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登門致謝
趙詩雨領著一行人,來到了秦人下榻的驛館。因為有福伯提前呈送拜帖,所以剛一到驛館門口,屋內就有人迎了出來。
“可是嬴凰公主?”一個官吏打扮的男子,看到人群中極為亮眼的趙詩雨,連忙上前詢問。
“是我!敢問安慶君可在?”趙詩雨客套道。
“在的在的!下臣見過公主!”男子一聽是趙詩雨,頓時喜笑顏開,連忙恭請道:“公主請進,宗正已經備好了茶水,恭候公主的到來!”
“這麽客氣?!咳咳不敢當不敢當……請!”趙詩雨見狀連忙端起自己“嬴凰公主”的架子,不能顯露出自己豪邁(屌絲)的一麵,要端莊,更要優雅,要給秦人留個好印象!
“公主請!”來人也沒多想,領著趙詩雨就進了驛館。
眾人隨之來到內院,方一進門,就看到院中站立著一位衣冠楚楚,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見到眾人,尤其是看到領頭的絕麗少女,頓時笑著上前,拱手笑道:“秦國宗正,嬴洪!見過公主!”
“詩雨見過君侯!”趙詩雨連忙正禮相待,不敢有稍稍怠慢。
“公主不必緊張。公主乃是大才之人,你我之間不用如此拘束,我們平輩論之即可!公主可直接稱呼嬴洪之名!”嬴洪看出了趙詩雨的緊張,連忙和聲說道,想緩解一下氣氛。
不過,被嬴洪這麽一說,趙詩雨更緊張了:“那怎麽行!君侯都算得上是詩雨的祖輩了,詩雨怎能不敬呢?!不行不行!”
“額……哈哈哈,既然如此,就隨公主稱呼了!”嬴洪聽了也是愣了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頓時覺得這個嬴凰公主個性鮮明,真是個妙人!
這時,趙詩雨把嬴政扒拉到前麵,對著嬴洪說道:“君侯,這位便是貴國嫡公子,嬴政!”
“哦!”嬴洪一聽,立馬來了精神,目光隨之犀利,緊緊盯視著嬴政,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麽。
麵對安慶君審視的目光,嬴政麵不改色,身姿傲然挺立,淡然回視。
好小子!嬴洪看了許久,見嬴政在自己的目光逼視下,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怯意,從始至終都淡定超然,就光憑這心性,嬴氏宗族當中找不出幾個年輕人能比得上。
“嗯!!”嬴洪讚許地點頭,誇道:“是個好小子,當得起我秦國嫡公子之名!”
徒弟受到表揚,這師傅的臉上也有光啊!聽到嬴洪誇讚的話語,趙詩雨嘴角一咧,心裏滿滿的得意。
這時,嬴洪接著說道:“公主,還請隨我進屋吧!有位宗室的大人,也在等候公主以及政公子!”
“宗室的大人?”趙詩雨有些疑惑。
你嬴洪不都是宗正了嗎?嬴氏宗族裏麵還有誰比你大?難不成是哪個老不死的?
盡管心中猜測不休,趙詩雨還是強自壓下好奇心,跟著嬴洪後麵,準備看一看是什麽人。
這時,從屋內出來一位持劍者,來到了眾人麵前,向著趙詩雨拱手道:“宗室護衛,百裏天巳,見過公主!”
趙詩雨雖有些疑惑加懵逼,不過見此還是回之以禮。
那持劍的中年男子緊接著說道:“還請公主見諒,亭侯對公主欽慕已久,此次談論不願被旁人打攪。還請公主與政公子進入,其餘侍衛隨天巳在外稍候。”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這要求也還算正常,畢竟不是誰都願意在談論事務的時候,身邊還有“顯眼”的護衛在旁。
以往雖然沒有碰到這樣的要求,但那也是攝於趙大小姐的淫威……嗯哼~地位尊崇,所以對方不太好意思言明。
趙詩雨不是矯情之人,見此也沒多想,扭身朝著荊軻說了句:“荊護衛,在外等著哈~~~”說著還挑了挑眉,頗有些調笑的意味。
“……”荊某人頭上黑線密布。
眼見著趙詩雨等人走了進去,天巳來到荊軻的麵前,伸手一引:“荊先生,請!”
“哦?你認識我??”眼見這人認出了自己,荊軻還有些小驚訝。
“嗬嗬,先生說笑了!先生受嬴凰公主青睞,自然也就引得天下人為之議論的了,在下豈能不知?”天巳笑著回了一句。
“……”一提起這茬,荊軻就很是無語。
“偏殿已備好茶水,先生請隨我來!”天巳見荊軻無言,又一次出聲。
“好吧!”荊軻見此人緊盯著自己,像是在防賊一樣,頓時也就沒了多餘的心思。
隨後,在天巳的帶領下,荊軻去往了旁邊十數丈遠的偏殿等候。
這邊,趙詩雨跟嬴政兩人,在嬴洪的帶領下,進到了內室書房之中。
書房之內,坐墊桌案都已備好,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精神矍鑠,手裏正抱著書簡,目光隨之聲音望來。
當聽到腳步聲後,老者抬頭望去,嬴洪等三人盡入眼簾,當見到端莊絕美的趙大小姐,老者眼睛一亮,目光炯炯,注視著進來的趙詩雨,以及其身邊的那個少年。
嬴洪將兩人引到屋內,指著端坐的老者介紹道:“公主,這位便是我秦國宗室的亭侯。”
亭侯,也就是相當於趙國宗室趙先族老的位置,即為王室宗族之主。
“嬴凰見過亭侯!”趙詩雨嬴政,連忙執禮問候。
“嗬嗬嗬~~老夫嬴則,見過公主!老夫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罷了,公主不必拘禮,快快請坐。”說著,老人指著桌案對麵的坐墊,示意兩人落座。
見此,趙詩雨也沒矯情,直接應道:“那就多謝亭侯了!”說完,拉著嬴政端坐在了軟墊上。
為了端住自己的範兒,趙大小姐跪坐得還是很端正的。
嬴洪此時也來到了老人身後,恭謹就座。
老人,也就是嬴則見此,端起水壺為麵前的兩小倒了兩杯。
趙詩雨默默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伸手端茶,也沒有發話問候,氣氛一度陷入了沉寂。
提高逼格第一點,要沉得住氣!少說話,這樣顯得出自己的格調~~
嬴則對此並未多言,明亮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絕代佳人,眼中似有萬千話語,卻未發一言。
雙方你不言我不語,嬴政一本正經地端坐,嬴洪淡然平視著前方。趙詩雨眼觀鼻鼻觀心,如老鬆般坐定。嬴則則盯著趙詩雨,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終於,趙詩雨有些坐不住了,抬眼瞄了對麵的老人一眼,見其笑容可掬地看著自己,看上去很親和,可就是不說話。
薑還是老的辣!顯然,比耐心趙詩雨還是比不過眼前這位老人。
不得已,趙詩雨出言問道:“亭侯為何不說話?”
聞言,嬴則一聲輕笑,答非所問:“老夫聽聞,公主性情率直坦誠,雖為女子,行事言談卻頗有俠義之風。既然如此,公主此番也不必拘泥,直接稱呼老夫名諱即可!”
在這個時代,雙方交流之中互稱姓名,這代表的可是平輩之人的論交。
“……”不過趙詩雨看著對麵這張比趙勝叔祖還要老上幾分的麵孔,這要讓自己直呼對方姓名,趙詩雨表示:心裏有壓力,自己做不到啊~~!
怎麽你們秦人一見麵都想著拉一波輩分啊?難不成這樣顯得親近??
剛剛安慶君嬴洪見麵就是如此,那我現在要是答應了你,不就成了嬴洪的長輩了嗎?趙詩雨心中腹誹不休。
“咳咳……亭侯真是親和待人,詩雨佩服。要不這樣,詩雨還是稱呼您為老先生吧?!老先生看如何?”無奈,趙詩雨想到了個“折中”的辦法。
“哈哈,就按公主之言!”嬴則暢然一笑,一股豪邁之風頓時撲到趙詩雨當麵,讓趙某人連眨了好幾下眼睛。
這老人家,怎麽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呀?難不成也是自己的粉絲??趙詩雨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夏姬八想過之後,趙詩雨正色道:“老先生,詩雨也不與您繞彎子了。此番秦國出手保我,這份恩情我合信府定銘記於心,日後若有機會,定然會以恩報之!”
這話,趙詩雨說得有板有眼,完全發自肺腑,著實是用心之言。
嬴則聽後,笑著擺擺手說道:“公主多慮了,我秦國此番所為,也是為了我秦國自己,實在當不得公主此等禮謝。”
“我秦國往昔東出,都會被六國冠以‘暴秦’的名號,甚至以此光明正大合縱伐我秦國,可謂是占盡了名頭。”
“不過這次,六國逼壓合信府,卻也給了我秦國一個機會。合信府的食肆之法、農耕之術都是惠及天下萬民的聖術,而傳出此等聖術的合信府,又豈是六國可肆意欺壓的?”
“我秦國此番出麵,也是為了能夠博得一個好的名頭,日後再行東出之策,也可借此機會征伐六國。所以,秦國此舉並非為公主,實乃為我秦國本身,公主不必太往心裏去。”
趙詩雨聞言,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老先生所言不虛。不過,若是秦國隻為自己,恐怕也不必動用墨家這一線吧?”
說著,趙詩雨眉眼上抬,眼中精光閃爍,灼灼生華。
“……”嬴則嘴角一揚,很感興趣地看著趙詩雨。
見此,趙詩雨正色道:“若真如老先生所言,秦國是為了出戰的名頭,那為何還要放出墨家子弟在安慶君手中的傳聞?”
“貴國得知了秦王宮有墨家之人,並出手抓住了此人,對於墨家必然更加用心防範,又怎麽會被墨家輕易探得這等消息?”
“答案隻有一個……這個消息,本就是貴國特意傳遞給墨家的!至於目的,自然是將墨家引入邯鄲,讓我合信府能爭取到墨家這個盟友,以對抗列國逼壓!老先生,詩雨的猜測可對?”
“啪啪啪~~”嬴則拍手稱讚:“公主嬴凰之名,果真名不虛傳,老夫佩服!”
見嬴則承認,趙詩雨也展顏一笑,笑著道:“老先生過獎!至於說秦國此行之意,詩雨也已猜到。貴國不承認助我合信府一事,是為了不讓我合信府覺得,秦國有挾恩圖報之嫌!”
“嗬嗬嗬~!老夫就說,這等小把戲,自然是瞞不過公主的!嬴洪,你可心服??”嬴則笑著應道,隨即扭頭看向身後的嬴洪,笑著問道。
“臣……嬴洪心服!”嬴洪嘴一張,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剛發聲就咽了回去,一臉苦笑地回道。
趙詩雨的注意力沒在嬴洪那邊,自然也沒有看到嬴洪方才的失態,也沒有聽到嬴洪的失聲。
趙詩雨見嬴則承認,當下俏臉嚴肅,語氣肅穆道:“老先生,貴國此行此心,我合信府感激不盡!不過,我合信府向來恩怨分明,貴國此次相助之恩,嬴凰謹記在心!日後若有機會,定不負此恩!!”
連自己的封號都說出來了,以才名封號為誓,趙詩雨此言的分量也不輕。
嬴則此時收了臉上的笑容,嚴肅認真,正色道:“公主與我秦國王上有過約定,更有出仕我秦國之心,既然如此,那公主便算是我秦國之人!我秦國之人,豈能受列國欺辱呢?”
說完,嬴則看著趙詩雨,雖麵上嚴肅,眼底卻很是親和,顯然是將趙詩雨視作了自己人!
“……”趙詩雨對此,執手深深一禮,心意盡顯。
嬴則就此看著,應了趙詩雨這一禮。
待趙詩雨坐好,嬴則出聲問道:“公主,老夫心中有個疑惑,想請公主予以解答!”
“老先生請講!”趙詩雨很是乖巧地應答。
“老夫聽聞,先前荀老夫子路經邯鄲,曾收公主為弟子?”嬴則問道。
“是的。夫子乃當世之大賢,詩雨承蒙夫子看中,才能忝列夫子之徒。”趙詩雨回得很幹脆。
得到回答,嬴則笑道:“公主過謙了!老夫此行來邯鄲,沿途曾經見到過荀夫子,還與夫子小酌片刻。夫子談論起公主,那可是讚不絕口,直言能收公主為弟子,此生已無憾矣!”
“老先生見過夫子?還請告知,夫子近況如何?身體可還康健?”一聽嬴則見過荀子,趙詩雨連忙出聲詢問師傅的近況,麵上也有些憂色。
荀子自從西行之後,趙詩雨就很少接到關於他的消息了,這麽長時間過去,渺無音訊,終歸是有些掛念的。
“夫子一切都好,公主不用擔心。夫子現如今在我秦國孟縣開了個學堂,平常也隻教一教小娃娃,日子過得也算愜意。”說著,嬴則似乎想起了自己初看到荀夫子時,儼然一副在秦國養老的打算,不免輕笑出聲。
“老夫與荀夫子談論之際,夫子還曾委托老夫向公主轉告,讓公主不必憂心於他!公主放心,老夫已經叮囑過孟縣縣令,平日裏會多加照顧夫子,公主可放心了!”
“如此,就多謝老先生了!”趙詩雨聽完,也放下了心,連忙點頭道謝。
這時,看著麵前的趙詩雨,嬴則老眼微眯,其內精光閃爍,輕聲問道:“老夫雖與夫子交談,但是對於為何收公主為徒一事,夫子始終三緘其口,不願細作解釋,甚至還讓老夫前來邯鄲,親口詢問公主。公主,可願為老夫解惑?”
“……”聽聞這話,趙詩雨沉默了。
趙詩雨心裏清楚,自己當日與荀夫子討論的,那可是改製變法!
當日與趙詩雨相談的幾人,都是學者,此事也就相當於是在談論學術,所以倒也無妨。
至於說嬴政,那可是趙大小姐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根正苗紅,會出什麽亂子??
可現在不一樣了,眼前這人可是秦國宗室的亭侯,旁邊還有一個秦國宗正,趙詩雨要是當著這倆人的麵兒直接來一句:沒聊什麽,就是準備給你秦國變法……
嗯……怎麽說呢~~總歸是有些不妥的,對吧~~!
要是眼前這倆是死心眼,堅決篤定秦國之法不可變動,認為你趙詩雨改製就是在玩火,刨我秦國的根,那恐怕此番都有談崩的可能,更是會對日後之事有著不小的隱患。
畢竟,世事很難意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