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放過自己
遲倦有三天沒回這間公寓了,薑朵默默的數著日子,捏著筆在日曆上用力的畫了一個圈,墨水狠狠的沁了開來。
耳邊的世界安靜到窒息,就連公寓裏都變得肅冷了起來,沒有絲毫的溫度可言。
她望著空蕩蕩的客廳,突然笑了一下,嗓音有些尖銳,帶著一絲鋒利的刺意。
那樣嬌生慣養的少爺,終於也忍不了她現在這樣乏味的模樣了吧?
還當她不明白遲倦淩晨裹挾著酒氣回來的原因麽,除了去做那些擺不上台麵的爛事,他還能去哪?
薑朵捏著手心裏的紅繩,上麵的珠子一粒一粒的膈她的肉,可薑朵卻渾然無覺。
她伸出另一隻手去拿手機,輕車熟路的點開遲倦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很像是把她屏蔽了的樣子。
這不是心裏有鬼,還能是什麽?
她勉強的扯出一抹笑,舌尖頂了頂上顎,然後順帶著給林擒發了個消息,讓他有空來公寓喝酒。
自從顏寧出事以後,大家都不敢來惹唯一的當事人薑朵。
她的脾氣變得越來越難以控製,起初林擒還提了禮物過來看望,卻被她冷颼颼的眼風給逼走了,蕭燃也曾經來過,卻也是坐了一下午的冷板凳。
薑朵並不怎麽發脾氣,她隻是裝作看不見一樣把所有人都當做空氣,不僅懶得理,似乎也不太待見,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煩躁。
大家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於是來的也少了。
也就林擒還敢成天在微信上騷擾她幾下,薑朵雖然很少回複,但不影響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隻是薑朵這下突然約他,倒是挺讓林擒意外的。
他立馬大包小包訂了一批酒送到公寓來,來的時候還穿金戴銀騷包的要命,隻是敲了好一陣子門都沒人理,林擒皺皺眉,幸虧他手裏有備用鑰匙。
推開門後,他就瞧見薑朵正紋絲不動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來也不是沒手沒腿,居然都懶得起來給他開門。
林擒裝模做樣的發脾氣,“爺辛辛苦苦的把自己打包起來送到你家,你就這麽端著?”
薑朵望著他,皺了下眉頭。
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失聰的症狀已經減弱了很多,隻是偶爾會耳鳴,聽聲音還是有些模糊而已。
林擒說的這一串話對她而言,字數太多語速又快,自然是聽不清楚。
薑朵知道他廢話多,索性也沒開口問,隻是勉強的張嘴,緩慢的說,“你見過……遲倦嗎?”
林擒挑眉,敢情壓根不是單純來約喝酒的,繞來繞去還是繞回了那個男人身上。
薑朵栽的這跟頭,還真算是一摔不起。
其實林擒挺納悶的,當初跟陸北定分手後,薑朵明明還是生龍活虎的,想也不想的勾搭這個瞧上那個,怎麽換成了遲倦,反而變得一心一意了起來。
別說隻是單純看臉,林擒根本不信。
就算遲倦長得再好看,可脾氣跟性格擺在那裏,除了那張臉,沒一樣是討人喜歡的,身邊的女人能忍他一年都算少的,也就薑朵這傻妞,快兩年了還不膩。
林擒對他印象太差,索性沒幫他說好話,隻是離薑朵湊近了點,懶懶散散的說,“別的我也不清楚,隻是昨天去土豪會所的時候,碰見他了。”
土豪會所。
不就是蔣鶴一手打造的銷金窟麽,按摩足療樣樣不少,前台的女人多的都快數不清了。
薑朵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冷,直接伸手從桌上拿了瓶威士忌下來,二話不說的就往杯子裏倒,林擒望著那滿滿一杯的酒皺了下眉,但也沒攔著。
一杯進喉後,辣的她猛烈的開始咳嗽,手裏的酒一個不穩撒了點出來,林擒看不下去,連忙說,
“去土豪會所又不一定是泡妞去了,說不定……”
薑朵立馬打斷了他,“說不定什麽?”
她的嗓音有些虛浮模糊,林擒沒在意,隻以為是喝多了說不利索。
“妹妹死了都能轉身玩到……一兩點不回家的人,你……指望他能有什麽廉恥心麽?”
一兩點不回家?
林擒怔住了,他這陣子直播的任務少,所以在夜店酒吧玩的也多,經常通宵爛成泥,可不管是焚一還是jerkoff,他都沒碰著遲倦。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剛打算開口,就瞥到了薑朵諷刺的目光,她唇上沾了些酒液,冷冷的開口,
“別替他解釋了,你當我聞不出來他身上那些味道麽?”
薑朵好歹也是在焚一摸爬滾打了幾年的老板娘了,是不是在酒吧裏染出來的味道,她稍微一聞就能知道。
不僅混合著酒精,還帶著一些脂粉的香水味。
事實早已經板上釘釘,隻是她一直自欺欺人而已。
林擒梗了半天,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隻好給她又倒了一杯,剛打算開口調節下氣氛的時候,薑朵突然說,
“你帶我去會所吧。”
她嗓音沙啞,像是在哽咽,臉上不知道是酒液還是淚水,眼眶紅紅的,卻忍著沒哭出聲,就那麽低低的祈求,“帶我去看看他吧。”
薑朵太想知道,這兩年來,她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好,到底是那個地方出了問題,為什麽從來都得不到一個好結果?
當初他提出一年的時間滿了,要分手找下家,薑朵認了。
雖然她照樣恬不知恥的跟著往上貼,可也不敢說複合兩字,隻求當一個可憐的跟屁蟲,遠遠的看著他就好了,真的,她沒敢奢求別的。
後來,從西藏回來,那蠢蠢欲動的心早被滅的一幹二淨,她嚐試去見新的對象,開始新的約會,卻被遲倦直接毀掉。
他可以跟傅從璽訂婚,甚至跟那些網紅繼續苟且,可卻不允許薑朵跟蘇渡見麵,更不容忍蕭燃的存在。
後來那婚約也毀了,遲倦就過來找她複合,薑朵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好好過日子了。
她努力的在焚一死撐著,努力的在直播裏陪笑,更努力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照常的在家裏對著他承歡。
有用嗎?
根本沒有。
遲倦照樣的出軌,照樣的夜不歸宿,跟一年前的他,毫無區別。
她在這少爺的心裏,到底算個什麽呢。
薑朵想不通了,真的。
這世界上漂亮的灰姑娘多的要命,他為什麽偏偏非要纏著薑朵不放,看著她被蒙在鼓裏的樣子很有趣麽,還是很欣賞她這樣一個窮人的理想是試圖包養他,亦或者是喜歡她這樣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
把她玩弄股掌,先是捧在天上後又摔在地上,高高在上的睥睨著她的痛苦和歡愉,仿佛在看一場鮮活的電影一樣。
薑朵想,大概是太過有意思,所以更加厭倦她成日在家裏寂靜的模樣。
那一潭死水的樣子,怕是勾不起這少爺半點的興趣。
遲倦原來還肯淩晨來見見她,施舍一點溫度過來,現在倒是連公寓的門都不進了,直接在她的世界裏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不甘心。
她想要親自聽聽那些狠話,好讓自己徹底的死心,再也不試圖“高攀”了。
薑朵抱著酒瓶,肩膀一點一點的抖著,將自己瑟縮在沙發的角落裏,喃喃地說,“就見見他,我想他了。”
是真的很想。他已經三天沒來了。
林擒望著那瘦弱的身子,歎了口氣,太過一根筋的人就是這樣,明知道前麵是南牆,卻偏要撞上一撞,不然總是心存幻想。
薑朵這一個月養的太瘦,原本底子就薄,現在抱起來更是輕鬆的不行,想來身上也沒幾兩肉了。
林擒把她抱去了車上,淡淡的說,“朵朵,要是這次真完了,你要怎麽辦?”
真完了?
薑朵的眸子有一瞬間放空,失了神,過了很久後才慢慢的聚焦,有了點生氣,“放過自己。”
林擒沉默的開車,不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