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乃容歸來
說起張平,這孩子的身世也是值得人可憐的。
從小他就失去了母親,父親和他一樣,更是三天兩頭就進來一次,導致街坊鄰居對這一家子都很反感,從小缺少管教的張平很早開始就要學會自己做飯,自己上學。
可有一天,父親卻因為一輛車闖紅燈差點撞到他就對著車主破口大罵,那車主也是個暴脾氣,加上喝點酒後竟然直接開車從他父親的身上碾過去。
為此,肇事司機付出了無期徒刑的代價,而張平小小年紀就成為了孤兒,拿著賠償的錢,這家夥沒有懂事起來,反而越發的叛逆,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大動幹戈,沒有了父母,他索性就輟學,拿著賠償金不去找工作,整天在家坐吃山空,終於有一天,這筆錢花完了。
之後他就開始各種找工作,當時的他還未成年,去正規企業人家不要他,去那些小作坊三天兩頭就被人開除,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過日子。
但好在這家夥雖然混蛋一些,但卻不至於良心未泯,跟他起衝突的絕大部分都是男人,對於婦女和孩子,雖然不知道,但張平凡也能從資料上看出來,他還是能忍則忍。
從他的眼神中,張平凡看到最多的是對未來的失望,和心如死灰。
或許很早這家夥就已經看破了一切,隻不過就是缺少一個契機。
張平凡自認為自己不是聖人,沒有拯救蒼生的責任和義務,但如果這小子願意幫他這個忙,他也不介意把穀底的他往上拉上一把。
“嗨,張探員,你跟我還客氣什麽,你能給我介紹工作是我謝謝你才對。”
“得,你小子還算是知道好歹,不過你還是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吧。”
蜜獾也算是齧齒科的異人,而且以他這種混蛋性格,做出放火燒房的舉動也不是不可能,張平凡的想法就是讓這家夥幫忙頂包,當然了,他肯定不是想要冤枉他,他這邊會暗箱操作,讓明麵上判刑,實際上就是關個個把月的,等到項家這邊倒台了,立刻就能翻案把他放出來。
這其中說著簡單,但張平是否願意幫這個忙他卻不敢保證,隻不過目前看來,張平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當然,對張平說自然不能如實告訴他,他隻是說是因為現在特殊時期,想要先把這案子遮掩過去,等到過完年,自己就會請求翻案把他釋放出來。
聽完他的講述,張平一臉怪異的隔著一道牢門看著他:“張探員,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殺人放火,你們抓不到凶手,讓我頂雷?”
“事情的確如此,不過不是讓你頂雷,而是讓你幫忙讓我們做個假案子,畢竟案情涉及到人類,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處理的。當然事後我也會給你補償,並且保證在你坐牢這段時間回給你最好的環境。”
張平凡說完,張平陷入了沉思。
雖然這件事聽起來很荒誕,可張平凡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平凡的心裏也沒有底。
就當他以為這件事泡湯的時候,張平卻突然抬起頭來說了句:
“行,我答應了。”
已經準備起身的張平凡頓時愣住,這就答應了?
“你……你說真的?”
“你看這話說的,我啥時候說過假話啊。”
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家夥雖然脾氣暴躁,性格混蛋,但還真沒說過假話,該是什麽就是上麵,這也是為什麽一進來都不著急給他做筆錄,給張紙自己寫就行了。
這種另類的信任,或許在哪個地方都是聞所未聞的。
“你就不問問我給你的補償,或者怎麽確保我會撈你出來?”
“嗨,這有什麽好問的,說的再多,等出來後還不是你說了算,給我我就要,不給我就當找個供吃供住的地方帶幾個月了。”
“那我要是把罪名給你落實了呢?”說這話純粹是為了試探一下這家夥的真實想法。
張平卻一臉無所謂往後一倒,身體倚在牆上說:“我就是個小角色,就算都安在我身上大不了就是槍斃或者打回原形唄,都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年了,這生活我早就過夠了,你要能成全了我,我還得謝謝你呢,別讓我太疼就行。”
這話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孩子說出來的話,從他的眼中張平凡沒有看出絲毫猶豫,他竟然真的想死。
有時候生活的壓力再重都抵不上對未來的失望,張平是最典型的例子,看不到的未來對他來說就是重複再重複,每天隻有身上的傷痕不斷累積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每天還是不同的,不管是什麽生物,一出生就在尋找活下去的價值,對於飛蛾來說,撲向那最後的炙熱就是他們的歸宿,對於工蟻來說,服侍好他們的王後就是生命的意義,可張平呢?
他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尋釁滋事?打人罵人?這些快感帶來之後就是無盡的空虛。
張平凡把手搭在牢門的欄杆上,暗自攥緊:“放心,我就算是劫獄也會把你弄出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張平撇嘴一笑,自言自語:
“張探員,你是個好人。”
連張平凡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他,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來,張平都不會答應,這家夥雖然不在意這些,但卻不甘心成為任何人的棋子。
把時間倒退到張平凡任職期間,那一次,師星緯第一次來到營城,張平就在菜市口與其發生衝突,是張平凡及時趕到攔下了兩個人矛盾激化,他不知道師星緯的身份,暗自記下車牌號悄悄去跟蹤想要報複,結果卻發現了火焰獅軍團,這給他嚇出一身冷汗,硬生生在家裏躲了一個月,他不怕死不代表不怕被虐,這要是被抓起來誰知道要收到什麽樣的刑罰。
從那一刻他就暗自記下張平凡的一個人情,這件事連張平凡本身可能都有些忘卻了,不過張平卻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資料中沒有記載,這家夥雖然是人見人煩,可當初小時候有一戶人家對他卻十分好,父親進局子裏,他自己一個人在家,那戶大娘總會叫他到家裏吃飯,偶爾自己調皮搗蛋,大娘也會幫他說話,張平卻是那種吃完就走,從來不表現對大娘有多好,他怕連累大娘。
暗地裏卻記住那些說大娘壞話的人,晚上偷偷摸出去用彈弓打他們家的玻璃,有幾次被抓到他也咬緊牙關就說自己是故意的。
當父親出事的那一天,大娘也出事了,作為一個人類,她得了腦溢血,為此,大娘的老伴把房子賣了,周圍鄰居一個個關著門不想借錢給這個無底洞。
張平卻暗自將父親的賠償金一大半放到了病房門口。
直到看到大爺把錢拿起來,並且對著外邊磕兩個頭的時候這才離開。
後來他聽說,大娘還是走了。
大爺抱著骨灰盒離開了營城,去了哪裏他不知道,但每年父親忌日的那一天他都會上六炷香,其中三柱插在遺像前麵,另外三柱插在院子裏。
這世上對他惡語相向的人不少,看不起他的更是比比皆是,隻有大娘不會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大娘算是第一個,張平凡……是第二個。
……
說服了張平,也算是將這個小小的漏洞給填補上去,至於事後怎麽補償,張平凡也想好了,反正偵探所到時候也不可能就他們幾個人撐著,張平這家夥雖然有些不好掌控,但還算是心性純良,這也算是給他一份活計,到時候還能指導一下血脈修行,至於能夠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把這件事跟金老頭說了一遍,金老頭雖然覺得不妥但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同意配合。
剛剛離開異人所,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一個沒有文字的短信。
隻有一個句號,但備注的名字卻讓張平凡露出笑意。
容容。
乃容這丫頭在張平凡他們回來不久就離開營城,原因是她說舒嬋要去一個地方。
當時張平凡走不開,其餘人舒嬋又不願意接近,或許是因為狐祖當初和拜月一族有些關係,她對乃容還不算是排斥,所以隻能是乃容帶著舒嬋離開。
時隔多日,乃容這丫頭總算是回來了。
因為這妮子還沒有怎麽學會使用智能手機,一般發消息的時候就發一些符號,句號就是回來的意思,張平凡讓她去家裏等著自己,然後就往家裏趕。
剛到棚戶區的時候就感覺到家裏有兩道氣息,嘴角漏出笑意推開大門,一道火紅色的流光瞬間出現在他眼前,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肩膀一沉,臉頰碰到軟綿綿毛茸茸的東西。
“你這小狐狸出去一趟怎麽速度又變快了,下回你跑起來怕是我都追不上你了吧。”
小火狐得意的昂起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哥。”
院子中心,一個俏生生的女孩站在那裏,張平凡見狀展開手臂,後者如乳燕投懷抱住他的腰身。
“這次出去沒少被這小家夥折騰吧,趕快進屋歇歇。”
“唧唧唧唧~”
小火狐豎起身體表示抗議,認為自己根本沒有折騰,同時還指了指屋內,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跟小火狐朝夕相處,乃容也了解一點她的肢體動作,站直身體說:“還好,舒嬋帶我去山裏走了一圈,主要我就是負責帶路,不過小舒嬋似乎對屋內很有敵意,好像說裏麵有東西,而且……我也覺得裏麵的氣息怪怪的,不過哥你沒回來我也不敢進去。”
這妮子還是這樣,什麽事情都先想著他。
張平凡心疼的摸摸她的頭發,心中也很奇怪,能讓舒嬋和乃容都反感的東西,難道是蟲子?還是那個琥珀?
這東西不會也跟遠古有什麽關係吧?
張平凡心裏暗自召喚了一下吞魂,這家夥傳來的反饋是沒有什麽異樣。
思緒轉動,口中卻說:“沒事,裏麵是哥剛剛淘換出來的小玩意,先進去吧。”
在張平凡的連拖帶拽之下,小舒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到屋裏,但他能夠感覺到,舒嬋很緊張,並且時刻保持著逃跑的狀態。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把狐祖嚇成這樣?
張平凡對結界中那蟲子的身世越發的好奇。
“行了行了,你要是不想進去就在外邊等著我吧。”
難得他的語氣軟了一下,小火狐就像是得到釋放一般,嗖的一聲竄出去,這家夥的安全張平凡不需要擔心,重要的是屋內的東西。
“容容,你有傳承記憶,等下進去後你幫我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我翻遍資料也沒有找到,我懷疑可能是遠古遺留的。”
乃容點點頭:“嗯,我盡量試試。”
張平凡也就是抱著一線希望,雙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結界頓時打開,裏麵的氣息流露出來,他沒有看到,身旁的乃容突然間臉色白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融入體表的月紗也若隱若無的顯露出來。
等到張平凡走進去,乃容猶豫一下,這才邁步進去。
“竟然已經全都沒入了,看來這蟲子主要目的還是裏麵的那個甲蟲啊。”
張平凡看到蟲子整體已經沒入琥珀之中,乍一看就像是一滴琥珀包裹了兩個蟲子,但這蟲子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裏麵那個甲蟲。
就在這時,身後乃容走進來,當看到地麵上的琥珀時,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變的銳利渾濁,更是嬌喝一聲:
“異域餘孽!我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