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遇強則強
妖氣沸騰,現在的江戶城就是一鍋煮沸的熱水,蒸騰的妖氣像水蒸氣一樣不斷往上翻騰,這番火勢凶猛的熱湯,最終要熬幹鍋裏每一滴水,甚至要把鍋底燒穿。
酒吞童子雙手握拳,逼出體內所有妖氣。酒吞一生吞噬了上萬人,那些人類的亡靈還存在他的肚子裏,在他怒吼之時從嘴裏噴湧出冤魂的吼叫,最後又回到他的肚子裏。
酒吞的身體已經發生質的改變,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每一塊肌肉都可以壓碎石頭。他的眼神裏迸發出殺氣,一點紅光閃過,出拳勢如破竹,迅如疾風,像一輛高速行駛中的列車,把拳頭周圍的空氣都壓縮了。他一拳打向趙益歌,光是拳頭就有趙益歌半個身子那麽大,在趙益歌的眼裏看來就像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要砸中他。換做常人早就開始落荒而逃,但是趙益歌現在有妖刀在手,妖刀還從來沒有感受過畏懼。趙益歌拿起妖刀,反向拿著刀柄,用刀柄抵住了酒吞的拳頭。酒吞這一拳的威力足可以在一座高山之中打出一個隧道,但是碰到了妖刀的刀柄之後,拳頭的動能完全消失,原本想給對方重重一擊,偏偏在碰到刀柄之後戛然而止,就像兩個朋友在拍手一樣,讓酒吞十分意外。隨後趙益歌拿著刀柄隻是輕輕一推,看似綿軟無力,在酒吞看來卻有萬馬奔騰之力,好像有無數匹野馬不停地撞在自己的身上。他被趙益歌這麽一推,身體失去重心,往後一倒,倒在了一座房屋之上,把整座房屋都夷為平地。
酒吞這一拳至少發揮出了他八成的功力,但是麵對一次和妖刀配合的趙益歌居然沒有太大的影響。趙益歌之前用刀柄化解了他的拳頭,趙益歌也不過是站立著往後拖了幾步,地上留下兩道不長的腳印,這種現象讓他實在不能理解。回想當年,雖然須佐之男武力超群,劍術登峰造極,但是和他交手時明顯還是能感受到須佐還是要花心思和自己戰鬥,偏偏這個趙益歌與妖刀配合更加默契。難道不是妖刀更強了,是自己更弱了?
酒吞當然不會接受自己變弱這個猜測,當他還在倒塌的房屋裏掙紮起身時,已經找不到趙益歌的身影了。左顧右盼,東張西望皆找不到人影,這時他才想起自己躺著麵對的天空還有一大片趙益歌可以施展的空間。當他抬頭之時,趙益歌早已飛躍在空中,身子剛好和太陽重疊時,酒吞也因為耀眼的陽光失去了視野,拿手擋在眼睛前。與烈日重疊的趙益歌在空中使出“赤陽·鷹落斬”,如同飛鷹發現地上的獵物,從空中俯衝而下,劍氣化形,一隻雄鷹展開雙翼,甚至還有鷹叫在空中傳來,要把躺在地上的酒吞叼走。
酒吞立刻在地上翻滾,躲過了趙益歌的赤陽·鷹落斬。劍氣落地,發出巨大的轟鳴,如同隕石降落墜地,在地上打出一個巨大的深坑。一把妖刀就能造就如此恐怖的威力,可見外海人裏的馭劍士,境界已經趕超萊國大半截,而萊國固步自封的武士,也讓酒吞以為萊國的武士已經是世上最強的馭劍士。山外有山,酒吞在這一畝三分地裏當大王,卻不知山的那邊早就有人已經到達了天涯海角。
趙益歌落地之後,從揚起的塵埃裏緩慢走出,從容不迫的眼神讓酒吞更加惱火。他伸出右手,被他扔在遠處的吃人葫蘆便開始晃動,最後回到他的手中。他打開吃人葫蘆的塞子,舉起葫蘆把葫蘆裏的血酒一飲而盡。眾小妖看見酒吞開始喝酒,大呼不妙,還有小妖不懂為何情況會不妙,明白其中道理的妖怪便解釋道:“酒吞童子一旦飲用了吃人葫蘆裏的血酒,會瞬間提高自己兩倍的妖氣,同時也會因此走火入魔,心智喪失,不知痛楚將周圍一切生物殺死,直到酒醒才會結束。我們這種小妖在這裏就是酒吞的下酒菜,一旦酒吞發狂,我們全都性命不保。”
一隻小妖把酒吞酒後暴走的事情說了出來,其他的妖怪紛紛膽怯,想要離開江戶城。突然出現一隻妖怪,正是酒吞最得意的手下:茨木童子,他的實力可以說十分接近大天狗,跟著酒吞童子的時候也吃了不少的人,所有的小妖也都敬畏他。茨木出現後讓所有妖怪都不準逃走,如果有人要逃走,他會當場殺了那隻妖怪。這番威懾,讓那群小妖進退兩難,紛紛擁抱地簇擁在一起,幻想著自己能否死裏逃生。這些小妖就是這樣,帶著生前僅有的念想,本來不會奢求太多,比如食發鬼這樣的妖怪,隻想著吃掉那些不珍惜頭發的人,到了最後不會被之前的執念束縛,成為一個殺戮機器。
酒吞豪飲血酒,喝完之後把吃人葫蘆扔到一邊。吃人葫蘆裏的血酒被飲得幹淨,葫蘆底下那張大嘴也好像被吸幹了精氣,張著嘴不再動彈。酒吞扔了葫蘆之後,身體突然震動,心跳加速而且之分劇烈,幾乎要衝破自己的胸膛。每一次心髒的跳動都讓皮膚感到脹痛,身體幾乎要撕裂開。就在酒吞感覺不到疼痛後,他終於要開啟自己百分之二百的力量,瞳孔也隨之消失,變成了真正的目中無人。
飲酒後的酒吞現在氣場十分強大,光是站著就有源源不斷的氣從身體噴湧而出,身邊的房屋都承受不住他往外冒出的妖氣,先是出現裂痕,最後轟然倒塌一片屋子。這樣的妖氣讓妖怪都膽寒,都說妖怪的樂趣是嚇人,但是妖怪也會更強的妖怪所震懾。大家都遠遠地觀望酒吞童子和趙益歌的大戰,大天狗這邊和妖怪的戰鬥都停止了,雙方都期待兩個最強的妖怪,在經曆了幾十年之後,究竟會不會讓人意外的結局。
一隻妖怪盯著酒吞看著,忽然酒吞就從他的眼前消失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左右掃視時看見酒吞已經出現在了趙益歌的麵前,做出了出拳的準備。趙益歌是臨危不懼,麵不改色,即使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風姿。在酒吞做出出拳的動作時,他也做出了拔刀的動作,不過就他拔刀的一瞬間,酒吞忽然又從他的麵前消失了!消失後的酒吞又出現在了趙益歌的身後,在大家都以為酒吞會一拳把趙益歌打成肉泥之時,趙益歌改變自己拔刀的動作,把劍鋒調轉回來,一個轉身,用刀身正好擋住了酒吞的重拳。
酒吞那記拳頭,氣吞山河,猶如猛虎咆哮,拳刀接觸後,從拳頭縫隙之間噴湧出無形的氣壓。趙益歌就像站在了一個風口,從風口中噴出能夠把人衝飛到天空的氣息。在趙益歌身後的地麵上,就像被壓土機壓過一樣,延綿幾十米的地麵凹陷下去,那正是拳頭的氣息把地麵都給擠壓碎了。然而就這麽強勁的一拳,還是沒有給趙益歌造成傷害,在趙益歌腳下那一小塊土地還是完整的。
趙益歌乘著酒吞伸直了手臂,立刻跳上了他的手臂,從手掌開始往酒吞的頭部跑去。就在趙益歌跳上酒吞的手臂之後,酒吞立刻用另一隻手拍向他,就像拍打一隻蚊子一樣。趙益歌跳至空中,站在酒吞手臂上被酒吞拍中,立刻被拍飛。在空中做了一個空翻之後,穩穩地用單腳踩在一處屋簷上。
妖刀·婆娑也準備認真起來了,從酒吞飲酒之後,酒吞的速度已經占了上風。最先那一招佯攻隨後從背後攻擊,再到用單掌拍到她,說明酒吞現在的實力已經比當年還要強了。妖刀先試探性地使出幾招劍氣,酒吞隻是用手臂便擋下了劍氣,而且手臂上還沒有傷痕,說明現在趙益歌的境界是無法重傷酒吞,麵前必須要完全打開自己的氣門,才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消耗結束戰鬥。不過妖刀落入趙益歌的手中還隻有半個時辰而已,他們之間還沒有默契,不想當年須佐之男和妖刀·婆娑一起共度了大半生,二者之間心有靈犀。而且,趙益歌之前使出的“赤陽·鷹落斬”這擊劍法,妖刀從來沒有見識過,不是萊國武士的劍法,如果是大陸武士的劍法,那麽她並不熟悉,這樣發揮出的威力一定不夠強大。
看見趙益歌站在屋簷上不動,酒吞便又發動了攻勢。
他高高躍起,龐大的身軀飛至高處,趙益歌抬頭,隻看見酒吞往太陽的位置跳去,動作招式很像之前他使出的鷹落斬,莫非?
妖刀想到之時,酒吞已經跳到了太陽的中心點,借助耀眼的太陽讓趙益歌睜不開眼,最後在強光之下,酒吞童子接連打出幾十個拳氣,朝著趙益歌如同流星雨般降落。趙益歌拿到用同樣數量的劍氣回應,劍氣和拳氣在空中接觸爆炸,如同絢麗的煙火綻放。但是在煙火之中,酒吞的一個拳氣突出重圍,沒有被劍氣攔下,衝向了趙益歌。趙益歌隻得離開屋頂,屋子瞬間被炸的四分五裂。落地之後,趙益歌拿著妖刀,把刀尖托在地上一路奔跑。刀尖和地麵摩擦,擦除明亮的火花,帶著火花一路奔跑,趙益歌來到了酒吞降落的地點下風。
趙益歌掄起妖刀,劃過頭頂,使出一記升龍斬,劍氣化形,一直青龍扶搖直上,有龍騰之勢,雖然沒有雨水翻滾,卻有驚歎海浪的跡象。酒吞身處半空,本沒有躲閃的空間,但是飲酒後的他早就忘記恐懼,伸出雙手硬是抓住了劍氣龍頭。在與劍氣龍頭僵持之後,居然把龍頭扯斷,把劍氣擊潰,最後重重落地,把地麵震飛五六米高。
這場戰鬥在眾人眼中看來難分伯仲,但是天平已經開始往酒吞那邊傾斜。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兩種顏色的巨大光圈,一黑一紫,從天空一躍而過,把天空染色之後,天空恢複平靜。所有妖怪都被剛剛的異相震驚,不知道那股異相是何人所謂,但是境界高深的妖怪都可以感應到,那股紫色的光圈是邪神的氣息,隻是不知那道黑色的光圈是什麽。就在天空以為會平靜之後,突然掀起颶風,把天空的雲朵使勁地吹向遠方,吹來的氣壓之大,讓實力弱小的妖怪都站不住腳,整個人被風刮走飛到了空中。屋頂被一層層掀開,本就狼藉的江戶城像是經曆了一場滅頂之災,滿目瘡痍。
氣息過後,眾人都從地上爬起,之前從空中落地的大天狗判斷這氣壓是從京都方向過來的。可是京都距離江戶還有幾十裏的路,隻是氣波就能波及這麽遠,和邪神戰鬥的那位高人究竟又是何等境界?
身處趙益歌心中的妖刀·婆娑也感應到了那股黑氣,那絕對是強者的氣,但是又不是人類的氣。兩股氣都被妖刀認為是妖氣,最強的妖正是妖刀所向往的對手。眼前的酒吞雖然實力大增,但是依舊提不起妖刀的興趣。從那天酒吞落荒而逃開始,她就覺得酒吞隻是一個手下敗將而已。
趙益歌拿起了刀,口中呢喃:趕緊砍了這隻落水狗,真正的對手在那邊的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