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離刀
太刀:鎬造,庵棟,小切先,京反,前窄後寬,刀形優美。
一開始刀並不運用在戰鬥上,傳統兵器還是劍。劍,開雙刃身直頭尖,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用來攻擊更加全麵。也有鐵匠造出過單麵的劍,稱為刀,劈砍之力勝過劍,但是招式單一,與劍法的輕盈靈巧想比,相形見絀。早期的刀比劍重兩倍以上,因為刀背敦實,耗鐵較大,長期揮刀會讓士兵過早疲乏,不利於長久作戰,在大陸上沒有流行起來。到了萊國這裏,萊國鐵匠淬火方法獨特,優化了笨重的刀,使之重量大幅下降,並且成功把橫刀改成了彎曲的太刀,想比劍器而言,在出手的速度上勝過百倍。故此,太刀在萊國流行起來,也從此之後,出了許多知命的刀客。刀客壽命有限,但是佩刀可以流傳下去,其中婆娑便是最有名的一把。
有人說須佐是神的兒子,因為隻有神才能把婆娑發揮到極致。須佐之男三歲便可以奔跑數裏,一餐食飯三碗,五歲可以雙手舉起一個成年男子,在七歲就表現出超高的劍術奧義,年紀輕輕在萊國就已經小有名氣。
但是,須佐之男真正成名的時刻,是在與八岐大蛇戰鬥後的光輝曆史。
那時須佐之男隻有十二歲,原本的佩刀叫做十拳劍,寓意揮動一劍如同出手十拳,力大無窮。從大陸的海麵上遊來一隻大妖,大陸人稱之為九頭蛇,萊國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妖怪,而且彼時陰陽師沒落,萊國單純靠士兵根本無法與這樣的大妖對抗。萊國人頓時死傷慘重,任由九頭蛇在大地上肆意妄為。
武士節節敗退,須佐之男看在眼裏,拿著自己的十拳劍單刀赴會,一人麵對高達幾十米的九頭蛇,絲毫沒有畏懼。不過,雖說須佐之男年少有為,但是九頭蛇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須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強的妖怪。早年間須佐就經常為民除害,清除城鎮和山裏害人的妖怪,但是九頭蛇身上的妖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的十拳劍也算是無上太刀,再加上傲人的身手和膽量,與九頭蛇大戰了三天三夜居然部分勝負。最後須佐找到機會可以砍下九頭蛇的腦袋,沒想到九頭蛇的皮膚太過堅硬,居然把十拳劍震碎,空留下須佐手裏的刀柄。也在須佐失去了武器之後,他明顯不再是九頭蛇的對手。
須佐之男九死一生,危在旦夕,一個戰士沒有了武器,如同被斬去雙翼的雄鷹,再也無法飛翔。須佐之男扯斷自己一根肋骨,想要用肋骨和九頭蛇生死對決。沒想到他取出自己的肋骨後,那把肋骨竟然變成了一把長度接近兩米的大太刀。當年須佐雖然隻有十二歲,但是身高已經比一個成年人還要高,這麽長的劍他用的相當不稱手。不過一旦有了武器,他的信心又回來了。
須佐之男再次和九頭蛇大戰,這回,他終於砍了九頭蛇其中一個腦袋。失去一個腦袋後九頭蛇痛苦不堪,從城鎮往海邊跑去。須佐之男一路追擊,但是還是讓九頭蛇跑回了海裏,至此再也有出現在大地上。九頭蛇被砍下一顆腦袋後,萊國人便把這隻大妖稱之為八岐大蛇,並把須佐之男稱之為救國英雄。
須佐把那根自己肋骨變化而來的劍稱之為婆娑,一生相伴,直到死後被骨女封印起來。
所以,趙益歌想要能夠和八岐大蛇齊名的酒吞童子較量,就必須做到和當年須佐之男一樣的水準。有人說須佐是神的兒子,這個猜測不得而知,但是趙益歌確實隻是一個普通的人,能夠超越自己也就看這一戰了。
趙益歌一躍至空中,身體舒展,目光銳利,居然讓酒吞誤以為是須佐之男複活。帶著對須佐之男的憤怒,酒吞一掌拍向趙益歌。趙益歌隻是在空中轉身,把自己的身體壓縮,竟然從酒吞的手指縫隙中穿過,躲過了攻擊。乘著酒吞童子的手拍打在地上,趙益歌反握刀柄,把刀尖衝著腳下,隨後加速墜落,砸到了酒吞的手背上,用妖刀把酒吞的手背刺穿。
酒吞童子因為飲酒已經沒有了痛覺,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妖刀刺穿,固定在了地麵上,怎麽使勁都不能把手抽回來。於是他用另一隻手去拍打趙益歌,待趙益歌從自己手背上離開,並把妖刀拔出來後,自己的手才收了回來。
酒吞童子看見自己的手掌被刺穿了一個洞,心中是怒火中燒,正要找趙益歌時發現他已不在原處。四下尋找,發現趙益歌一路狂奔,已經到了自己的腳下,對著自己的左腳瘋狂劈砍,頓時自己的左腳鮮血淋漓。這時的酒吞雖然氣勢和戰鬥力十足,但是智商卻是下降了不少,居然想著用右腿去踢趙益歌。這一踢,趙益歌輕鬆躲開,自己的右腳居然踢到了左腳上,把自己踢翻在地。
酒吞倒地之後便是趙益歌得手的時候。趙益歌再次躍起,出現在倒地狀態下的酒吞正上方。酒吞看見趙益歌的身影,再一次看見了須佐的影子,恐懼、憤怒交雜於心,他不會再輸給同一個人兩次。當趙益歌要使用赤陽·鷹落斬的時候,酒吞立刻伸出右手,把扔在遠處的吃人葫蘆收到手中,用自己的葫蘆當做盾牌。趙益歌落下之後,妖刀刺進了吃人葫蘆裏,刀身卡在了葫蘆上。
趙益歌拔出妖刀,就在拔出之時,從葫蘆的缺口裏噴出了血酒,趙益歌立刻用手臂遮擋,還是有血酒噴在了他的口鼻之中。那血酒味道極度血腥惡心,混雜著酒的味道和人血,讓趙益歌不停作嘔。也正是他誤喝了人血,讓他手中的妖刀開始出現了暴動。
婆娑本就是妖,是須佐一直用自己的一身正氣讓妖刀一直以妖為敵,並且不會傷害人類。沒有吃過人的妖怪還算是善良,但是一旦接觸人血和人肉,嚐到那股滋味之後,會有很多妖怪走上不歸路。這一點血酒開始讓婆娑感到飄飄欲仙,站在地麵上身體不停晃悠,像是喝醉了一樣。遠在一旁的大天狗看到這番情景,大呼不妙。妖刀原本是斬妖之刃,要是她也開始喜歡上吃人,那麽她會成為這個島上最強的妖怪,而且會讓整個萊國翻天覆地。
大天狗立刻呼喚雨女,讓她下雨淨化地麵上的血腥味。雨女在施法下雨之後,江戶城上空出現了烏雲,先是綿綿細雨,最後逐漸雨勢大了起來。雨女的雨水會讓人行動遲緩,妖怪們紛紛跳到幹燥的台階上和屋簷下躲避雨水。酒吞實力雄厚,以雨女的境界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在看見趙益歌失去了氣勢之後,他立刻找機會站了起來,拿起手裏的吃人葫蘆朝他砸去。
原以為趙益歌現在的狀態隻會任人宰割,殊不知這時候妖刀解放自己的本能,將是一個比酒吞更加殘暴的妖怪。在酒吞砸下葫蘆的那一刻,趙益歌立刻回到,飛出的劍氣把酒吞手裏的葫蘆劈成了兩段。隨後在葫蘆分開的瞬間,趙益歌一躍而起,在兩瓣葫蘆中間飛出,頂著雨水,朝著酒吞童子的臉上飛去。麵對酒吞,迅捷出招,劍氣化形,猛虎撲食。趙益歌使出赤虎斬,劍氣撲向酒吞童子的臉,把他的一隻耳朵給咬了下來。
原本酒吞是感覺不到疼痛的,這沒了一隻耳朵也不會讓他如何,可偏偏酒勁馬上就要過了,吃人葫蘆被趙益歌砍了之後便沒有了血酒,酒吞的氣勢開始頹廢。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耳朵消失,微微地刺痛感讓他用手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也就是因為自己用手捂了耳朵,把自己的胸膛又暴露了出來。他的胸膛上留著一道長長的刀疤,正是當年須佐之男留下不滅的痕跡。趙益歌在製高點即將開始墜落之時,再次出手,一道修長的劍氣伴隨著他的降落,劃向酒吞的胸脯。酒吞沒有防備,胸口把整個劍氣都給吸收了。身體被劍氣衝撞,像被一群瘋狂的牛群不停地撞擊,雙腳踩著地麵被劍氣拖行數十米,最後劍氣消失,自己的胸膛上又留下了一道刀疤,與之前的舊傷口正好形成一個交叉十字。
趙益歌落地,自信浮於臉上,就在抬頭的一瞬間,酒吞轟然倒地,掀起一片塵埃。所有妖怪啞口無言,原本被打鬥聲覆蓋的江戶城,現在隻剩下了下雨的窸窣聲。
雨女停止了降雨,雨水停止,烏雲散去,酒吞在一片濕潤的地麵上倒地不起。不過他還沒有死。他動彈一下手指,又讓妖怪們重拾自信。婆娑明白,必須要給酒吞致命一擊,需要斬下對方的頭顱。她跳上了酒吞的身體,在龐然大物上緩慢行走,而酒吞四肢無力,隻能放任她在自己的身上走路。一個妖界最強的妖怪居然淪落至此,何其哀哉。
很快,趙益歌便走到了酒吞的脖子下方,隻要他一揮刀,酒吞的首級就會和身體分離。這隻帶領無數妖怪試圖要從暗處堂堂正正在人間肆虐的大妖,即將迎來自己的死期,也宣告著百鬼夜行的鬼魅之旅,因為首領戰死,群龍無首後會分崩離析,樹倒猢猻散。
趙益歌舉起了刀,準備砍下酒吞的頭,就在這時,又是從京都那裏,傳來了與之前相同的氣波。氣場之大,再次掀起狂風,不但把地麵的雨水衝走,還把城牆都推到。
這一回,妖刀沒有冷靜下來了。
她之前嚐到了血酒,現在心智有點暴走,渴望更強大的敵人來發泄自己。酒吞已經敗了,在她眼裏殺他或者不殺他都不會影響結果。一個手下敗將不會引起她興趣,而在京都那邊,那裏的氣已經讓他蠢蠢欲動,垂涎三尺。她再也安耐不住自己那個躁動的心,她忽然覺得須佐沒有死,在京都那和邪神戰鬥的人才是真正的須佐。在趙益歌即將揮刀的最後一刻,婆娑居然離開了趙益歌的身體,回到了妖刀之中。
婆娑離體之後,趙益歌立刻從酒吞的身上墜落,而妖刀忽然像被一股力量吸引,居然浮在半空中,像一支穿雲箭一般迅速離開了江戶城,往京都那飛去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有妖怪還不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一隻小妖問著身旁的妖怪:“現在是什麽情況?我們該怎麽做?”
就在眾人都在揣測和遲疑之時,大天狗就像大夢初醒一樣立刻對著同伴喊道:“大家趕緊行動!乘著酒吞童子倒下給他致命一擊!”
大天狗的話仿佛點醒了在場的所有妖怪,酒吞那邊的妖怪也立刻明白了自己要守護酒吞,直到他蘇醒過來,再次引導他們戰鬥。
本來已經要完結的戰鬥,就這樣被妖刀·婆娑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又重現點燃了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