不能被別人稱一聲爺。沈聽瀾隻覺得,賊人首領那一聲爺,難聽,惡心,造作。


  是半點也比不上白遠濯的。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會想起他?沈聽瀾一步一步從馬車上走下來,她一隻手放在身前,另一隻手提著裙擺,像一株亭亭的荷花,隻是站在那兒,風姿便已卓絕。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將白夫人捆起來!”沈聽瀾的不理會,叫賊人首領冷哼了一聲,現在有骨氣,等沈聽瀾受苦後,她就知道自己的好了。


  賊人們聞聲而動,拿著繩子就開始靠近沈聽瀾。


  沈聽瀾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隻是冷眼看著她們。


  怎麽能讓那些賊人如此冒犯沈聽瀾?沈思思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冬雪,也跟著下了馬車。


  就在繩子即將要碰到沈聽瀾的時候,一塊石頭從天而降,砸到了離沈聽瀾最近的那個賊人的身上,那賊人眼珠子向上,正好看到從自己頭上滾下來的石頭。


  石頭有他的拳頭大,砸在人頭上威力有多大可想而知。石頭滾下後,他又看到有紅紅的液體跟著流了下來,賊人慌了:“我流血了!”喊完,兩眼一合暈了過去。


  “是誰!”賊人首領暴怒。當著他的麵將他的小弟打暈,那不就是在打他的臉,這怎麽能忍?


  “看來我張三林的準頭還是不錯的。”在不遠處出現了一群穿著淩亂的漢子們,他們有的穿半件上衣,露著一邊胸膛;而有的又不穿鞋,赤著腳走在地上。說話的那位張三林正是北娘子的丈夫張刺頭。


  話說這張刺頭,原本是聽見了這兒有動靜過來看看熱鬧的,可是一來就看見有人拿繩子要捆了他的救命恩人,那他怎麽能忍?正好腳邊上有塊石頭,張三林就拿石頭砸人了。


  沈聽瀾看向張三林,張三林立馬露出笑臉,“白夫人,您沒事吧?我馬上把這群不長眼的東西收拾了,您別害怕,隻要把我的賞錢準備好就好了。”


  說著,張三林就又抄起了地上的石頭,對自己的弟兄們說:“好好教訓那群人,白夫人不會虧待我們的!”


  這話無異於能擴大火勢的油,真讓他後頭那群人熱血沸騰,一個比一個衝的快。


  賊人首領臉色難看的指揮自己的小弟:“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自己則是跑向沈聽瀾。


  “他要傷害白夫人!快抓住他!”張三林時刻留意著金主(劃掉)恩人,賊人首領一動他就發現了,急忙集結同伴,奈何賊人人多,將他與同伴們全都攔住了。


  “小姐,小心!”沈思思將衝向沈聽瀾的賊人首領撞飛,自己也跟著跌倒在地上。


  原本以沈思思的本領要想撞飛賊人首領不是易事,但是方才賊人首領的心神都在放備沈聽瀾上,沈思思出其不意,倒是有了不錯的效果。


  沈聽瀾抓住機會將沈思思扶起來,兩人後退到靠在馬車上,冬雪也跟著跑了下來,擋在沈聽瀾身前道:“你們誰也別想傷害我們家夫人!”


  “剛剛是我不小心,現在就憑你們兩個小丫頭,也想攔住我?”賊人首領扭了扭脖子,不屑的看著冬雪和沈思思。


  冬雪被賊人首領的話嚇到,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踩在了沈聽瀾的腳上。她低頭一看,連忙將腳抬起來,“夫人,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


  她這樣亂動,沈聽瀾看不見賊人首領的動作,沈聽瀾正想出聲讓冬雪讓開,就聽到小路一邊有鑼鼓聲響起,緊接著又有一輛巨製馬車進入。


  賊人首領見狀變了臉,自己不知使了什麽手段飛上高牆遠去了,還不忘叫上自家的小弟:“撤退!”


  賊人們訓練有素,撤退的動作也特別快,張三林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個和他們纏鬥的賊人們已經遠去了。也就張三林運道好一些,身子底下壓著一個賊人來不及跑。


  張三林看向沈聽瀾,沈聽瀾衝他點點頭,張三林馬上招呼弟兄們:“把他給我抓起來!”


  此時,從那個巨製馬車裏走下來一個人,正是百寶齋現任總事寧總事,寧總事笑眯眯的對沈聽瀾說:“白夫人,好巧啊。”


  “的確挺巧。”危機解除,冬雪和沈思思一齊為沈聽瀾拍掉衣服上的灰塵,沈聽瀾則是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對寧總事,她的態度不冷不熱。


  “白夫人,人抓住了,您看,還是活的呢。”張三林湊到沈聽瀾跟前來邀功,目光之中閃爍著名為對金錢的渴望的光芒。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用在張三林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身上當真不差。跟在張三林後頭那些個同伴們,看到沈思思掏出錢袋來,一個個的眼睛都看直了。


  冬雪都懷疑,要不是顧忌著沈聽瀾,這些個潑皮無賴就直接上來搶錢了。


  沈聽瀾的冷漠,並不能叫寧總事放棄和她寒暄的心,寧總事走到沈聽瀾麵前,友善的說道:“白夫人,你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麽麻煩,需不需要我幫幫忙?”


  他這話其實是在暗示沈聽瀾,剛剛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沈聽瀾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隻是寧總事不明說,沈聽瀾也就當做自己不知道,雖麵帶笑容,卻沒有多少溫度:“不勞煩寧總事了,我們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寧總事點點頭,作勢要走,可是扭頭扭到一半,又轉了回來:“白大人身體可好?他上次讓我尋的東西已經找著了,勞煩白夫人為我帶句話,請白大人有空到百寶齋去。”


  白遠濯有托於百寶齋?怎麽從沒聽他說起過?沈聽瀾心下存疑,麵上卻是一派平靜。


  “白夫人的馬車似乎壞了,不如就乘我的馬車回去?”寧總事又道。


  照理說,寧總事都如此表達自己的熱情了,還點名了自家夫君和他的關係,沈聽瀾就是再不喜也該裝裝樣子,可沈聽瀾看著小路盡頭漸行漸近的朗秋平和北娘子,搖了搖頭笑道:“不必了,我們就此別過。”


  沈聽瀾帶著人與朗秋平他們一齊離開。而寧總事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表情晦澀難懂。小廝往地上啐了一口:“早知我們就不來救她,看她還如何清高!”


  “不不,人我們還是得救的。”寧總事一邊嘴角高高揚起,帶著一股算計味兒,“不救她,我們怎麽讓白遠濯欠我們的人情?”


  寧總事這麽一點,小廝也明白過來了,這個人情沈聽瀾可以假裝不認,可是白遠濯那種官場上的人精可不一樣,他要是不認,他們將這事捅到白遠濯的政敵那兒,一頂忘恩負義的帽子白遠濯可不一定頂得住。


  “凡事學著點,以後也好為我分分憂。”寧總事拍拍小廝的肩膀,回車上去了。


  留下小廝滿臉歡欣。寧總事管著整個百寶齋,為他分憂不就是為他管百寶齋嗎?到時候,他也算是有實權的人了,他看誰還敢說他是個伺候人的下等人。


  小廝挺了挺胸膛,哼了一聲,趾高氣昂的爬上馬車去。連帶著對車夫說話的聲音都中氣了不少。


  坐在馬車裏的寧總事看見了,嗤笑一聲。


  安平小巷,朗秋平的醫館裏。


  張三林幫著將受傷的車夫扶到床上,朗秋平對症下藥,抓了幾副藥要冬雪去煎煮後,自己拿了藥膏給車夫上藥。


  沈思思關懷沈聽瀾:“小姐,你沒受什麽傷吧?要不要朗大夫給你看看?”


  “我沒事。”沈聽瀾搖搖頭,她還是很惜命的,之所以決定下馬車,不過是打算下去周旋,拖延時間。看看,她這不就將救援給盼來了嗎?

  隻是……誰都來了,為何白遠濯的人沒有來?


  那信號彈,明明就是他留給自己以防萬一的。難不成白遠濯是在戲耍自己?昔日白遠濯將信號彈交給自己時那景象還曆曆在目,可沈聽瀾卻無法辨明白遠濯是否真心。


  她原本是相信的。


  如今……


  “白夫人,您看我和我的兄弟怎麽樣?能幫上忙吧?那您給我們兄弟幾個找個工做怎麽樣?我們要求不高,每個月五兩銀子就夠了。”張三林在沈聽瀾跟前喋喋不休。


  冬雪端著煎好的湯藥進來,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五兩銀子?人家正經讀了書出來的秀才在學堂裏幫工也不過五兩銀子,你們有什麽本事,能拿五兩銀子?”


  “誒誒誒,你怎麽說話的?我們可是救了你!”張三林和他的兄弟們不服氣了,冬雪這娘們剛才那害怕的樣子他們可都看見了,如今這麽潑蠻,剛剛對賊人怎麽不如此?

  說白了,也就會在他們麵前裝裝橫罷了。他們不怕!

  朗秋平瞪了張三林一眼,“我這兒有病人,病人需要靜養。”


  隻一眼,張三林就老實了,把自己的兄弟都轟了出去。比起沈聽瀾,朗秋平才是張三林正經的恩人呢,而且張三林現在還有兩個療程的治療沒做呢,他可不敢得罪朗秋平。


  “張刺頭,我們幫了你,你要趕我們走啊?”弟兄們不樂意了。


  張三林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我要死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幫忙?滾滾滾,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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