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狂怒
“神墮落之後的樣子便是這樣嗎?實在是太醜了。”冰霜女王看著從黑煙中出現的炎魔,也就是遠古時代由火神祝融轉變而來的炎魔,看著對方醜陋的嘴臉,獠牙從嘴裏露出來,頭上還頂著一對巨大的犄角,還有跟她潔白的皮膚完全想法的黑色皮膚,上麵還有岩漿在身體上流淌。在冰霜女王看來,魔族是這樣的醜陋,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們不再是神族了,因此給與了他們醜陋的嘴臉和肮髒的身體。炎魔身上的焦臭味,簡直就像是一塊在火上烤焦的肉塊一樣,十分刺鼻。雖然冰霜女王是第一次見到炎魔,絲毫沒有膽怯的樣子。再說神族生來便不知恐懼,他們隻知道自己可主宰一切。當兩個神族對立,觀念不和的時候,或許讓另一方消失會是最好的選擇。在當時隻有寥寥幾個神在這片大地或者靠近大地的宇宙中,那些神都還沒有要奪走其他神族性命的權力,唯獨這位新生的神,帶著人類的一些執念還有幻想,偏偏就產生了這個想法。這樣的想法是不幸的,或許就說明了拔列鐵豪的母親過去是一個不幸的人。
“你的母親成神了?”朔風裔還有厄巨、玲在陪同拔列鐵豪一同下山的時候,從他的口中知道了拔列鐵豪在山洞裏發生的一些事情。對於拔列鐵豪的母親,朔風裔是知道的,但是也隻知道他的母親去了山頂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成為神還是第一次知道。
“人真的能夠成神?”玲不解的問道,畢竟數萬年來人類一直在尋求長生不來的方法,成神或者是一種途徑,但是從來沒有奏效過。而且神是沒有肉體和靈魂的,是純粹的氣的聚集體,跟人類的構造正好相反。到現在為止,要不是她親眼見到雪山的山頂上發著閃耀的光芒,而且拔列鐵豪還把來龍去脈告知她,她是絕對不會信的。如果她信了,或許會像人一樣,也拋棄自己魔的身份,轉而投胎成神,再也不用受到欺負。
“你的母親成神了,為什麽不想著福澤大地,反而要讓世界成為冰天雪地,寸草不生的煉獄呢?”朔風裔問道,畢竟草原上的母親對於自己的孩子還有民族都是十分愛戴的,沒有理由會把報應加之到他們的身上。這場風雪,已經把無數人的性命奪走了。在來的路上,朔風裔便經過自己的部落,那裏的人再也無法從帳篷中走出來,看一眼這個世界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張開眼。
拔列鐵豪似乎有些哽咽,在他心中埋藏著一個秘密,一隻放在心底。這個秘密隻剩下他一個人知道了,就因為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的心才更加難受。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那位再也不是自己生母的女人,對著身旁的人說道:“其實,我的母親是我父親抓來的。”
厄巨和玲可能還不清楚拔列鐵豪這句話的含義,但是同為草原上的人,朔風裔自然是清楚。在聽到他的話後心中有些沉重,隨後小心地問道:“是殺害了其他部落,從部落裏搶回的女人嗎?”
朔風裔這番問話,也讓厄巨和玲有些眉目了。拔列鐵豪無奈地點點頭,肯定地回答朔風裔:“對,我母親本是珂沁部落族長的妻子,當時我的父親作為有熊部落族長的兒子,因為在山上已經沒有了食物,決定要下山擄掠。他們沒有選擇熟悉的部落下手,便找了一個弱小的部落。整個部落的男人不過十幾個人,實在是一支很弱小的部落。在先祖們的眼中,把自己的部落培養到如此弱小便是一種罪過。隻有強大的部落才有資格在草原上生活。於是父親便和爺爺一同對珂沁部落下手了。不過兩個時辰,殺死了珂沁部落裏所有的男人,包括男性小孩。草原的人都有一個規矩,就是斬草除根。每一個長大的男孩,將來都有可能成為草原的王,回來複仇。當時我的母親已經是珂沁部落族長的妻子,還有了一個一歲的兒子,結果他的兒子被我的父親親手殺死,還將她帶回山上重新成親。原以為在我出生之後,母親會把仇恨都給遺忘了。在我成年之後,有一次母親和我提及了她的過去,說她是被父親搶回來的。雖然生下了我,但是十幾年來她從來沒有愛過父親,對我也隻有不滿和怨恨。因為我是男孩,讓她想起了當初自己的孩子被父親殺死時的畫麵。她說,將來有一天她不再是人了,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她一定會刮起一陣暴風雪,讓正片草原再也長不出草來,然後看著草原上的人擇子而食。她對我說的話被父親知道了,當時她已經是一個符師了,父親擔心她會報複自己,於是便把她送上了雪山。”
“也就是說,當初你母親上山並不是本意?”朔風裔問道。
“也算一點原因。因為,那些上山的人,大部分都是和母親親近的人,那是父親在特意除掉有可能將來會反叛部落的人。母親察覺到了這一點,為了避免自己的朋友無辜犧牲,才說自己願意上山的。如今看來,大地上發生的一切,或許就是我們草原人的報應。因為我們生活在無法耕種的地方,一直帶著部落流傳下來落後的思想生活,除了打架,我們沒有一點可以和南方人想比。我現在突然感覺到,自己努力了這麽多年,依舊是白費力氣。母親在雪山的冰洞中呆了那麽多年,仇恨一直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或許就是因為我的存在讓她感到悲傷,她才會在我麵前把我的弟弟拔列蘭給……”說到這,拔列鐵豪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鐵血男兒此刻真的想像普通人一樣痛快地哭一場。
朔風裔在一旁安慰他,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如果王城王宮裏有的是明爭暗鬥,那麽在草原上的部落,每天過的都是腥風血雨。
看著醍醐的人離去,魔眾顯得心有不甘。尤其是青狼,在覺醒之後本來可以一顯身手,到現在什麽威風都沒有了。白狼和彩花鹿需要一處擋雪的地方,否則即使治好了也沒法活下去。在這山裏是沒有封閉的空間的,之前一場雪崩也幾乎掩埋了大部分的山。魔眾們決定往南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間可以擋雪的屋子。那時,白狼在青狼的懷裏,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拔列蘭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青狼確實是不知道,他便問其他人,但是所有人都好像在特意回避這個問題,沒有回答他。青狼心中奇怪,這個樣子大家明顯是知道拔列蘭的下落的,但是他們就是不說出口。炎鐵戈見狀,讓青狼先把白狼安置下來,具體情況,他會詳細說明的。於是魔眾們便在醍醐離開之後也往南走去,炎鐵戈走在了最後。炎鐵戈時不時回頭,或許他擔心的是,炎徹萬一沒有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或許有一天將會和自己一樣,變成沒有愛的一個人。
山頂山,炎魔和冰霜女王四目相對,就像天使和惡魔正在談判一樣,卻是一場無聲的談判。炎魔在開始動彈之後,也意味著談判破裂。當炎徹變身成魔人的時候,也沒有了談判的必要。本來可以安安穩穩地生活,不給其他人增添麻煩,到頭來還是要自己來清理門前積雪。
炎魔伸出灼熱的手臂,要去掐住冰霜女王的脖子。蘭晶隻是抬手,一瞬間便從手掌上噴出猛烈的寒風,同時夾雜著寒氣,在逼退炎魔的時候,還試圖把對方冰凍住。炎魔漆黑的身體上出現了冰霜,像是一件白色的外衣掛在了身上。隨後他的身體開始僵硬,直到白色完全覆蓋了自己的身體,連自己火熱的眼睛也被冰雪熄滅之後,他算是徹底被凍住了。
在底下觀戰的丹燭冷笑道:“這就是魔族的實力?也實在是太弱了。”
冰霜女王或許也是這樣的想法,覺得自己意外地獲得了一尊和自己一樣高大的雕像,而不像人類那樣隻有一米多的小玩具。但是她看見了在炎魔穿著白色的雪衣之下,那顆熾熱的心開始發光。一股紅色正在像一顆煤炭一樣,從一點紅光轉而點燃了全身。在白色的外衣裏,炎魔的身體開始變得通紅,冰霜開始融化,他那一雙炙熱的眼睛又再次點燃起火焰。這回,炎魔在解凍的一瞬間,便用手掐住了冰霜女王的脖子。炎徹的記憶力還有著冰霜女王把拔列蘭的身體吸收幹淨的回憶,每一幀回憶都讓他十分煎熬。炎魔的手像滾燙的烙鐵,在冰霜女王的脖子上冒著蒸汽,冰霜女王有一種被毀容的感覺。那一刻她的臉也再也不美麗了,出現了猙獰的表情,感覺一個十分肮髒的東西玷汙了自己潔白無瑕的皮膚。
冰霜女王從手裏變出一根巨大的冰錐,在手裏握住,狠狠地刺向了炎魔。炎魔的身體被洞穿,畢竟魔族的身體也不是能夠完成承受神族的攻擊的,但是魔人可以把一切疼痛用憤怒來化解。憤怒的魔人,和神一樣,不知生死。不同的是,這不是本能,而是被逼迫出來的能力。
炎魔用另一隻手打碎插入他身體的冰錐,在高溫的烘烤下,冰錐也融化了。炎魔掐住冰霜女王的脖子沒有放開,接著從自己的嘴裏噴出了炙熱的岩漿,全部噴在了蘭晶的臉上。底下觀戰的丹燭看到這一幕,甚至都覺得炎魔有點不憐香惜玉,居然對一個女神的臉做出這種事情。炎魔噴出的岩漿把冰霜女王的臉完全覆蓋了,甚至在往下流淌。冰霜女王的身體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沒有呻吟,在炎魔的手裏慢慢消失。不過炎魔心中清楚,這隻是開頭,還沒有進入正戲。在山頭的另一邊,冰霜女王又重新出現在那裏了。
不動用屠神的能力,是無法把神從世界上消除的。炎魔變化出炎魔劍,在炎魔劍上燃燒起了黑色的黑炎,那是能夠焚燒一切,也是殺死神的唯一手段。丹燭在看到黑炎之後,也被黑炎散發出的詭異氣息所震懾了:“那股力量就是能夠屠龍的力量嗎!”
炎魔拿起炎魔劍,像一個武士一樣把劍高舉過頭,用自己巨大的身體在雪山鬆軟的地麵上跳了起來,往冰霜女王那跳去。火神的狂怒,將會無情地摧毀一切認為自己無法被摧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