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薄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薄命
“走吧，別看了。有什麽事兒，回去再。”
樓易顯然也現了這邊兒的情況，緊繃著一張臉，拍了拍江的肩膀，然後一手撩開車簾，另一隻手扶著茹上了馬車，然後他也竄上去，又把福兒提溜上來，將車簾兒門簾兒都掩蓋得嚴嚴實實，阻截了茹和福兒看向外麵的視線。
江歎了口氣，終究不願意讓自家弟弟難堪，咬了咬牙，一揮鞭子，馬車平穩得前行，隻是，扭頭看見自家那位剛剛金榜題名，真是意氣風的弟弟，居然紅著臉，低著頭，隔著一層薄紗，與車內的女子輕聲細語。心裏不由一緊。
茹皺著眉，看了樓易一眼，苦笑道：“蘇梅那孩子和我有些不對付，可是，她人是真不錯，江家兄弟喪父之後，日子過得很艱難，兩兄弟都是大男人，江粗魯，江雨又是個並弱書生，哪能過正經日子，根本沒多少來錢的辦法，就江打獵掙得錢，勉強隻夠他們吃喝，想看病，根本沒那閑錢……我還沒在武昌定居的時候，都是蘇梅幫著忙裏忙外，又是貼錢給江雨看病，又是洗衣做飯，最困難的時期，蘇家父女也沒有想過退婚……”
“當然，我承認，蘇梅是有點兒孩子氣，又沒有母親，不太懂規矩，況且，她畢竟還年輕。容易被蠱惑，對英俊多金又年輕的公子哥兒多多少少有些憧憬，可蘇梅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那孩子實在，也爽利，哪怕她心裏真有點兒想法，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婚約……”
著著，茹不自覺安靜下來，勾了勾嘴角，苦笑著搖頭，“罷了……各自的造化，別人管不了……”這種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樓易安安靜靜地聽著自家娘子略帶了三分煩躁的絮叨，事實上，江雨現在是進士，有了身份，有了地位，又不再給福兒當先生。無論從哪一方麵，他這個人跟樓家已經沒什麽關係，他就算想退婚，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兒，樓易也好，茹也罷，按都不應該管的，這一點兒，茹心裏有數，隻是，就算明白，還是難免有些意不平。
好在茹豁達，略略想開了，便把江雨蘇梅撇在一邊兒，摟著福兒，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哄孩子休息。
江的車趕得不快，那頭叫驢規規矩矩穩穩當當地跟在車旁，一溜跑，看起來很是輕鬆，顯然，這頭驢的耐力和度都很不錯，古人常稱讚千裏馬，這一頭驢，估計也有幾分成為千裏驢的潛質。但是那匹馬駒想跟上車就稍稍有些困難，它畢竟還，雖然是空著身子，可沒跑多一會兒，雪白的毛上就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兒。使得江前行的度不得不一降再降，好不容易回到家裏，已經擦黑了。
“你先別去找你弟弟，等我家相公查清楚之後再……就算的時候，也不要太僵硬，千萬心不要傷了兄弟和氣。”
茹見江的臉色很難看，和樓易對視一眼，急忙勸道，江是個老實人，對自家東家很尊重很感激，也比較聽話，雖然心裏不甘願，但是既然茹開了口，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應了。
於是，一連幾，樓易也顧不得事後江雨會不會他多管閑事兒，對那子展開了十分詳盡的調查，當然，茹也沒有閑著，得到詳盡情報的度，甚至比樓易快上許多。
原來，她還是看走眼了，當時那輛車裏坐的。並不是未出閣的姐，而是一名哪怕在京城，也十分有名兒的寡婦。
這個寡婦娘家姓聞，閨名聞悅，再未出閣之前，也沒有什麽大名氣，就是個老實巴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商家千金，但是，因為她出嫁的頭一，她的丈夫王宇就不心墜了河。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得，這位姐剛過門就死了丈夫，難免被人責罵幾句克夫，而且，她的婆婆和姑也悲痛欲絕，很是了幾句刻薄話，其實這很正常，誰家剛開開心心娶了媳婦，第二就丟了兒子，能不傷心痛苦，老太太沒有把媳婦給打死，已經算是明理懂事兒的。
這本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哪怕流言傳一陣子，總會被新的流言取代，大夏朝鼓勵寡婦再嫁，要是寡婦願意再嫁，甚至能得到官府的嘉獎，所以，聞家的這位姐的後半輩子，還是有希望嫁人生子，過上幸福生活的，但是，一個在京城赫赫有名的靈雀算命大師，卻把這希望給徹底打破了。
那位大師很有名氣，擁有通靈白腰文鳥，有神算半仙兒的美譽，他居然算出聞姐是生的克夫克子的命數，這下可好，婆家再不讓她呆，娘家有厲害的兄嫂，也回不去，好在她娘疼愛女兒，給了不少私房錢，聞姐才能靠著開一家茶館兒，勉強對付著過日子。
可是。寡婦門前畢竟是非多，總有不少二流子來找她的麻煩，偏偏聞悅又是個大家姐出身，對付這樣的事兒，肯定不知所措了。
江雨有一次出去喝茶，無意間走到聞悅的茶館兒，就撞上了一回，他當時已經是舉人的身份，一般的，隻感調戲一下女人，做些偷摸的二流子，怎麽敢在一位舉人老爺麵前放肆，很自然地，江雨成了救美的英雄，知道聞悅一個女人不好過，江雨就時常過來坐坐，也算給聞悅擋擋麻煩，兩個人也漸漸有了交集，熟悉起來，不知道怎麽的，相處了些日子，江雨居然就這般喜歡上了聞悅……
茹聽了這些動物探聽來的話，不由對那個本來帶著幾分厭惡情緒的聞悅姐添了幾分憐惜和欽佩，那姐並沒有消沉，也沒有沉浸在自己的悲劇中無法自拔，不怨尤人，反而將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也沒放任自己整日以淚洗麵，凋零憔悴，可見是一個很會過日子的女人，江雨會喜歡上她，並不是那麽不可思議。
不過，就目前看來，現在還是江雨一頭熱，聞悅根本已經表示了，自己是不祥之人，不願意害人，更不能出嫁，茹當然知道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那所謂靈雀算命，簡單得很。
白腰文鳥這種鳥，實際上是一種有些笨的鳥，根本算不上靈，隻要做過點兒訓練，鳥就能很聽話地按照算命師的想法做出舉動，不過是算命師備一些這種鳥喜歡的甜酸醋類，等到來算命的了生辰八字，算命師便手疾眼快地將甜酸的醋塗在選中的紙牌背後，牌上都是模棱兩可的話語，到時候該怎麽，還不是由著算命師揮嘛……
這些手段，可比現代人差遠了，茹歎了口氣，不過，這樣的事情，古代人可是很忌諱的，如果想毀了某一個女孩兒，直接請幾個算命的傳出她八字不好，克夫克子克父母的傳言，她這一輩子，估計就慘了，當然，一般情況下，隻要不是深仇大恨，沒有哪個這個時代的人會那這種事兒開玩笑。
茹此時，到再不想伸手管這件兒麻煩，江雨要是真不喜歡蘇梅，就算勉強他娶了蘇梅，今後的日子也不會幸福，隻要聞悅不是故意勾搭江雨，不是有什麽別的亂七八糟的企圖，茹就打算丟開手，不去理會了。
但是，茹不理會，樓易卻因為媳婦的原因，很是有些上心，沒過兩日，就把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給了江聽。
這一日，風和日麗，茹抱著孩子在陽台上曬太陽，這個寶貝兒居然能翻身了，而且特別喜歡趴在嬰兒床裏，不喜歡躺著，他趴在床上，腦袋揚起來，總是笑嗬嗬的，哪怕餓了，尿了，也是很不舒服地哼哧幾聲，隻要給他處理幹淨，喂飽了肚子，立馬就不再啼哭，婆婆都，自己的金孫比兒子好帶的多，以前帶樓易的時候，經常一宿一宿地不安生……
茹每一次聽自家婆婆講樓易時候的趣事兒和頑皮搗蛋的事情，什麽穿著花裙兒，梳著十幾個辮兒扮女孩子，上樹偷鄰居家的大紅棗，結果被人家家的狗咬了屁股一口，從此愛上吃狗肉火鍋，幸虧沒有升級到見狗就打的地步，還去雞窩裏麵摸雞蛋，被正抱窩的老母雞追得滿院子亂竄，這些可愛的故事們，都有喜感，也讓茹見到了自家相公不一樣的一麵兒，原來，這子從就不是個省心的，以前聽老爺子，他對樓易費心費的比丁峰要多，茹還不怎麽相信，聽了這些，卻是有些信了。
就在茹所在的陽台下麵不遠處，樓易正拉著江在那個的八角涼亭裏談話，雖然隔了很遠，他們的話，還是通過落在陽台上的麻雀，一句不落地進了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