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叫驢
第一百一十六章叫驢
茹拉著福兒的手。跟在樓易的後麵，由著他帶著自個兒在一群或劣質或優良的馬中漫步。
戰場上出來的人，雖然不一定個個都是伯樂，但是顯然，對於相馬還是有些學問的，看他一本正經地上上下下打量，又是查看牙齒，又是撫摸馬身的姿態，很是有些樣子，茹也相信他的確有本事，至少，能讓樓易停步駐足的馬匹，個頂個都是溫馴又活潑，血統高貴，每一匹都能稱得上良駒。
最後，樓易相中了一匹棗紅色的母馬，茹瞧了兩眼，的確很不錯，毛色純淨，肌肉勻稱，還很溫順。茹對這馬沒意見，但是買回家去就敬謝不敏了，她平時和野獸們相處得時間久了，以前在野外的時候，經常騎野馬，坐老虎，對於自己的坐騎還是挺挑剔的，再，家裏又不是沒有馬匹，真需要騎的時候，隨便選一匹就是，哪用得著專門買呢……
隨意地和樓易了幾句話，茹剛想拒絕，一轉頭兒，就看見福兒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那匹母馬旁邊的一匹馬駒，看得出神兒。
茹一怔，注目望去，見馬匹馬駒大概剛出生不久，算不上多麽優秀，大概也不是純血的好馬，但那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看起來又倔強又可人，茹笑了，忍不住開口跟那馬駒了幾句話，結果，那家夥居然一下子興奮起來。硬是踢踏著蹄子，嘶鳴著朝茹這邊拱來，它的主人連忙上去拉住，又是踹又是打，片刻就幾鞭子下去了，可那匹馬扭著頭，一個勁兒地看著茹，可憐巴巴的樣子，惹得茹和福兒都皺了皺眉頭。
“相公，我不需要買什麽馬，不過，這匹馬駒既然福兒喜歡，就買下來吧，反正她學學騎術也不是壞事兒。”
這次出門，本就是要讓夫人高興的，既然夫人開了口，樓易立即樂顛顛地跑去和馬主交涉，不一會兒，這匹馬駒就跟在了茹和福兒他們身後，根本連牽都不用牽，就很溫順地跟著走人。尤其是對茹和福兒，更是十分黏糊又親密的樣子，樓易看著這馬如此有靈性的模樣，詫異之餘，也忍不住誇自家媳婦有眼光兒。
又逛了一會兒，樓易還是試圖讓茹自個兒挑選一匹——“媳婦，咱們家的馬多是退役的戰馬，性子又烈又狠厲，你還是選一匹母馬吧，我看這裏有好幾匹很不錯啊，剛才那匹棗紅的，是大宛名駒，這邊這匹黑的，是上等的蒙古馬，就隻比進貢的那些差一點兒罷了……”
可是無論他怎麽，茹就是一個勁兒地搖頭，不是這些馬不好，實在是茹的眼光太高，到現在，也就老爺子和樓易丁峰的坐騎，能讓她看上眼，見慣了好的，對於次一等的馬，還真不怎麽上心，其實，這些馬要買回來，讓茹細心調教一陣子，不一定比一般的千裏馬差，可是。茹哪有那麽多的工夫去專門養馬呢。
“咦？”
“怎麽了？”就在茹看著色不早，又掛念自家兒子，正想著打道回府的時候，視線忽然被一頭趴在草垛上的叫驢給吸引住了。
吸引住茹的，不是它的外表，事實上，這頭驢從頭到腳，每一個地方值得人欣賞的，個子又矮又，還是一副瘦骨嶙峋的糟踏模樣兒，不過，茹注意到的，是這家夥看著那一群好馬的眼神，居然帶著鄙視，沒錯，就是鄙視，毫不掩飾的鄙視，其他人當然看不出來，但是對動物的情緒從來不會弄錯的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驢如此挑釁的表現，本來應該被那些馬們教訓的，要知道，動物之家你可不像人一樣。明理一套暗裏一套，它們看不順眼了，一般都是直接上嘴，可是，這頭驢周圍居然沒有馬，甚至它旁邊有還幾匹馬寧願擠在一塊兒，也不靠近它。
一頭髒兮兮的叫驢，居然對著比它高出一頭的馬，流露出這樣的眼神兒，還沒有受到打擊報複，茹想不注意都不行吧。
“茹？”
“嗯？”茹猛地回神兒。才現自己已經停下了腳步，不由笑了笑，得，既然停下了，就看看這個與眾不同的叫驢吧，“老板，你這驢怎麽賣？”
“它？”
那個帶著草帽，長了一張憨厚的老板愣了愣，連忙道：“夫人，您要是想買驢，我還有好頭隻呢，個個比這個強，您要不看看別的，這個賠錢貨根本賣不出去呀……我這個月已經把它賣了三回了，可是，沒兩它就自個兒踹爛人家的院門跑回來，害得我又是給人家客人賠不是，又是賠償損失……而且，它還不肯讓人騎呢，隻要人一騎，它就尥蹶子……”
這回連樓易都來興致，笑道：“喲，還真是驢脾氣，怎麽，媳婦你看上了。”
茹大大方方地點點頭，道：“老板放心，請開個價兒吧，如果它跑了，我不要老板退錢，也不用您賠償損失。”
那老板考慮了一下，不過，這畢竟是好事兒，如今這隻破驢砸在他的手裏，又不幹活，幹吃草料，想要宰了吧，畢竟是舍不得。能賣出去就成啊，連忙道：“行，您給八兩銀子就是，我原價賣給您。”
茹樂嗬嗬地掏了荷包，然後把那頭驢給牽了出來，驢出來的時候到是挺溫馴的，也不搗亂，任由茹牽著她，可是，等茹打算上它的背的時候，這頭驢居然很狡猾地一扭身子，硬是避了開去。
“呀，茹，這可難得，我還以為底下沒有你治不了的動物呢？”
樓易驚訝地瞪大了眼，要知道，自家媳婦可是能降服虎狼飛鷹的猛人，區區一頭驢，居然敢不給她麵子，太稀奇了，樓易的精神大是振奮，樂嗬嗬地看著自家媳婦鬥驢。
茹挑了挑眉，很明顯地從這頭驢的眼裏看出了幾分戲謔，幾分狡黠，當然，還有一點點兒親近，顯然，茹本身難能可貴的親近動物的特質，在它身上依舊起作用，並沒有失效，可這家夥太調皮了，流露出的意思，分明是要茹賄賂賄賂它。
可是茹卻沒有順它的意，哪能讓自個兒坐騎騎在自己的腦袋上啊，茹笑吟吟地一轉頭，衝樓易道：“相公，我好久沒吃驢肉了，咱們今晚上吃驢肉火燒好不好……”不等樓易搭話，茹按著額頭，露出一副沉吟的樣子，“嗯，幹脆來個驢肉宴，反正娘很喜歡，五香驢肚兒，爆炒腰花兒，幹鍋驢肉，油炒驢肉，香辣驢皮……”
樓易本來不明白茹這些幹什麽，但是眼瞅著那頭趾高氣揚的叫驢，居然不一會兒就低下了高昂的頭，乖乖地，溫馴地湊到自家媳婦身邊兒，一個勁兒磨蹭，這下不用別人，他也看出來，這驢顯然是乖乖的服了軟，果然，茹一伸手兒，驢就臥下，等到茹騎到它的背上，才穩穩當當地站起來。
樓易看得目瞪口呆，愕然道：“好家夥，這驢還能聽得懂人話兒啊？”
一般人的話當然聽不懂，可茹出來的話，它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當然，這種話茹可不敢，隻是笑了笑，“相公，咱們回吧。”茹摸了摸驢脖子，往前一指，那驢就穩穩當當地起步，向前麵一溜跑，看得它的舊主人眼兒都直了。
樓易也失笑，抱起福兒，牽著馬駒，樂嗬嗬地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走到馬車旁邊兒，茹剛想上車，卻看見江呆愣愣地看著不遠處出神，扭頭沿著江的視線望去，卻看到江雨正站在路邊，隔著車簾兒，正跟裏麵的人話。
本來江雨這麽大一個人，又是新科進士，認識些朋友很正常，可是，那輛馬車窗簾兒是粉紅色，上麵還掛著彩色的巧玲瓏的燈籠，很顯然，裏麵坐著的是個女眷，而且，還很可能是個未出閣的姐……
茹一怔，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江雨想要退親，不會是看上別人了吧，她心裏一陣兒不舒服，對於江雨未過門兒的媳婦，那位英姿颯爽的蘇梅姑娘，茹心裏還是喜歡的，江雨現在的行為，可真讓她有些看不上眼……
但是，當江氣得臉色漲紅，眼瞅著就要衝過去的時候，茹還是喝止了：“你這是幹什麽，現在在大街上，你想要你弟弟在所有人麵前丟臉嗎？別忘了，他可是二甲進士，正等著吏部考核呢，你還想不想要他以後有個好前程了。”
這一次會試，殿試，江雨成績都不錯，雖然不能和一甲頭三名相提並論，在皇上心裏，也算年輕有為，畢竟跟在老爺子身邊學習了許久嘛，可越是受重視，越得心謹慎，這會兒正是吏部考核的時候，萬一被那幫閑著沒事兒，隻喜歡找茬的禦史砰上，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