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哪哪都好
蔣鶴這輩子就沒見過遲倦不修邊幅的模樣,他那樣的少爺,就算是當小白臉,也是把皮囊看的挺重的公子哥,不說花裏胡哨吧,最低也要幹淨體麵。
結果呢,這少爺在會所裏宅了半個月沒出門,有家不回,有公司不去,有美女不約。
蔣鶴試圖想跟他聊聊,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位置了,可他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裏麵砸碎玻璃的聲音。
蔣鶴悻悻的收回手,索性也不管了。
不是他不想管,是壓根就管不起。
這會所裏精打細算起來也有遲倦的股份,就那麽幾個杯子酒瓶碎了,蔣鶴還是撐的住的,就怕遲倦這條命折在這兒了。
那他蔣鶴可沒地方給遲硯長那老變態再找一個兒子。
包廂裏劈裏啪啦的聲音斷也斷不掉,送進去的豪華外賣也就碰了幾口又送出來扔了,倒是每天需要的酒供不應求。
再這樣下去,遲倦說不定真有可能死在這兒。
蔣鶴心裏著急的要死,表麵上又得裝作小事一樁,其實實際上呢,他捏著手機到處找人幫忙。
說起來,遲倦這個風流慣了,圈子裏的個個似乎都能處得不錯,但他行事太過放浪形骸,真正交心的人少得可憐。
一來,這少爺心氣高,不是什麽人都能跟他玩一塊兒的,二來,遲倦出了名的脾氣差,就算去當小白臉了,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臭。
能稍微忍上一二的,除了蔣鶴就隻有魏佐了。
蔣鶴是實打實的忍著,魏佐倒是不一樣。
要說遲倦是明晃晃的壞,那魏佐就是陰溝裏的壞,做什麽事心思都沉的很,壞也壞的讓人心頭發涼。
魏佐跟遲倦能玩到一塊,用一個詞語來說就是臭味相投。
壞批對壞批總是格外惺惺相惜的。特別是倆人都是有錢的壞批。
蔣鶴剛打算醞釀詞匯去請魏佐這尊大佛的時候,一抬眼就碰著個這個老熟人,魏佐。
他咧嘴一笑,看魏佐的眼神跟看到了菩薩一樣,眼巴巴的跑了過去,連忙開口,“你趕緊進去看下遲倦又在發什麽瘋,再待幾天,我估計這會所能被他砸得稀巴爛!”
魏佐略一皺眉,剛進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現在更是稱得上陰沉。
蔣鶴生怕這倆一起把他的心肝會所的屋頂給掀了,二話不說就把魏佐推進了那個私人包廂,不過他長了個心眼,留了個門縫。
之前為了保護隱私,隔音做的還不錯,但蔣鶴還是怕他倆出問題,幹脆在外麵監督著,免得出事兒。
魏佐剛進去的時候,就踩到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他瞧著遲倦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就把事情猜了個七八成。
一般爛醉成這樣的男性,多半是情傷。
也就隻有蔣鶴這種不解風情的,隻知道送兄弟進來受死,不知道把薑朵請進來供著。
解鈴還須係鈴人,遲倦這茬,魏佐多半沒轍。
但一起喝悶酒倒是可以。
魏佐二話不說搶了遲倦桌上的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往喉嚨裏灌,瞥都沒瞥遲倦一眼。
多了一個人進來,遲倦就是再遲鈍也反應的出來,一看是個雄的,頓時移開了目光繼續喝酒,隻是在魏佐碰他酒杯的時候,多了一句,“找死?”
魏佐懶得理遲倦這樣的酒鬼,一句話就封死了所有,“打一架?”
遲倦擺手,“快滾。”
魏佐別的愛好沒有,除了艾拉就是散打,平日裏遲倦就不是這怪胎的對手,更別提喝醉了以後,遲倦能在他麵前站穩就算不錯了。
兩個人默默的喝了一陣子,空氣裏除了呼吸的聲音,安靜的一批。
最後還是魏佐先開了口,冷淡至極,“跟薑朵有關?”
遲倦嗤笑,“要不然呢?”
魏佐沒吭聲,他覺得這薑朵還真算是有本事,能讓遲倦這樣心思飄忽不定的人屢次破防,真的挺不容易的。
不過魏佐也沒覺得薑朵哪裏好了,不過是皮囊稍微優越一點,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圈子裏還缺美女麽,他們連明星都泡的起,更別說薑朵這樣的酒吧老板了。
魏佐沒覺得薑朵哪裏好,性子也悶,一點也不可愛,更稱不上乖巧,隻能說有點小聰明罷了。
他淡淡的朝著遲倦說,“你值得更好的。”
嘖,渣男發言。
聽的遲倦的拳頭都緊了。
遲倦悶下一口酒,開始下逐客令,“你要不說話就別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
魏佐不置可否,仿佛真的沒打算繼續開口,繼續喝他自己的酒。
蔣鶴在門口偷聽半天,急都急死了,他本來以為魏佐進去了,遲倦能稍微清醒一點,好歹把送進去的飯給吃了。
結果這倆人在裏麵喝起來了??
喝了差不多十幾分鍾後,遲倦有點累了,擱下杯子懶散的靠在真皮沙發上,朝著魏佐揮了揮手,閉著眼說,“沒事就滾,我困了。”
魏佐沒理他,答非所問的說,“她哪裏好,值得你這樣?”
別人不知道,但魏佐知道,這陣子遲硯長壓根沒把顏寧的死當一回事,還沒等葬禮結束太久,就開始全方麵的給遲倦施壓,讓他滾回遲氏乖乖任職。
遲倦日夜顛倒,忙的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
每次淩晨醉的胃疼,還偏要司機往那偏僻的小公寓開,說有人在家等他,時間太晚了,他不放心。
魏佐那時候嗤之以鼻,覺得遲倦這人矯情的要死。
有人等就讓她等著唄,等不到又怎麽樣,能缺胳膊少腿?值得他冒著胃出血的風險去見麵?
後來終於輪到有天,魏佐被應酬灌進醫院,結果住了三天院,艾拉沒有來過一次。
微信上也就寥寥數語,開口閉口都是要錢。
那一瞬間,魏佐突然明白了到底誰比較可憐。
遲倦一邊閉著眼一邊皺著眉,想來喝的並不舒服,他模糊之間聽到了魏佐的問題,消化了幾秒以後,突然笑了一下,
“她哪裏都好,哪哪都好,就是對我不好。”
魏佐覺得這句話俗的泛酸,典型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可他偏偏沒有出口反駁半個字。
魏佐也覺得艾拉哪哪都好,生氣也可愛,使性子更可愛,可惜就是,不愛他。
趁著遲倦還醉著,魏佐沒打算這麽容易就放過他,終於能找個機會套出一點話來,他還能放過這個機會不成?
他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具體說說唄,讓我開個眼界瞧瞧?”
遲倦躺在沙發上,雙手癱在兩邊,本來有點神誌不清了,聽到這話突然又咧嘴笑了一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但魏佐曉得,這大概是他真情流露。
平日裏的遲倦,笑得也多,但都是虛浮在表麵,假意連連。
現在提一下薑朵而已,就能在醉昏的他扯著嘴巴笑,估計是真動心了。
難得啊,遲倦還能動心。
魏佐覺得今天的酒似乎有點酸了,他擱下酒杯,繼續哄騙,“快點說。”
遲倦神叨叨的開了嗓,雖然講的斷斷續續的,但魏佐勉強聽的還算清楚。
“長得……漂亮。”庸俗,男人都是看臉的動物。
“還會做飯。”廚子也會,你家要是揭不開鍋了,我就送幾個掌勺的過去。
“還會開酒吧。”嗯,雖然焚一現在半死不活的,雖然酒吧的第一筆啟動資金是薑朵前任出的。
“哎,之前還送過我紅繩,這麽多年了,沒人送過我。”嗯,十塊錢十根的繩子,我記住了,明天給你送一百根過去。
……
講了差不多十幾條以後,遲倦又不吭聲了,估計沒詞誇了。
魏佐不屑一顧的又倒了杯酒,開口,“就這些?”
也太平平無奇了。
遲倦覺得腦子有點疼,他現在不管幹什麽,隻要他麽的一閉上眼睛,腦子裏不受控製的就開始播放關於薑朵的一切。
薑朵一笑,他覺得他又行了。
薑朵一哭,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好好的一個小姑娘,他總是惹她不高興惹她哭。
遲倦寧可薑朵現在過來二話不說的把他揍一頓,也好過在一個公寓裏住一個月卻視若無睹的模樣。
他想著想著,就想到了薑朵給他求的那兩條紅繩。
遲倦是個不禮物的主,每逢生日宴會,收到的奢侈品他都懶得拆開,有些根本沒花心思記過名字。
這圈子裏的人送禮都華麗又隨意,華麗在價格不菲,隨意在根本用不著花心思。
在他們眼裏,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是最輕鬆的事。
曾經的遲倦,也是這樣的。
隻是後來,他碰著了一個寧可破相,都要跑去寺廟給他求紅繩的小姑娘。
遲倦照收不誤的拿了,但並沒有什麽心思天天戴著,隻是隨意的丟在了茶幾上,突然有那麽一天,他看到了薑朵的那道疤。
誰不愛美啊。都現在這個年代了,誰還願意拿命去換一個紅繩啊。
說來也算諷刺,活了這麽二十多年,除了薑朵,他沒收過一個堪稱花過心思的禮物。
打那以後,遲倦就天天戴著,原本不大信佛的人,還特意去買了串佛珠,掐著掐著就想著,得讓送紅繩的這小姑娘長命百歲。
得好好守著她。
遲倦突然就不想分開了,可他卻發現,這小姑娘好像也不是非他不可。
有點傷心了。
那他是不是得裝出一副玩玩而已的樣子呢,不然,太難受了。
遲倦閉著眼,皺著眉,像是想到了什麽,低沉開口,“你真以為我喜歡薑朵?她那樣的,不過如此。”
魏佐覷了眼他,懶得理。
不知道是哪根筋在逆反,開始滿口胡話。
可包廂門外——
蔣鶴望著從外麵衝過來的薑朵,立馬站起來打算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裏麵就突然傳來了遲倦的聲音……
“她那樣的,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