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名劍擇主
這個道理，嬴政自然明白。隻是在聽聞王族寶庫的時候，嬴政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王族寶庫當中，還收藏有劍器？”
“回稟公子，王族寶庫收攏天下奇珍異寶，自然會有各方寶劍。”嬴枳笑著說道。
嬴政若想劍術突破到一流境界，精煉出內力，按照荊軻的說法，需要找尋一柄與自己契合的傳世名劍，利用名劍的劍意來突破桎梏。
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名劍，不論是荊軻的仁劍湛盧，還是徐福的帝劍赤霄，嬴政都覺得與自己不太相符。
本來嬴政還有些愁，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一柄適合自己的劍，卻不曾想王宮之中居然有藏劍的寶庫，真可謂是意外之喜。
所以，在聽到寶庫當中有各方名劍，嬴政的心裏頓時活泛起來，連聲催促道：“那還等什麽？快走~~！”
“額……是是是，公子請！”見嬴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嬴枳稍稍一愣，連忙應聲，不敢停留半息，兩人再次啟程，朝著遠處的寶庫走去。
一路上，嬴政強壓下內心的激蕩，穩穩跟在嬴枳身後，心裏無限地期待著。
王族寶庫所在的宮殿，恢宏大氣，寬闊巍峨，與祭祀之地的蘄年宮相比，也隻遜色一籌，而且寶庫殿堂連綿數裏，是個錯綜串聯的宮殿群。
此地戒備森嚴，五步一人十步一隊，更有好幾隊巡邏的禁衛，時不時地穿行而過，個個身披黑甲，劍戟雪亮，氣勢如虹。
這還隻是明麵上的守衛，嬴政入到此間之後，一直感覺到暗地裏有人在窺伺，直到嬴枳亮出腰牌和詔令，這一絲受人窺探的感覺才逐漸消散。
“怪不得，荊軻說這王宮裏的高手多如繁星，真是令人震驚啊！”一路走來，嬴政不禁嘖嘖感歎。
“公子，我們到了！”這時，兩人來到一處大殿之前，嬴枳看向身後的嬴政，正色道：“公子，這便是藏劍的殿閣！”
“嗯！”嬴政神色凝重，不光是因為這大殿的寬闊，還因為殿前佇立的兩名侍衛。
侍衛較之外麵巡邏站崗的禁衛而言，明顯更為精銳，一身麟紋黑甲，雙手自然垂下，僅腰間一柄精鐵長劍，抵起了身後的黑雲披風。
兩人站在此處，卻給人一種萬夫莫開的氣勢壓迫，仿佛即便再多的敵人，都將葬身此處。
這股莫名的氣勢，令嬴政心頭一震。江湖之中的高手，三流二流練的是勁力，一流高手則修出了內力。
內力一道，較之通脈練勁要更為玄奧。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內力運轉之間，會根據個人不同，發散出迥然不同的氣勢，壓迫敵手！
嬴政在合信府多年，接觸到的一流高手不少，對這類氣勢很是熟悉。
眼前的這兩名侍衛的實力，已是修出內力的一流高手！放在合信府，那可是足以擔當暗衛的隊長！放眼江湖之中，也是驚才豔豔的一方俠者了！
一想到這樣的高手，在秦王宮隻用來護衛這其中的一座大殿，那整個寶庫當中究竟還有多少跟他們一樣的存在？
想到此，嬴政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心中感歎的同時，又升騰起幾分火熱。
能用這等高手護衛的劍閣，裏麵可不會是尋常東西。指不定真能有名劍在內。
嬴政看著眼前的劍閣，心裏越發地期待起來。
嬴枳在知會完嬴政之後，便上前將宗室開具的條令拿了出來，讓殿前那兩位侍衛查看。
確認無誤，侍衛放開限製，嬴枳連忙來到嬴政跟前，兩人同步上前，跟在侍衛身後準備進殿。
嬴政站在殿門前，隻覺得心潮澎湃，激動之下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掌，滿心期待。
“吱呀~~”厚重的殿門在侍衛的推動之下，發出咯吱的響聲，殿內陳立的一排排木架，赫然入目。
每一木架之上，都有好幾柄形態各異的劍器，但是無一例外，皆是刃如霜雪，寒光逼人，鋒芒盡顯。
打開門之後，侍衛便側身站在門口等候，嬴枳領著嬴政進入到殿內，兩人在一排排上等寶劍當中穿行，時而駐足查看，時而拔劍出鞘，尋找能讓嬴政滿意的佩劍。
隻是，在轉了一圈之後，嬴政將手中的上好利劍收鞘放好，心中仍是有些失望。
“就這些嗎？”看過的這些長劍，雖品質絕佳，有些比自己現在用著的青鋒劍還要鋒銳，堅韌耐用。但是也隻不過是利劍，還算不上名劍，更別提可輔助自己修出內力劍意。
“公子不用著急，還有更好的呢~！”嬴枳對著嬴政連拋“媚眼”，一副“就知道這等貨色公子你瞧不上眼”的模樣，活像女閭中拉客的老媽子。
“更好的？？”嬴政對此沒有太在意，因為嬴政此刻的心神都已經被嬴枳嘴裏更好的劍給吸引了過去。
嬴枳所指之處，是一個獨立的鐵閣，與其他放置劍器的架子完全不同，宛若一座假山，其上錯綜擱置著近十柄長劍，或溫文儒雅，或霸氣縱橫，或絕世鋒芒，或暗沉無光。
“！！！”嬴政眼裏光芒暴漲，臉上激動不已，雙目亮若熾陽，緊緊盯在那鐵閣之上，久久挪不開眼。
“好劍！”看了良久，嬴政舔舐了下有些幹澀的嘴唇，咧了咧嘴角，一聲感慨。
“公子所言極是！這鐵閣之上的名劍，全都是出自各代名家之手，出劍之日無不天生異象，神鬼慟哭，實乃人神共鑄之神劍啊！！”旁邊，見嬴政被這些劍器所吸引，嬴枳連忙在一旁大吹特吹，仿佛這些異象都是自己親眼看見的一樣。
“這裏都有多少名劍？”嬴政心情大好，站在鐵閣之前，名劍的劍之氣場摻雜混合在一起，令每位劍客很直觀就感受到了天地之浩浩，絲絲劍意縱橫於當前。
嬴政提問，嬴枳自然趕緊回複：“公子，劍閣當中傳世名劍共有十一把，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鑄劍師歐冶子所鑄之巨闕、工布、純鈞，以及幹將所鑄之含星、飛砂，還有上古名劍含光、宵練，其他雖無這些名劍名頭響亮，但也都是名劍之屬，稀世之珍。”
“純鈞……工布……含星……宵練……”嬴政步伐漸緩，在這些名劍之前一一看過，感悟飄蕩在空中那一陣陣尋常人難以察覺到的劍意，與自身尋找共鳴之感。
據荊軻所言，當日與之對戰的天巳，自身實力應該在宗師之上，但也和尋常宗師相差不遠。之所以能力抗荊軻而不敗，最主要的因素便是他手裏的勝邪劍，與他自身的契合程度極高，天巳靠著勝邪劍得以發揮出超越自身極限的實力，這是荊軻所比不上的。
即便荊軻手持湛盧，也不過是增持一二罷了，無法做到天巳那樣的人劍合一，實力暴漲。
所以說，找到一柄與自身契合的名劍，對於劍客的提升絕對是恐怖的。甚至領悟劍意，突破江湖上鳳毛麟角的宗師之境，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嬴政在仔細篩選、感悟過後，驀然發現，這裏的名劍雖然也不少，但卻都跟湛盧、赤霄一樣，無法與自己內心產生共鳴，沒有一柄劍能牽動內氣之感，仿佛他們都不是適合自己的那一柄劍。
甚至，嬴政此時也有些迷茫。自己需要的，究竟是怎樣的一柄劍？？自己想要走的路，又是什麽樣的路呢？？
嬴政想得入神，不禁駐足苦思，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選擇。
這時，一道莫名的感覺劃過心間，嬴政猛地一愣，仿佛被人牽動著脖子，朝著一個方向望去。
牆角，一柄通體黝黑暗沉的長劍，映入眼簾。
長劍斜靠在牆角，就好像是凡塵破劍一樣，不受重視。劍鞘暗沉無光，色澤黝黑，其上似有暗金色龍紋式樣，隻是有些蒙灰。
劍柄黑石鑲嵌，環顎古銅，劍格古舊，似有腐蝕的痕跡。
“那柄劍是怎麽回事？？”遙遙望著牆角，嬴政心裏有些悸動，這劍竟然能遣動自己的內心，冥冥之中似有幾分聯係，著實怪哉！
“那個？”嬴枳順著嬴政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牆角陳立的那把劍，當下臉色古怪，朝著嬴政解釋道：“公子，那一柄劍下官也不知。隻是前些年在整理劍閣之時，不知是哪一天，打掃的侍者突然發現這柄劍掉在了地上，便上報給了宗室。”
“當時還以為是劍閣中的劍，隻是經過排查，卻發現劍閣裏的長劍一個不少，這柄劍似是憑空出現在了此地，不知為何。”
“憑空出現？！”嬴政眉宇一挑，頓時來了興致：“那為何放置在牆角？”
說起這茬，嬴枳的臉色更加怪異，無奈說道：“這還要從發現這柄劍的時候說起，當年發現這劍，昭襄王派相劍師來相看，想確認一下是何寶劍。隻是當日來此的相劍師，沒有一人能將此劍拔出，再加上這劍的環顎處有腐朽痕跡，相劍師便認為這柄劍內裏已經損壞，不能再用了。”
“可怪就怪在這裏，侍者將這柄劍拿去後院廢棄，可第二天不知怎麽的，這劍又再次回到了劍閣！接連扔了幾次，昭襄王還派了多人夜間巡守，但是每次這柄劍都能莫名其妙地從劍閣裏冒出來。”
“最後無法，昭襄王讓相劍師再次相劍，可最終依然沒有結果，這柄劍無人可拔出，自然沒有任何結論。就連太卜對此都束手無策。無法，便將此劍放置在此地，不再管控。”
隨著嬴枳的介紹，嬴政心裏逐漸有了些概念，與此同時，此劍的反常之處，也讓嬴政為之好奇。
嬴政邁步上前，腰間的玉佩甩來甩去，與袖擺摩擦出急促的聲響，來到此劍麵前，伸手將其抄起。
長劍入手，劍鞘溫潤適手，沒有意料中的灰塵紛飛，顏色反而還明亮了些。
嬴政伸手拂過劍鞘之上的金龍紋飾，所過之處就像是被柔軟的絹帛擦拭而過，劍鞘之上的暗沉灰影瞬間消散，龍紋微閃著光芒，亮潔如新。
就好像，嬴政的手上有不同尋常的魔力，讓這劍鞘入火重鑄，再次翻新。
“咦？！！這這這這……”這驚異的一幕，讓一旁的嬴枳瞠目結舌，結結巴巴了半晌，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此時的嬴政，雙目光華灼灼，心裏越發得堅信，此劍絕非凡俗之物。而發自心底的異樣觸動，仿佛在與手中的長劍相呼應，這種感覺更令嬴政為之悸動。
屏息，凝神，目光聚於一點，關注在長劍之上。
“鏘~~”一聲金鳴，長劍在嬴政手中，猶如出海蛟龍，發出一聲金戈交擊般的輕鳴，清脆響徹，仿佛有著震懾人心的神力，聲響直入魂靈。
隨著劍鳴之音，一柄絕世之劍映於眼前。劍身橙紋，龍骨筆直，鋒刃雪亮，劍勢磅礴。
出鞘的長劍鋒芒畢露，劍身絲絲震顫，隱隱之間有輕鳴響起，在嬴政的感知當中，整個劍閣之內仿佛置身於一個空間之內，那些名劍的氣勢被擠壓得縮回各自劍內，整個空間就隻剩手中這一柄絕世之劍！
朦朧之中，嬴政仿佛看到了，一座高聳直入雲霄，威壓天地的雄渾山嶽，矗立在茫茫海域之中。任無邊大海的浪濤翻湧，潮水衝刷，高山依舊堅挺如初，猶如亙古不滅的巨人，威勢震天。
神劍有靈！這是荊軻此前說過的一句話。嬴政先前對此一直不怎麽信奉，但是今日見到此劍，著實是讓嬴政生生改變了這一想法，並篤定於心。
劍身上，那一道道橙色線條紋路，其中似有流光異轉，順著紋路凝聚在劍鏜之上，平整的劍鏜突然浮現出兩個古纂字，筆畫蒼勁有力，勾陳藏勢，卻古老晦澀，沉滯難明，讓人看不懂這兩字的涵義。
嬴政如魔怔一般，兩眼入神，細細端詳著手中這柄劍，感悟到這劍中意境，仿佛與自己有所聯係一般，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共鳴感，讓嬴政為之迷戀。
漸漸地，嬴政在感悟此劍意境之時，突然發現自身的經絡當中，日益沉寂的勁力突然之間開始流轉，竟然有了絲絲氣感……
嬴政心神巨震，連忙順著這一絲感覺，挪開幾步來到空曠之地，持劍揮動，加強這凝氣之感。
一整套劍術揮灑下來，嬴政收劍置於身前，靜立不動，開始感悟自身變化。
一絲絲氣流湧動，在十二大經之中流轉巡回。這種感覺與嬴政往日裏運轉勁力，調動全身勁力對敵時的感覺近乎一樣！隻是不同的是，這一絲絲氣感帶給嬴政的感觸，要比往日裏全力而出還要強大得多！！
“這……就是內力！！”嬴政睜開雙眸，墨瞳之中神光迸射，有些興奮地握緊手掌，感受著十二經絡之中流轉的內力，嬴政開始刻意操控，凝神聚心，按照荊軻的說法，讓內力在經絡中巡回往複……
旁邊，嬴枳隻是一介尋常人，感受不到這些名劍的劍意氣勢，但是看到那一柄被相劍師評論為廢品的長劍，在嬴政的手中竟發出絲絲嗡鳴，更有些許華光流轉，這詭異的一幕徹底鎮住了嬴枳。
怪力亂神，這等超乎尋常人所能理解的景象，令任何人都為之敬畏。
隨後，嬴政在空曠之地揮劍引動，周身氣勢大變，內力流轉之際，一陣陣威壓從嬴政身上傳來，嬴枳仿佛感覺到自己置身於神話當中，麵前是巍峨的洪荒天地，這種氣勢鋪天蓋地般向嬴枳襲來，嬴枳雙腿抖動個不停，渾身震顫，雙腿之間隱隱有些溫熱流出……
好在，嬴政揮劍的動作最終停了下來，那一陣令人膽寒的威壓緩緩消彌，嬴枳不自主地呼了幾大口氣，心中的戰栗感也逐漸退散。
前方站定的嬴政，在嬴枳看來就像是一尊亙古不變的山嶽，曆經千載的雷擊雨淋、波濤滄桑，屹立於此，煌煌神威不可相抗衡。
呆愣了半晌，一陣涼風拂過，嬴枳猛地打了個哆嗦，寒意由下而上，直衝靈庭。
“……”朝下看了看，嬴枳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調整站姿，兩腿並攏，低眉順眼，神情之上略帶“羞澀”。
“幸好今日多飲了些水……還有朝服遮掩……氣味才淡些~~！”嬴枳緩和了下心神，逐漸淡定下來，一雙眼睛恢複古井不波，端正身子正視前方。
不久，嬴政從觀想當中回過神，睜開雙眼，一抹精光劃過，心中感慨萬分：“終於……晉級一流了！”
雖然那絲氣感依然貧弱枯涸，但是卻沒有消散，始終遊離於經絡之中，貌似在漸漸壯大。
將勁力氣血轉化為內力，標誌著嬴政已經邁入了一流的門檻，日後隻需精研打熬內力，遲早會是這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方俠者。
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嬴政看向手中的長劍，視線略過劍身，仔細觀摩這劍鏜之下的那兩個淺淺的古纂字。
纂字渾圓天成，無絲毫停頓撣墨的痕跡，與現今各國文字皆不相符，不知所出何處。
端詳了片刻，依舊看不懂這二字為何。先前剛拿起此劍之時，劍鏜之上黝黑暗沉，根本無法看到有字符樣式，如今拔劍出鞘，長劍顯靈，這才發覺到這兩個纂字。
“這……就是此劍的稱謂嗎？？”嬴政將長劍拿近到眼前，看了半天，也沒從腦海中翻出有關這二字的隻言片語，當下隻得作罷。
“令丞大人，這……”嬴政思緒定下，回身朝著嬴枳望去，突然看到嬴枳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姿勢站得筆直端正，簡直比宮外的侍衛還要正經，當下還有些茫然：“令丞大人？？”
“嗯？公子何事？”嬴枳反應很快，在嬴政剛出聲之際，嬴枳就板正臉麵，正色回道。
“額……咳咳！”嬴政滿臉的怪異，上下掃了嬴枳好幾下，見對方始終這副表情，嬴政也不好再說什麽，輕咳兩聲，這才說道：“我的佩劍選好了，就這一把！”
“好的，下官記下了，稍後回去便將此劍畫出，通告宗室朝野。”嬴枳一本正經地點頭，言語當中隱隱透露出離去之意。
“額……好！隻是這劍上纂字，嬴政並不知曉，後麵需要讓專人來查詢一番。”嬴政一呆，心裏總感覺這嬴枳整個人怪怪的，好像就是在自己拔出此劍開始就這樣。難不成~~嬴枳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