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作就不會死
天哪,楚寧這是要幹什麽!
這麽做這不是擺明了要和武勳們過不去嗎!
誰不知道天下衛所幾乎都是被武勳們掌控的,有點世襲製的意思,雖然他們對軍隊的控製權並不是特別嚴密,但每個武將和自己的部隊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就比如左哨軍,如果不是沈榮出麵,就是換成張輔這個武勳第一人,現如今大明軍功最強之人,也不可能這麽順利,這麽痛快地完成改革。
哪怕改革之後他們的日子要遠遠好於之前,那也不行,這形成了一種近乎依附的關係,也是大明軍隊的頑疾之一。
楚寧這麽做,就是挑戰那些勳貴。
就是說你們看看,我半年之內能培養出一大堆進士,甚至狀元和榜眼都是我培養出來的,那我訓練了半年的軍隊,和你們相比呢!
許多武勳原本對楚寧頗有好感,但這次也開始有些討厭楚寧了。
那些和楚寧捆綁在一起的勳貴則有些尷尬了,現在振興的煤場、超市、運輸三大業務,開始源源不斷地給他們帶來利益,而且是非常豐厚的利益。
而這些利益不同於克扣軍餉、倒賣軍資,這些錢都是幹淨的,是不怕禦史查,不怕皇帝知道的,再說皇帝在這裏邊都有不小的股份。
可現在楚寧卻突然對軍隊動手,對勳貴發難,這簡直是挑戰他們的底線。
現在大家都被楚寧的利益糾纏著,而且楚寧現在在軍中的地位,尤其是在京城三大營的威望,正式最旺盛的時候,就在前天,皇帝剛剛將自己許諾的賞賜兌現了!
在錦衣衛的監管下,每個士兵都領到了一筆不小的賞賜,沒有以前長官克扣,這次也有克扣的,有些人自認聰明,在分發之後,再從士兵手中拿回來索要的。
可他們錯過了形勢,在他們躲在自己家中數錢的當晚,錦衣衛就到訪了!
好多勳貴都在慶幸,自己沒有伸手,不然下場一定那些伸手的人被處理的多慘嗎,而且是職位越高,被處理的越狠,一些小旗、百戶之類的最多就是罰沒,開除軍籍。
可千戶以上的,甚至世襲的指揮使,有人已經被抄沒家產,直接押赴有司了!
這麽一來,朱祁鎮在軍中的威信直接暴增,就連那些陣亡將士的家屬,都對朱祁鎮感恩戴德,而作為宣府一戰的主導者的楚寧,更是被禁軍將士好感倍增。
如果這個時候發動士卒抵觸這件事,隻能適得其反,給朱祁鎮和楚寧一個借口,整頓軍務。
好在他們選擇的是左哨軍,在三大營中屬於末流,號稱禁軍三大營的“勞模”,全營實有編製兩萬人,實際在編也就是六七成。
而且除了有限的三四千人馬,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一把種田、做生意的好手。
聽說在年前,好多人都轉成了民籍,就隻剩下三千多人,這樣一支隊伍,和其他隊伍對抗,簡直就是找死。
就算楚寧有通天的本事,短短半年時間,他也不可能將一堆扶不上牆的泥巴,改造成精銳。
他們也不是沒想到楚寧在短短的半年內,培養出了七個高中皇榜的進士。
但是練兵和教學生還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士兵的戰力,需要長期的訓練,和戰場的實踐相結合,這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
尤其是實戰,這次宣府之戰左哨軍除了主將沈榮,其他人根本沒有參加!
“懷來伯準備怎麽個較量法呢?”成國公朱儀站出來說道。
他這一站出來,張輔不由得皺起眉頭。
除了他們這些從宣府回來的人,朱儀無疑是最不能質疑楚寧的!
朱勇戰死宣府,如果不是楚寧,朱儀連個完整的屍首都不可能得到,而且如果不是搭上楚寧的順風車,朱儀的襲爵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而且,無論是振興煤場,還是振興超市和交通,張輔都拉著朱儀參加了,以來是出於和朱勇的戰友情義,兩家都是跟隨朱棣騎兵靖難發家的,感情自然要好得多。
再來,張輔和朱勇私交甚密,兩家也是通家之好,所以張輔總是有意無意提攜這朱儀。
可現在朱儀卻站出來質疑楚寧,這明顯是詰問楚寧!
朱儀當然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可朱儀也是一個有野心之人,誠然他們家和張輔家事幾代人的感情,但朱儀始終認為自己的才能就算比不上張輔,也絲毫不差。
可張輔已經七十多歲了,還是統領勳貴的第一人,二作為同樣是靖難一係的張懋,才能就比張輔差太多了,可就是因為張輔的存在,大家還是習慣性地跟著張家。
更讓朱儀不理解的是,張輔身為國公,大明最頂尖的勳貴,竟然甘願跟著一個幸進的窮小子鞍前馬後。
大明朝堂有一個奇葩的現象,隻要楚寧出現在朝堂之上,或者是和張輔同時出現,張輔就自動化身跟班,完全沒有了那種不動如山的氣度。
一個堂堂的國公,給一個伯爵跟班,更何況張輔,還是勳貴們的首腦,這簡直就是勳貴的恥辱!
所以他一直在找機會,就算不能接替張輔成為勳貴第一人,那也要成為張輔的繼任者!
所以這次,他不顧楚寧對他朱家的恩情,在楚寧說出這比武一事後,朱儀第一個跳出來。
“怎麽比都成,是戰陣還是野戰,或者兩者都比,隨便。都是自家袍澤輸贏無所謂。”楚寧倒是覺得朱儀出來的恰到好處。
“那既然如此,就今日在京郊演武場進行演武大會。”朱祁鎮開口說道。
他知道武勳之間同氣連枝,如果給了他們太長時間,說不定會出現什麽變化呢。
“陛下聖斷。”張輔第一個跳出來說道。
如果說別人對左哨軍不了解,他們這些全程參與的人又怎會不知道呢,左哨軍的變化他們全都看在眼裏,他也很期待左哨軍在此次演武中表現。
既然張輔都同意了,那其他人當然也沒有意見。
“陛下,此時會試剛剛結束,眾多學子還等著朝廷的安撫,再說雖然隻是演武,但終究刀槍無眼,是否讓眾位文官回避一二。”楚寧開口說道。
“懷來伯此言差矣,既然是演武,就是要讓陛下和朝中諸位看看,我大明每年幾百萬兩的軍費花得值不值,難道懷來伯是怕輸的太難看不成!”襄城伯李珍開口說道。
楚寧轉身看了看李珍,心裏一陣苦笑。
看來自己還真是失敗啊,李珍也是土木堡出來的將領,不僅沒有感念自己的好,從宣府開始就處處和自己作對。
不過他顯然是誤會楚寧了,楚寧之所以不讓文官參與,是怕勳貴們輸得太慘了,麵子上不好看!
現在既然李珍提出來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那就把這個頑疾膿瘡徹底暴露在陽光下,讓大家都看看,也省的今後軍改的時候有人不服氣。
“好!既然如此,微臣懇請大家移步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