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家

  炎鐵戈看著炎徹懷裏的拔列蘭。拔列蘭和過去不一樣了，他沒有了心髒。正確來說他的心髒被另一個物體替代了，也就是龍珠。


  拔列蘭的胸口此起彼伏，可以透過拔列蘭的皮膚和骨頭看見龍珠已經和他的身體融為一體。這可以說是奇跡，那便是一個人類可以用自己的肉體承受神族的器官。普通人使用神器，境界不夠還會被神器反噬。如今拔列蘭的身體裏蘊含著一顆龍珠，現在用半神半人來形容比較合適。


  拔列蘭或許不知道，他身體裏有一顆不死的心髒，那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而他母親生下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分離出自己肉體的部分方便和神力結合。但是，他的母親納蘭晶在最後一刻灰飛煙滅的時候，還是恢複了一絲人性，把這個龍珠當做留給他的唯一遺物，算做對他的道歉。


  應該是炎徹在異度空間裏對納蘭晶說的話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納蘭晶的一生是不幸的，還把不幸的原因歸結在人類自身的身上。如果她在最後一刻依舊沒有恢複理智，把拔列蘭一同帶到蒼穹宇宙中，那麽她的一生才是可悲的。


  悲慘人生數十載，換來一朝笑九泉。


  你悲慘地降生在世上，能夠笑著離開，幾十年的光陰朝不是白白度過。


  炎徹引爆元神後，炎魔已經暫時在他的內心深處沉睡，需要靜養才能再次恢複力量。按理說炎徹現在用氣息托著拔列蘭會讓他僅剩的體力不斷流失。炎鐵戈心疼炎徹，想要從他的手上接過拔列蘭。就在炎鐵戈伸出雙手的時候，炎徹看見了炎鐵戈雙臂上的燒傷。魔族是出生在火山底下的，不可能被火焰燒傷，能傷傷他們的隻有黑炎。


  炎徹看著炎鐵戈被燒傷的手，不忍讓他再勞累，沒有把拔列蘭交給他，而是繼續拖著拔列蘭。


  炎鐵戈見炎徹不肯放手，也不好過去搶。眼下他們精疲力盡，最好還是喚來魔眾幫助他們回去才是。炎鐵戈便用手指在空中比劃，畫出一道言符。言符以一團黑煙的形式往各個魔眾的方向飛去。


  所有的魔眾當時都各自離開，去往人類聚集的地方對付冷麵人。冰雪消散太陽升起，他們便知道是炎徹打敗了冰霜女王。被魔眾拯救的人從帳篷裏出來，本來想感謝救助他們的英雄，給英雄一個熱情的擁抱，一看見是魔人，每個人都嚇得不敢靠近。魔眾開始往回走，回極寒之地看看，每個人都在半路上看見了炎鐵戈發來的言符。


  那團言符分成了數個黑煙，到達魔眾的身邊後浮在對方麵前。黑煙中出現炎鐵戈的臉，並且用著炎鐵戈的語氣，讓所有魔眾速速趕來護送炎徹回去。


  青狼是距離炎徹最近的，因為受傷的白狼還留在極寒之地附近，他想呆在白狼的身邊。但是後來拔列鐵豪出現，白狼留在他的身邊後，青狼就再也沒有靠近的機會了。收到言符後，他第一時間來到了炎徹的身邊，那時炎徹從海麵上剛到達地上不久。


  因為積雪的融化，極寒之地無法統計的雪化成了水，像一條大河一樣從山頂衝下來。如果山上的水全部流到海裏，甚至有可能讓海平麵上升。而沒有流入海洋，流入草原的水，又有可能淹沒大地和村莊。


  不能讓一場難得的勝利過後，還有爛攤子再出現。


  炎鐵戈是老謀深算的，他想起來在這片大地上有一個角落是特別缺水的，正好可以解決水資源過多的問題。隻要製造出一條水渠，把極寒之地的誰引到雍國，那麽本來是一無是處的雪，最後可以變成讓一整片人民脫離貧困的良藥。至於製造水渠，這對於精通土遁符文的鬼十裏不再話下，不過是抬手的功夫。


  青狼先到了，看見炎徹後自然是一臉高興的表情。但知道要離開這裏，又掩藏不住內心的失落。


  他從炎徹手上接過拔列蘭，背在身上，隨後問道：“少爺，你要把他也帶回去嗎？”


  “不帶回去的話，別人一定會利用他的。他好不容易活下來，憑什麽又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人的命就是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他願意和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攔他。”


  “但是，他的心現在已經是被龍珠代替了，一定會有很多人覬覦他的龍珠的。他也不像鯊破邪那樣，是用身體的靈魂海容納龍珠。一旦有人試圖奪走他的龍珠，他必死無疑。而且，他這個永生的心髒也會給他永恒的生命。一個不老不死的人，生活在隻能活幾十年的人類之中，你覺得他會遭受到什麽樣的眼光？”炎鐵戈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這些炎徹也明白，但是他尊重每一個生命。所以，對於拔列蘭的安排，還是等拔列蘭醒了以後再說吧。


  後來，其他魔眾也陸陸續續到了。鬼十裏按照炎鐵戈的要求，用起岩術挖出一條從極寒之地往雍國長達數百裏的水渠，雪水流進去後就成了河。為了穩固水渠旁的泥土，花瑤和花蕊也一路在水渠的兩旁種上樹木。那三個人為了順利完成任務，先和炎徹等人離開了。


  鯊破邪原本想召喚出一條囚獸讓炎徹可以從北海直接回到祁山的，但是炎徹卻想從陸路走回去。倒不是炎徹突發奇想，隻是他早就清楚青狼的心聲，想幫助他這位兄弟。


  冰雪融化的時候，拔列鐵豪和朔風裔等四人就呆在朔風裔的後羿部落裏。這個部落是朔風裔誕生的部落，白狼和那隻彩花鹿也在這裏。


  春暖花開，很快草原和山上就會長出許多嫩綠的草，彩花鹿告別了他們，決定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雖然她不會說話，但是對白狼表示了感謝。白狼看見彩花鹿走後，心中卻是悲痛萬分。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拔列蘭已經被冰霜女王吞噬，而積雪的融化，也意味著冰霜女王的元神已經從大地上離開，飛入了宇宙中。拔列蘭，也必定和冰霜女王蘭晶的元神一同遠去了。


  白狼在帳篷裏掩麵痛哭，其他人不知如何安慰。就在那時，感應能力超強的朔風裔感知到那群魔人正在向這裏走來。


  眾人走出帳篷。朔風裔對著魔人過來的方向拉緊就手裏的伏羲弓，不過拔列鐵豪的手卻擋在他的弓上，示意他先不要輕舉妄動。沒過多久，炎徹等人帶著拔列蘭出現了。


  白狼不敢相信拔列蘭還活著，使勁聞著空氣中的味道，確認無誤是拔列蘭之後，高興地往青狼的方向跑去。當時青狼背著拔列蘭，以為白狼是衝自己跑來的，喜出望外。結果對方眼裏隻有他背後的拔列蘭，絲毫沒有關心他。他隻能無奈地把拔列蘭放在還沒長出草的地上，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不敢說一個字。


  拔列鐵豪帶著醍醐的另外三人靠近炎徹，見到還活著的拔列蘭，武聖拔列鐵豪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魔界重新歸來的魔人，身上實在是有太多潛能，能夠造成無數無法完成的奇跡。


  “要打一場麽？”炎徹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救了草原，我不會對草原的恩人出手的。拔列鐵豪欠你一條命，今天任何想動你的人，我都會攔下來。”拔列鐵豪這句話就是告訴身後的三個人，意思便是讓他們不能對炎徹出手。隨後拔列鐵豪對炎徹說道，“他和我是同一個母親生的，是我的弟弟，還請讓他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炎徹立刻拒絕了：“這事輪不到你決定，得讓他自己決定。就算他要和你們在一起，我也不允許他進入醍醐這種卑鄙的組織。如果你的目的就是想他加入醍醐，那麽我現在就殺了他。”


  朔風裔還不明白炎徹為了一個人類居然這麽斬釘截鐵，心中奇怪的時候，猛然才發現拔列蘭的體內居然有龍族的氣！這下他便明白炎徹為什麽不讓拔列蘭和他們在一起了。他靠近拔列鐵豪的耳朵，想把自己發現的事告訴他，殊不知拔列鐵豪早就知道了。而他也是和炎徹同樣的想法，拔列蘭是他留在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他也不會舍得讓自己的弟弟加入到他們這種為了世界混亂而存在的組織。所以他沒有聽朔風裔對他說的話。


  白狼化成狼形態，依偎在拔列蘭的身旁，在拔列蘭的耳邊發出低吟。她舔著拔列蘭的臉，就像二十年前，她把孩子叼進山洞裏，用舌頭舔幹淨他的臉那樣。正是那種熟悉的皮膚接觸感，讓沉睡中的拔列蘭回憶往事，眼皮跳動，最後居然睜開了眼。


  白狼高興壞了，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拔列蘭已經不記得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了，迷茫地問著周圍的人發生了什麽，地麵的雪怎麽都不見了這些問題。


  拔列鐵豪很是高興，他告訴了拔列蘭自己的身份，他們都是有熊部落的人，而他正是拔列蘭的哥哥。隨後鐵豪便問拔列蘭想要去哪，是否願意和他們在一起。炎徹也在等待他的回答，如果他回答要和醍醐的人離開，他現在就會出手解決他的性命。


  拔列蘭還不知道蘭晶已經被炎徹打敗了，他看見疊疊山已經從白色變成了一片光禿的山，問白狼想要去哪。他說白狼去哪，他便去哪。


  這個回答倒是讓所有人意外，但是炎徹和拔列鐵豪似乎很滿意。白狼說自己出生在雪山，不想離開自己的故鄉。她這一身雪白的皮毛，在大地上太顯眼了，或許隻有那座他們曾經感覺生存十分困難的雪山，才是她最好的歸宿。因此，拔列蘭選擇和白狼一同回到雪山。


  拔列鐵豪也很滿意，告訴他每過一段時間他會來看望弟弟。於是拔列蘭便騎在白狼的背上，準備回到雪山。而看著準備離開的白狼，青狼的心裏一陣酸楚。就在白狼走了沒幾步，她便回頭對青狼說道：“我答應過你，如果你救回小蘭，我會和你在一起的。我會履行我的諾言，在雪山那等你的。”


  青狼聽後高興極了，想立刻跟著對方回到雪山。這時姬無媚攔住他說道：“怎麽，你為了一頭母狼，連少爺也不顧了？”青狼這才看向炎徹，請求炎徹同意。


  炎徹笑道：“不急，既然你的媳婦已經答應等你了，不差這幾天。我們回去，到時候也給你辦一場風光的婚禮。”


  最後，青狼隻能目送他們兩人離開。


  炎徹在離開之氣，對拔列鐵豪說道：“希望你履行承諾，不要讓他進入世界紛爭裏，他的命，是他母親最後一刻用最後的人性換來的，不要再葬送進罪惡的潮流裏。”


  拔列鐵豪也給予了肯定的回複：“我以部落的名字起誓，任何想要利用拔列蘭的人，都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炎徹滿意地說道：“很好，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到時候再讓我領教你的本事。”說完，炎徹便和所有魔眾離開了涼國。拔列鐵豪看著炎徹離去，心中感慨：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魔族該多好！


  而在祁國，趙益歌已經多日沒有合眼，帶著虎符來到撫順城，統領祁國軍隊。同時和李鏡會和，李鏡又前往其他兩座城調兵遣將，用來對抗燕輕候的大軍。李鏡調兵需要時間，但是，燕輕候的軍隊已經馬不停蹄地往東邊進發，很快，就出現在了撫順城外不到5裏的地方，幾十萬大軍駐紮在那，隻等一聲號令，開啟一場廝殺。


  決戰前，他們還會派人去告知祁國的人他們攻過來，那是燕輕候的習慣。作為正義之師，出師有名，光明磊落，也希望有不願打仗的人可以免遭不測。一般情況下，人類英雄帶著部隊來解放人類，應該是受到歡迎的，但是，燕輕候的信使到來時，祁國士兵的臉上卻是一臉凝重。因為，他們得知了這場滅世風雪正是被魔人終結的，現在燕輕候攻打過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歡迎的理由。


  疊疊山山腳下，白狼背著他回到了故鄉。山上許多動物都下山來迎接拔列蘭，讓拔列蘭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那些原本皮毛是適應了雪山的動物，現在白色的皮毛在光禿禿的山裏還真是搶眼，再也不是隱身衣了。動物們跟隨著拔列蘭，看著他回到了木屋那。木屋已經被雪崩摧毀了，看來要重新搭一個容身之處。所有動物們都盡自己的能力幫助他。


  勞動過後，拔列蘭坐下休息，大口喘氣。他呼出的氣像霧一樣，落在一棵樹上，那棵樹上居然結了霜！拔列蘭自然不知所措，用手指觸摸那片霜。這一碰，樹上的霜便往山上蔓延，沒過多久，雪山山頂已經消失的雪又出現了。不過，雪在他的腳下就停止不動，沒有繼續往山下蔓延。


  白雪重新出現，不少動物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沒有了雪，他們還不知如何生存下去。而拔列蘭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身體的特殊，看來他是不能離開雪山了，他將會以人神的身份重新看守雪山。


  在拔列蘭身旁的白狼高興地對他說道：“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