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絕望的表演
炎徹用氣刃殺死了燕輕候的妻子，這一幕被城牆上的人看在眼裏，薑夢笙恐懼到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害怕的叫聲發出來。而傅晴骨也是一臉的驚訝，隨後轉變成質疑，開始搖頭，最後變得憤怒。
“他……他在做什麽？他剛剛是殺了那個女人嗎？”這時候傅晴骨對自己的丈夫改稱為“他”，說明在那一刻她和炎徹之前的情感紐帶已經有了斷裂之勢。記得當初炎徹和傅晴骨成婚的時候，炎徹就許諾傅晴骨，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者的性命。但凡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給與傅晴骨龍骨棒予以懲戒。如今，炎徹當初的海誓山盟，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傅晴骨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個自己深愛的人，終究和自己不是同一類人。她在城牆上，慢慢地從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走開了。
其他人各是有各樣的反應，連趙益歌都有點懷疑這次炎徹的舉動是否妥當。隻有姬無媚，在城牆上冷嘲熱諷：“隻是殺了一個人而已，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她這句話或許是無心之舉，也說明她的心裏永遠是無法和人類站在一起的。可能會因為炎徹的命令她會對人類有所收斂，如今炎徹像過去的魔族一樣把人類當做螻蟻踩死，也是正合她的本意。或許她可以不再吃乏味的紅棗了，整個世界的人都可以成為她的食物。而炎鐵戈聽見她說出這番話，立刻訓斥她閉嘴，還說炎徹目前的行為並不是他真正的本意，他也許隻是太著急了而已。
燕輕候在看著自己的妻子死後，已經麵臨崩潰的邊緣。然而他還是不敢拔劍上前，因為自己的女兒還有一百位士兵的性命還捏在炎徹的手裏。他抽搐的臉，已經說明他的內心正在如進入油鍋一般煎熬。
但是炎徹絲毫沒有放過燕輕候的意思。他見燕輕候麵如死灰，遲遲沒有繼續選擇殺死兩者之中的任何一方，於是又要替燕輕候做出選擇。
“燕將軍，時間不等人。我已經替你邁出了第一步，你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嗎？既然如此，我把剩下的一半人也帶走吧！”
炎徹的一句話才讓燕輕候醒悟過來，燕輕候剛說出“不要”，炎徹便伸出了左手，對準了身後的一百米士兵。那些士兵坐在地上茫然無措，就像一隻隻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炎徹的左手像抓住什麽東西似的握成爪狀，隨後在士兵的上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裂縫。裂縫破開，如同一個漩渦一般開始旋轉，帶著巨大的吸引力，在吸引著地麵上的人。
這一招“泯滅黑洞”炎徹曾經在孟朝的王宮前對付薑王的三個兒子，利用裂縫把人類吸入到異次元空間裏。在那個空間裏，因為沒有氧氣，同時有極強的壓力，人類是活不過三分鍾的。當泯滅黑洞展開到最大的時候，地麵上的士兵就開始被吸引進黑洞裏。他們各個像失重一樣從地麵上浮起，試圖抓住地麵但是徒勞無功。從空中傳來他們痛苦的叫喊聲，但是叫喊聲也很快淹沒在了黑洞裏。隻是一瞬間，一半的士兵被吸進了黑洞裏，地麵上隻留下五十個幸存的人。
在遠處燕輕候的三國聯軍看見這一幕，已經是個個六神無主，方寸大亂。他們在想自己究竟是在麵對什麽樣的怪物，那種連空間都可以撕裂的能力，連領軍人物燕輕候都隻能在他麵前幹瞪眼的威懾力，讓他們瞬間就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要加入到這次戰爭之中。
軍心開始大亂，尤其是那些涼國人，他們不願意在這樣恐怖的對手麵前浪費自己的生命。而在人群中，金世傑和黃金六聖大概是第二次見到炎徹使用這樣高端的法術了。他們心中清楚，炎徹還有天降隕石的能力，能夠一招便顛覆五萬人的性命。醍醐的人早就從部隊中消失了，大概他們是看見勝利無望了。連龍族也不見蹤影，他們根本沒有和魔族對抗的籌碼。
黃起嬰悄悄在金世傑的耳邊說道：“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金世傑雖然心有不甘，並且是第二次受挫，但是也明白勝負懸殊。隨機和黃金六聖從部隊裏消失了。
而燕輕候在看見炎徹隻是舉手投足之間便奪取了五十名將士的性命，回想起當日炎徹用一招“流光星隕”砸死將近五萬人的那一天，終於心裏防線崩塌，跪在了炎徹的麵前。
炎徹看見燕輕候跪下，心中卻是沒有滿足。
“燕將軍，你這是幹什麽？我可沒有讓你跪下。”
燕輕候幾乎是熱淚盈眶地說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世上再也沒有人會起來反抗你了。隻求你放過那些人還有我女兒的性命。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隻要你放過他們！”
“哎呀……”炎徹長歎一口氣，“我實在是搞不懂你，讓你做個選擇，明明隻有兩個選項，偏偏要自己捏造出第三個答案。對於你的性命，我根本不在乎。我記得在薑國，人們就經常說到，在燕輕候的帶領下，哪怕斬鐵倒下了，還會有無數的斬鐵站出來。我看這個樣子，是沒有其他人站出來了……”
“混賬魔人！”炎徹話還沒有說話，從城牆的方向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聲音是如此熟悉。炎徹回頭看，發現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從縫隙之中鑽出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手中握著龍骨棒，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這個女人正是他的妻子傅晴骨。
“無情無義，畜生不如的東西！我早就應該把你打死，不讓你在世上為禍人間！”傅晴骨舉著龍骨棒便朝著炎徹奔跑而來，青狼見狀立刻上前阻攔。
“滾開！不然我連你也打！”傅晴骨朝著青狼大聲喊叫，示意他讓開。青狼也不好用蠻力控製住傅晴骨，隻好回頭看著炎徹是什麽樣的態度。炎徹沒有多說什麽，隻說讓她回去，不要在這礙事。青狼這才扛起了傅晴骨，要把傅晴骨帶回城門裏。
被青狼扛起的傅晴骨不依不饒，用手裏的龍骨棒打中了青狼的後背。這龍骨棒可不是普通物件，是連魔族都可以重傷，從深淵龍的骨頭裏打磨而成的神器。這一棒下去，青狼立刻疼的咬牙，在後背上留下了一條淤痕。炎徹見狀，立刻伸手隔空取物，奪了傅晴骨的龍骨棒，同時還把她的魔戒收回，避免她用魔戒再來礙事。
傅晴骨無論怎麽敲打青狼的後背，青狼依舊無動於衷。直到青狼把傅晴骨放進了城門裏，在關閉城門前的一刻，青狼對傅晴骨說道：“少奶奶，我知道你不理解少爺的做法。說實話，俺現在也有點不清楚少爺怎麽突然這樣了。但是，還請你相信他。你如果不相信他，這個世上他就再也沒有牽掛了。”
當時的傅晴骨正在氣頭上，沒有理會青狼說的話。青狼把門關上之後，又回到了炎徹的身後。就在他回到炎徹身後的路上，他掃視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士兵。這時他才注意到，之前被他抓來的莫飛雪並不在人群裏。剛剛那一次泯滅黑洞莫飛雪並沒有被吸入黑洞中，現在看守莫飛雪的那隻狼居然在地上打瞌睡。青狼氣憤地踢了一腳那隻貪睡的狼，質問它看守的女人去哪了。那隻狼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在青狼麵前低聲下氣，發出示弱的聲音。青狼也沒辦法，把這隻狼收回了自己的頭發裏，然後用自己的鼻子在空氣中尋找那個女人的蹤跡。
就在青狼聞出那個女人的位置時，猛然發現那個女人正在向炎徹靠近！而他麵前並沒有人站起來，說明莫飛雪現在是隱身的狀態。
“少爺小心！”青狼剛說出話，炎徹的後背有一把無形的利劍刺中，背後的披風立刻出現了一個凹陷，但是沒有刺穿披風。炎徹的皮膚還有身上的龍鱗鎧甲都是堅不可摧，不直接攻擊他的肉體，一般的武器是根本沒有作用的。在炎徹身後隱身的莫飛雪此刻因為第一次失敗，顯出原形。炎徹正要轉頭之際，她立刻調整身姿，在空轉旋轉，最後一劍又劈向炎徹的脖子。
本以為這一擊可以直接砍下炎徹的頭，但是莫飛雪的境界和炎徹想比實在是相差甚遠。隻見無影劍看不見的劍尖就停留在炎徹的脖子上，炎徹的脖子上很明顯有一道細小的劍痕，但是就是沒有割破她的皮膚。那一刻莫飛雪才明白，自己幾十年的功力，在這個混世魔王麵前正是不值一提。
莫飛雪這第二招的失敗也注定她沒有辦法施展後續的招數了。沒想到她除了劍是無形的，連隱身這本領也會。大概是從自己的無影劍裏參透了光線的原理，能夠讓自己也做到隱身。但是終究是班門弄斧，被炎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被炎徹抓住脖子後，莫飛雪瞬間失去了抵抗之力。脖子窒息導致氣息無法運行，臉漲的通紅，手裏的劍也落在了地上。炎徹卻沒有打算輕饒莫飛雪，在右手抓住她的脖子後，用左手一拳打中了莫飛雪的肚子。隻見莫飛雪的肚子上看不出名堂，但是莫飛雪後背上的衣服卻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這拳氣直接貫穿了她的肚子，把她的肚子裏打成了一鍋粥。莫飛雪最後口裏噴出血來，被炎徹放在了地上，雙腳跪在地上，整個人陷入恍惚的狀態。
又多了一個無辜之人，炎徹今天的罪孽無法估量。他把手放在莫飛雪的頭上，似乎想要把莫飛雪的頭抓爆。燕輕候跪著向炎徹爬來，祈求炎徹放過她，並在他麵前不停地磕頭。不過，就在炎徹把手放在莫飛雪的頭上時，他的讀心術感應到，這個女人的腦海裏居然都是對燕輕候美好的畫麵。看來，這是一個對燕輕候欽慕依舊，但是無法得到真愛的一個女人。
人們已經驚呆了。城牆上的士兵都知道那個女人便是七劍之中的無影飛雪，和燕輕候齊名的她居然被魔人一招打敗，已經讓所有人的士氣跌落到穀底。遠處三國聯軍終於忍受不住了，內心的恐懼已經蔓延，大部分士兵開始丟盔棄甲，選擇逃離。
而炎徹在知道莫飛雪內心世界之後，並沒有想著殺死她。他看著他另一邊的燕穆然，突然有了一個邪惡的想法。
“哎呀，燕將軍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這個女人如此深愛著你，看見你如此軟弱居然可以為了你拚命。但是你的心裏似乎沒有她，你應該還是愛著你的妻子……不對，是亡妻。是不是因為你心中還有眷戀？到現在還不做出選擇，那麽我便幫你選擇。我幫你殺了你的女兒，然後放你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重新開始，如何？”
一聽見炎徹要對自己的女兒下手，軟弱的燕輕候再也無法忍受了。他終於拔出自己的劍，但是此時因為情緒影響，境界根本沒有發揮到最高，像一個平凡人一樣朝炎徹跑去。炎徹隻是用魔瞳瞪了他一樣，他便像受到撞擊一樣飛出十米開外。趴在地上的燕輕候抬起頭來，隻見炎徹已經把手放在了女兒的頭上，心中的痛苦無法訴說，隻能望著自己的女兒，一句“對不起”居然說話不出口。
青狼都有點忍受不了了，沒想到炎徹連那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那一刻他選擇閉上了眼，背對炎徹，心中幻想今天發生都是夢。
炎徹把頭放在燕穆然的頭上，小女孩雖然流淚，但是炎徹之前說過她不準吵鬧，否則會殺死她的親人。她的母親以及去世了，如今隻剩父親還活著。她哭著看著燕輕候，對炎徹說道：“你可以放過我的爹爹嗎？”
這一句話有點讓炎徹觸動，他的手停在燕穆然的頭上沒有落下。不過，他的理智在短暫之後還是消失了。他回複小姑娘：“小妹妹，你爹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選擇。而你……隻能說你跟其他人一樣不幸罷了。”
說完，炎徹就把自己的手掌朝燕穆然的頭上落下，站在牆頭上的薑夢笙終於爆發了，大喊道：“不要！”
就在那一刻，炎徹把手落下，卻撲了空！他往手掌下看著，發現手掌下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隨後，他朝著燕輕候的方向看去，隻見趙益歌不知何時出現，手裏還抱著燕穆然！
連燕輕候都無法相信，最後出手幫助他的居然是投靠魔人的趙益歌，驚訝地已經無法說出話。而趙益歌確實如此冷靜，把手中的女孩交給了燕輕候，燕輕候最終和自己的女兒痛苦地相擁在一起。
見到趙益歌這番作為，炎徹頗感意外，但是有有一種情理之中的感覺。他對趙益歌說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趙益歌不慌不亂，回答道：“我在救這個女孩。”
“我知道你救了她，可是你不知道你救了她要付出什麽後果嗎？”
“我知道。我的命是魔王給的，魔王想要收回，可以隨時來拿。但是，我在跟隨魔王那一天便發誓，魔王是能夠平定亂世，給人間帶來真正太平的人，所以我才會跟隨。可是今天，我覺得我跟錯了人。今天燕將軍不論做出什麽選擇，都會有人死，這本來就是兩難的選擇。可是我在跟隨魔王之後確認了一件事：從來沒有無法挽回的錯誤，隻是自己沒有盡力！今天，我就代替燕將軍來做選擇：這裏所有的人，我都要救！而救出他們的方法，便是殺了你！”
聽見趙益歌這一番話，空氣是一陣安靜。本以為炎徹會因為趙益歌的插手而暴跳如雷，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反而是一臉滿意的表情。他緩慢地抬起頭，對著天空，居然笑了出來，口裏自言自語道：“很好，就是這樣。”接著把頭對準了趙益歌，說道，“你要記住你今天的話，如果將來我有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定要出來殺了我！”
說完，炎徹扭頭就走了，並沒有和趙益歌打的意思。炎徹靠近青狼，此時青狼還閉著眼睛。他拍了一下青狼的後背，說道：“讓你的狼崽回去，放了這些人。”然後對趙益歌說道，“那五十個人被我扔在了附近的山上，還沒有死。還有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她隻是中了幻術，也沒死。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答案了，我準備回去。那幾十萬的敵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炎徹這一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讓大家都沒有從之前驚心動魄的一幕中蘇醒過來，直到炎徹走進了城門裏，大家還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