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話 有間妖店
隔開的符室。
整齊的石桌擺了些擺飾，青翠的筆硯台，靈韻猶存的毫毛筆，有采集晨露而凝煉的“淨水”長條瓶，更有幾張的炫白紙張，以及一堆普通紙張。
筆走龍蛇，寥寥數筆就有玄妙的靈藏隱現，於半空而浮，久久不曾散。
“這符名“千鈞”，本應是你們上高中才能接觸的符籙，但你們三年的刻苦修行和天賦為你們贏得了提前學習的機會。
“千鈞”比你們學的幾種符籙更複雜，鑲嵌式的結構，繪製的時候必須力勁要分明，靈力要渾圓不散，條理有序，如此才能成。”
顧問老師揮揮手，“千鈞”符籙淩空偏轉，每一筆畫都仿是活了，呼吸放大，形成了三維的平麵圖，讓人能更加清晰看到層次結構。
一秒，兩秒。
時間過得很快。
就在嚴謹記住時，符籙微微一沉，縮小變回最初的形狀，神韻消失了，徒有其形。
“好複雜，之前學的符籙隻是單一構圖，這種鑲嵌式，還是先試試。”
憑腦海的殘存記憶，他立刻動筆，沒有直接用上珍貴的“靈料”，而是先模擬，熟悉一下感覺。
靈料有限，二中也不是無條件供應，所以嚴謹必須省著點用。
一旦用光了，再想精進隻能自掏腰包，可每一種“靈料”都價值不菲，向“符造府”購買，就算嚴謹這種富裕的家庭都耗不起。
多年用筆的習慣讓他的手很穩，心能定下來，手腕用力，毫毛筆尖束起，令細毛不能亂動。
靈落，墨跡現。
一個看著有幾分像的符籙呈現在紙上，不過，真的隻是徒有其形。
廢符而已。
嚴謹也不氣餒，換張普通紙張，再審視著顧問老師留存的“千鈞”，憑記憶慢慢把握失誤的筆畫。
符室很靜，隻有顧問老師走動的腳步聲，筆在紙上的摩挲聲。
廢符，又是廢符。
天邊照來一抹晚霞，放學了。
換回衣服的嚴謹背著厚重許多的書包，一路小跑回家，斜去的背影，走過樹蔭。
在街道拐口，一個黑影立足在樹下，看著從校門走來的人影，凝視良久。
……
漠江。
貫穿整個江城的母親河，不算大，分支河床延伸至江城各個區。
公交車內的嚴謹扶住把手，看著車頂內側張貼的路線站，後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名片，從班主任許玲那邊得知，黑狗可信的事實。
他就心動了。
練氣之所以難成，除了靈氣難吐納的惰性外，亦因是練氣相關的“靈料”罕有，天賦差者，耗資就大了。
就算是嚴謹的天賦，必要的“靈料”損耗也是少不了，嚴大壯為了全力支持兒子，不讓兒子浪費天賦，明麵上光鮮，實則多年家底耗的不少了。
他比不得丁智仁，有雙親是真人的優勢。
若是嚴謹不想辦法，越是往後，不缺錢，不缺法，又有高人指點，丁智仁超過他是遲早的事情。
沿江街道靜悄悄，行人很少，路邊店鋪不多，縷縷妖氣從路邊店鋪滲出。
雖是妖氣，但氣機卻靈韻渾圓，沒有惡妖的邪異氣息。
嚴謹的路過並沒有引起這一條街的眾妖關注，在街上行走的人並不隻有他一個。
“老板，你這火麟果怎麽賣？”
“七塊錢一斤，又大又甜，保證你買了不虧，都是今天剛到的貨。”
水果店前，有一女子邊挑著水果，邊還跟店老板在討價還價。
眼前一幕看起來就像是很普通的買賣關係。
若不是從許玲那邊得知，這一條街是被劃分為妖的聚居點之一，嚴謹肯定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帶著討好口氣的店老板會是個妖。
路過水果店，嚴謹來到一間老舊的店麵，敞開的門，落地窗的玻璃後麵擺放各種綠植盆栽，看著有幾分雅致。
裏麵的燈光不甚明亮，也沒有幾個人。
黑狗服務谘詢
對了。
走入內，經典老歌的曲調就占據了嚴謹的聽力，有一穿著女仆裝的女子枕著下巴，百無聊賴。
“歡迎光臨。”
沒有起身相迎，仿是愛來不來的感覺。
“你這是什麽態度，我請你來是幫我……”黑狗怒了，從吧台後麵鑽出的狗頭瞪著女子，更有種有氣無力所使的無奈。
“啊。”打了個哈浪，女子起頭就留給黑狗一個後腦勺。
這態度，女子比黑狗更像老板。
“哈哈，你來了。”
黑狗生硬的轉過話語，對著嚴謹招了招手，調低音量，熟練掏出杯子，給嚴謹來了杯，又給自己倒了杯。
果香濃鬱。
“白萄汁，味道不錯。”
推到嚴謹麵前。
“謝謝。”嚴謹環顧左右，越看越覺得這像是個酒館子，可不像是什麽專業的谘詢公司。
“我挺好奇，那晚有很多人，為何你偏偏看中我？”
黑狗舉起杯，一口灌入。
“很簡單，我怎麽也是個妖，身份是沒辦法改變，就算你們人族大部分能不歧視妖，善待妖，可終究不是沒有“種族跳蚤”。
我喜歡人境，喜歡聽歌，喜歡做點小生意，但也不想招惹麻煩，你天賦不錯，反正我想招人，何不招個有前景的人來投資。
日後或許你能幫到我，看看吧！不會虧了你。”
手指勾了勾，從左邊靠牆的櫃子裏飛出一份泛黃的目錄。
來到嚴謹麵前已然是清新一空。
“我在江城還是有點名頭，每個月都有不少妖找我幫忙，我這個妖一向是樂於助妖，幫助妖解決一些麻煩的小事，我再相應收取一些費用。”
黑狗的手指了指目錄的上麵。
——
長期招一個撐槳的船工，必須要力氣足夠大，膽小勿擾。
——三兩黑玉膏/月。
“黑玉膏是我提供給你的報酬之一，這是秘製藥膏，可以每隔三天泡一次，溶於水來泡能增強人的體魄，還不會有拔苗助長的功效。
比市麵，比“何烏館”的黃膏都要好，這應該是你急需的。
你做的工越多，我甚至能給你一些法門。”
黑玉膏這名，嚴謹聽說過，是一種很稀少，但危害性很低的藥膏，靠身體免疫力花點時間就能消滅的藥毒。
是藥有三分毒，除非是丹道大師煉的，否則很少有丹師能根除藥毒。
年輕人的身體還處於發育期，不能亂用丹藥之類，以免丹毒，藥毒堆積在身體，從而損人體根基。
氣與體，體與神，這都是修行的三大根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更涉及到真訣的修行。
最簡單的關係，體壯則氣盛，氣盛宜養神，神強促體蛻，任一有損對修行都能產生毀滅性影響。
輕則修行速度大降，重則此生無望突破下一境界。
“我給你的工一定都是你能做的，像這個裝逼犯臭屁，招個揺槳，你就能做。
揺個槳就能有黑玉膏，你說這是不是很劃算的事情？你放心，我做生意一向很公道，是出了名的……”
看著黑狗的嘴臉，嚴謹總覺得有詐。
“奸狗呢？”
突然闖進來的壯漢，頭頂光禿禿，看向坐在椅子的女子問道。
“是你啊！他吩咐了，說你來就說不在店。”
口中說不在，實則那纖細的玉指卻朝著後門方向指。
“你個奸商說好的是童叟無欺，不騙妖，我就坑了你一次，我的毛，你賠我的毛。”
突兀間，一聲微弱的虎嘯，激起波瀾，讓偷偷逃跑的黑狗顯現身形，對著黑狗就來個壯漢猛衝，神有虎頭撲擊。
後門晃動，聲音漸行漸遠。
“啊，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妖……誒誒誒，一次抵一次，別亂咬，靠還來，你以為我怕你，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