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兵臨城下
滿是積水的露麵上,道路變得十分泥濘。一個身著輕盈的士兵正在泥濘的道路上奔跑。奔跑時濺起的泥水紛紛落在衣角和褲腿上,但他的心思絲毫不在這種事情上麵。這個奔跑的人便是鐵樹斥候,他從撫順城大本營那得到了趙益歌的虎符,正帶著虎符和軍令,從撫順城的北部調動軍隊。
沒過多久,鐵樹斥候便到達了軍隊駐紮的地方,隨後部隊的將領便領著軍隊往撫順城前進。稍後,南部的軍隊才出發,速度比鐵樹斥候傳達命令的北營要晚一些。對於戰鬥,時間就是生命。奔跑了一天一夜的鐵樹斥候終於累趴下了,倒在軍營裏昏了過去。每個人都有在自己的領域裏發揮出自己潛能的時候,全看自己用不用心。這個斥候或許隻是在戰場上跑腿的一個小人物,但是他的努力會永遠讓自己尊重自己。
燕輕候派來的信使告訴撫順城將軍趙益歌,說燕輕候之所以提前進攻,本來是因為擔心冬季到來不易於戰事。但是對於討伐魔人片刻不能耽誤,若有棄城投降不投靠魔人者,燕輕候一律會優待。但是士兵按照趙益歌說的話一字一句地告訴信使:投降,是不可能的。燕輕候在世界末日之後仍然想著戰爭,這已經不是正義之舉。災難過後,全世界的人都在調養生息,從痛苦中振作起來。燕輕候這一動作,已經不再得民心。同時,士兵還告訴信使,雪災是因為雪山上的冰霜女王因為私欲降臨在人間的,如今魔族已經除去冰霜女王,三國聯軍裏怕是所有涼國人都不再有戰鬥的理由了,盡可以速速回家牧羊。
信使一聽這話,憤然離開,丟下一句“等著死戰吧!”便駕馬離開。趙益歌說得最後一句,信使心知肚明。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讓涼國的人知道的。那些莽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隻會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塊綠色的草皮才會讓他們打來打去。
信使回到三國聯軍的軍營後,把趙益歌的回話如實稟告給燕輕候。燕輕候自然沒有生氣,因為趙益歌說的一點沒錯。所以燕輕候才加緊時間進攻,人心難測,幾十萬人的心一旦不能凝聚,連紙老虎都會打不過的。
在燕輕候的軍營裏,除了北涼大汗,雍國的將領,還有南涼順州城城主的女兒莫飛雪。
莫飛雪沒有得到軍職,在北涼人的眼中,女人注定隻能在家三從四德,給丈夫生子。莫飛雪痛恨北涼的男人,他的父親雖然答應和北涼人一同出兵,但是隻出人不出力,自己留在了順州城,把自己的女兒派來掌管十幾萬的南涼士兵。
莫飛雪為了避嫌,退去了女兒裝,和男人一樣穿著鎧甲坐在軍營的帳篷裏。她因為年輕,其他人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裏,要不是有燕輕候幫她說話,她在這裏形同虛設。
莫飛雪崇拜著燕輕候,在昨天晚上,一場風雪把幾十萬的軍隊縮減到隻剩寥寥數百人,大家都心灰意冷,沒有了希望。莫飛雪也是如此。她躲在人群之中對付著冷麵人,心思卻全部在燕輕候那裏。一路上,她都沒有機會和燕輕候說話,並不是不敢,而是不知如何開口。那個晚上,莫飛雪心想,活著的時候不能和燕輕候在一起,死的時候能夠葬在一起,也是死得其所。
這是一個悲慘的女人,麵對已經有了妻子的意中人,她選擇了放手和沉默,三十多歲依舊是一個人。或許大家都會忘了她還是個女人,因為穿著軍裝在軍營裏,不苟言笑,好像自己的生活和理想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北涼大汗們已經不耐煩了,他們似乎都在猜忌自己故鄉的積雪是不是也消散了。莫飛雪看著那些北涼莽夫,心中冷笑,在燕輕候布置戰鬥計劃的時候,主動提出來了要做衝鋒部隊。
燕輕候猶豫,因為衝鋒部隊大都是九死一生,在這堆人裏,她是燕輕候唯一認識的朋友了。哎,這個一根筋的男人,居然把一個暗戀自己幾十載的女人當成了朋友,實在是無語。在莫飛雪強烈的要求下,燕輕候答應了。同時莫飛雪還用激將法,說自己一個女兒身還想著衝鋒陷陣,而北涼這些人隻會想著回家。一番嘲諷,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北涼大汗感到憤怒,他瞬間被莫飛雪激怒,也要讓自己的部隊加入衝鋒陣營,意圖在告訴南涼人:雖然大家都生活在北方,但是真正的男子漢還是在草原上馳騁的男兒。
計劃已經訂好,燕輕候率領大軍出發了。部隊浩浩蕩蕩地向撫順城進發,沿路祁國的斥候不停地往返,匯報敵軍的行程。這次戰鬥,必定又是一番慘重的戰鬥。燕輕候心中清楚,即使有醍醐的加入,勝算還是不到三成。更何況黃金龍丹燭在飛走之後,一直沒有回來。他們的王牌,可以說在沒有翻出的時候就已經被丟失了。
炎徹那邊,在看到拔列蘭回到雪山之後,便和所有人一同準備回到沛安城。沒人告訴他們現在燕輕候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他們隻能先以最快的速度回城。炎徹準備開啟混沌裂縫,一次性把所有轉移回沛安的王城宮殿裏。那裏有炎徹留下瞬移的符印,能夠自由往返。但是炎徹在引爆元神之後,元氣還沒有完全恢複。他試著打開混沌裂縫,結果隻是打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額頭上的冷汗就在不斷地冒出來。
其他人都在勸說炎徹,不要消耗自己的氣開啟混沌裂縫了,大不了徒步趕回去。但是炎徹太心急了,沒有聽取勸告,最終還是打開了混沌裂縫。頂著一頭的汗,炎徹用冷酷地表情說道:“走吧!”他這樣的表情讓所有魔眾心中都捏了一把汗,他們從來沒有見到炎徹這麽緊張過。他的心裏,或許又在揣測著什麽大計劃吧。
進入人間之後的炎徹,沒有幾天是快樂的日子。這和在魔界的時候沒有什麽分別,讓大家都無法知道炎徹內心深處的想法。炎鐵戈或許知道,但是講出來也沒有意義。他自己也被黑炎的力量弄傷了身子,恰好能夠治療的鬼十裏和花瑤姐妹都離開了,他和炎徹的傷或許隻能回去治療了。
眾人進入了裂縫,在裂縫中是一片黑暗的虛無空間,能夠看見的光線都想水中的漩渦一樣在不停旋轉。黑暗之中出現另一道裂縫,那便是回到沛安城的裂縫。魔眾們從裂縫中走出,一腳踩在了王城宮殿裏。宮殿裏還有許多人在清掃積雪融化後的積水,看見魔人從宮殿裏憑空出現,立刻扔下手中的掃帚,去稟報薑夢笙。
炎徹開始喘氣了,因為勞累,一下坐在了地上。魔眾把他扶起放在了王座上,平常那裏都是薑夢笙坐的。坐墊還沒有坐熱,炎徹便讓人趕緊把薑夢笙換來,同時,還吩咐青狼去幫一件事情。炎徹對青狼下達的命令是悄悄地在他耳邊說的,其他人都還不知道炎徹讓青狼去幹什麽。隻見青狼聽完了炎徹說的話,立馬往王宮外跑去。這時的青狼,因為有了隨時可以娶過門的妻子,現在是幹勁十足。
沒過多久,傅晴骨和薑夢笙都來了。看見炎徹和炎鐵戈似乎有傷勢,兩個人都顯得很擔心。
薑夢笙是女媧後人,有治療的能力。他把手放在炎鐵戈的手臂上,炎鐵戈那雙被黑炎灼燒的手臂居然也就奇跡般地治愈了。隨後薑夢笙又轉手給炎徹治療,傅晴骨隻能在她的身後幹瞪眼,看見自己的丈夫凱旋歸來但是一臉的疲憊,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薑夢笙給炎徹治療的時候,炎徹便問道:“趙益歌……沒有把你的父親帶回來嗎?”
薑夢笙回答:“他見到我父王了,不過是我的父王執意不回來的。他說他在那裏安好,舟車勞頓恐怕不適合來到祁國,所以也就呆在那了。趙益歌回來之後,又奔赴前線去了。”
“奔赴前線?”
“哦,忘了和你們說了,燕輕候的軍隊提前攻過來了,現在已經在祁國國境內,撫順城往西十幾裏的地方。這回,應該馬上就到撫順城城門前了。戰報每隔一段時間才會過來,上一次戰報便是這麽講的。”
“嗬嗬,那個人……”炎徹不想再評價燕輕候了。在剛到人間時,他以為燕輕候會是一個壯誌未酬,無可限量的人,如今看來,和茫茫眾生的普通人一樣。這樣的人,沒法正確領導全世界的人,終究會被心中情感最脆弱的那一麵所牽累。站在人民的頂端,有時候就要放棄一些無所謂的感情和信念。人不懂變通,也就無法進步。
薑夢笙為炎徹大致療傷之後,炎徹便讓薑夢笙停下。隨後炎徹站起來,準備再次施展混沌之術,前往前線。
傅晴骨都懵了,這才是剛和神族較量一番回來的魔人,居然又可以馬不停蹄地去前線,真是把自己的性命當做身外之物。傅晴骨對炎徹說道:“趙益歌的才能出眾,一定可以把敵軍拒之門外的。”
“拒之門外又如何?隻要打起來,就一定會有人死,不是嗎?難道你想看著那些人無辜送命?”
炎徹這番回答讓傅晴骨不知所措,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丈夫頓時冷漠了許多。
炎徹開啟混沌裂縫之後,魔眾都想跟上,但是炎徹似乎隻想一個人去。這個想法所有人都不會同意的,但是即使他們不同意,他們也沒有辦法攔下他。這樣獨來獨往,確實讓人琢磨不透炎徹在想些什麽。
炎徹進入裂縫之後,先是出現在了沛安城裏,站在了過去燕輕候住過的府邸。這時,青狼正好從裏麵出來,手裏似乎還扛著兩個人。見青狼出來,炎徹便讓青狼和自己一同進入了裂縫之中。僅僅是一瞬間,他們就來到了撫順城。
炎徹的出現自然是趙益歌意外。他覺得炎徹從極寒之地擊敗了神族之後,應該修養一下才對。縱使燕輕候那麽有很多的能力異士,但是他這邊也有魚腸和柳生十郎,在城池裏,還有醫聖和劍聖在保護平民百姓。現在的城池,應該算是固若金湯。
但是在炎徹的身後,青狼的手裏扛著兩個女人,讓趙益歌頓時感到驚訝,因為他認識青狼手裏抱著的女人,他們是燕輕候的妻子和女兒。趙益歌正想詢問炎徹為什麽把她們帶來,這時候傳令兵過來告訴趙益歌,燕輕候的軍隊已經距離撫順城不到2公裏的位置了。趙益歌站在牆頭,看著遠方,知道那裏隨時就會出現無數人頭。
就在趙益歌回頭想要繼續問炎徹關於那兩個母女的事情時,炎徹已經從城牆上消失了。
趙益歌四下尋找,發現炎徹和青狼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下麵,在空地上靜靜地等待著燕輕候的出現。
終於,瞭望台上的人看見了燕輕候的部隊,吹起了號角,所有人都進入了高度戒備。一些新兵還緊張地咽下口水,而老兵心中卻是感慨:終於,又要打仗了,這一輩子是遠離不了戰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