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無奈的郭開
夜幕已深，幽靜的合信酒樓，依然燈火通明，客流不絕。
後院獨棟之內，依舊是前陣子那一票人。隻不過今天，我們趙大小姐卻是有些氣弱……
打從趙詩雨坐在這兒以後，對麵的郭開就這副德性，一臉平淡死盯著趙詩雨，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而郭開對麵的趙詩雨，此時卻目光躲閃，明顯有些心虛。
這要是以前，趙詩雨能跟他對視到天亮。可如今不同啊~~
雖然郭開不說，但是擺出這張B臉想表達什麽，趙詩雨心裏可是明明白白的，此事也確實是自己理虧，要不然也不至於惹出後麵這麽多事兒~~~
But~~~就算是自己理虧，但是也不代表自己就要受氣呀！想到這兒的趙詩雨就準備攪上三分理……
“喂喂喂，你今天到底找我幹嘛？再不說話我就回去了~~！”趙詩雨實在是受不了郭開那一雙“幽怨”的小眼神兒了，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
見此，郭開斜瞟了趙詩雨一眼，正了正身子，聲音平淡如水：“公主聰慧通達，想必早已猜到小人今日來此之意了吧？”
“看你說的，我又不是你肚子裏麵的蛔蟲，我哪裏知道你要來幹什麽？”趙詩雨聞言扣了扣耳朵，一臉無辜地說道。
“公主還真是健忘，前天才與人一同逛了邯鄲城，怎麽轉眼就忘了呢？”雖然不知道“蛔蟲”是何物，但是趙詩雨此話的意思卻很明顯，郭開聞此臉色不改，依舊是雲淡風輕。
“郭大人怎麽對我的行程這麽關心呐~~莫不是心中仰慕？”趙詩雨大眼一眯，笑得像個小狐狸。
“……”郭開對此有些無語，頓了頓，長歎一聲道：“罷了，小人便與公主明說了吧！我屬下在司寇府的密探昨日傳回消息，司寇府已經掌握了政公子的信息，並已經將此事上報給了趙王，想必明日此事將會傳遍邯鄲，小姐對此可有對策？”
“暫時還沒有！”趙詩雨兩手一攤，很直白地回了一句。
“額……”郭開被這番耿直的回答給噎了個半死，隨即一臉憤憤，惱聲道：“公主！此事也算是因你而起，你怎麽一點兒也不上心呐！！”
“你還要我怎麽上心？為了這事我今日還打發了一個墨家，到現在腦仁兒還疼，你想讓我怎麽辦？”趙詩雨一副痞相，很不爽地回了一句。
“墨家？”郭開一聽，立馬直起了身子，眉頭微皺，說道：“墨家今日拜訪合信府，也是為了此事？！可是墨家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聞言，趙詩雨白眼一翻，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應該問問你們秦國，這消息就是從鹹陽宮冒出來的！”
“鹹陽宮……”郭開摸著胡茬，細細想了想，頓時明白了過來。這鹹陽宮中，顯然是有墨家的人在，而且職位還不低！
想到這兒，郭開又朝著趙詩雨說道：“此事，是我秦國的失察！不過公主，我等現在要做的，還是得確保公子的安全，想些應對之策啊！”
“這我知道，我這不就來了嘛！”趙詩雨點頭應允，表示自己心裏明白。
肯定要保住公子啊，要不然以後“工資”誰發呀~~~！
“嗯！”見趙詩雨態度“堅決”，郭開不禁點了點頭，有合信府相助，郭開心中的底氣也壯了幾分。
“如今，雖然引起了司寇府懷疑，但是易華畢竟沒有手握絕對的證據，所以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最多會在稟明王上之後，來合信府拜見合信君，側擊旁敲，以此查探一些關於此事的信息！”
“所以，我等目前還有時間，隻要趕在司寇府上門之前，商議出可行的方法，那相互配合之下，還是有機會度過此關的！”郭開將近幾天發生的事情逐一向趙詩雨說了一遍。
說到底，還是要保證嬴政的安全，隻要能撐到秦國使團到來，那邯鄲城中的一些憤慵之輩，也會就此死心。
“有王宮裏麵的消息嗎？趙王是否有召見過司寇易華？”趙詩雨問道。
“就在我出來的時候，易華已經去了王宮，想來就是為了此事！”郭開麵色沉著，冷著臉道。
聞言，趙詩雨眉眼一挑，緩緩說道：“這樣說的話，若是沒有意外，明天就能看到他們的動作了？”
“是的！”郭開回了一句。隨後屋內陷入了沉寂，你看著我我看著螞蟻，幾人是半天不發一言，各自沉默。
劍南看著這一幕，不免有些心急，忍不住出聲道：“哎我說，這不是就有個辦法嗎？”
嗯？郭開和趙詩雨不約而同，把目光放在了劍南身上，兩人都有些詫異，這個平日裏腦子不太靈光的人居然有辦法了？
這時，趙詩雨饒有興趣地出聲道：“哦？既然劍南兄有見解，還請說出來，我們看看可不可行！”
見此，劍南一臉理所應當，很直白地說道：“這不是很簡單嗎？！易華現在還不確定公主身邊的是不是秦國公子，那我們趁機換一個人不就行了，等應付過易華和趙王，使團來了以後，再把政公子抬出來，這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此言一出，室內空氣一窒，隨後就看到郭開一臉無奈地扶額，趙詩雨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就連趙詩雨身後呆坐的荊軻嬴政兩人，也是滿眼無語地瞅著劍南，空中似有鴉啼聲和黑點飄過。
見對麵趙詩雨一直看著自己“嘿嘿”地笑，劍南心裏一突，兩眼發直地看著郭開，心道：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見此，郭開隻得解釋：“你方才所說的也算是一個辦法，但是卻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若是我等行此法，不說能不能瞞過易華的耳目，即便是能瞞過去，也隻可確保一時無事。後麵使團來邯鄲，為政公子正名，你到時候再拉出來一個秦國公子，你讓趙王和趙國臣子怎麽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屆時形勢會更加複雜，更有可能使得趙王惱羞成怒，強加禍事到公子身上，豈非得不償失？”
“……”劍南的腦子轉了又轉，終於是明白了此間之意，頓時長歎一聲，道：“唉~~那該如何辦？總不能就此幹坐吧！要不然我今晚上潛進司寇府，把易華給……”說著，還用眼睛翻了個白眼，甚是滑稽。
被這個活寶一鬧，趙詩雨是忍不了了，當即哈笑出聲，讚道：“哈哈哈~！劍南兄真乃率直之人呐！哈哈哈哈~~~！”笑得劍南心裏直發毛。
郭開扭頭瞪了劍南一眼，心中暗罵：要不是這貨身手好，說什麽也不想帶他出來，淨幹些丟人現眼的事兒！
笑了一陣後，趙詩雨看著對麵的兩人，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好了，既然是商討解決方法，那我就先說說。”
此言一出，郭開立馬側目相視，豎耳傾聽。
隻見趙詩雨說道：“現如今，秦國使團已經出發數日，最多半月就能抵達邯鄲。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半月之內，盡量消除掉趙王對小政子的敵視，哪怕事不可為，隻要能盡力拖延到秦使到來，那問題就好辦多了！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收攏手下勢力，拉攏一批朝臣，將小政子的身份這件事與秦國使團牢牢綁在一起，讓趙王丹投鼠忌器，心有顧慮，這樣一來或可成功拖延到使團到來。”
“可是，秦國此次使趙畢竟沒有進行正式通知，先前為保密政公子的身份，並未將此事公諸，所以秦使來趙的目的，趙國的廟堂朝臣都不知曉。此時我們貿然將秦使趙的目的放出去，會不會引來懷疑？！”郭開對此有些隱憂。
保證政公子的安全是一件大事，但是不代表可以肆意妄為！如今趙國連秦國有沒有派出使臣都不是很確定，這時候突然放出消息說秦國要遣使來趙，同時還突然冒出來一個秦國公子，這不就明擺著告訴眾人，你邯鄲有我秦國的眼睛嘛？！
若是因此事露出馬腳，屆時政公子能不能得保不說，自己苦心經營的暗線恐怕也有傾覆之危啊！！
郭開的憂慮，趙詩雨心中大致明了。見此，趙詩雨說道：“我們可以用墨家來吸引視線，墨家今日來拜訪我合信府，這個消息邯鄲城中的主要勢力都不會不知道，借此機拋出這個消息，不會引來過多的注目。況且秦國使團的目的就是為了小政子，就算是有些人懷疑，待使團來到邯鄲後，所有的懷疑都會煙消雲散。”
“用墨家擋視線？墨家會同意嗎？”郭開沉吟了下，心裏有些沒底。墨家，可不是好惹的主！
對此，趙詩雨是極其自信，直接拍胸脯保證道：“放心，我跟她們熟，這點兒小事兒她們不會在意的~~！”
見趙詩雨這麽自信，郭開不免多看了兩眼，不過心裏卻並沒有踏實多少。畢竟上次趙某人也是這般信誓旦旦地保證，結果還不是整出了這麽多幺蛾子？
“既然公主如此自信，那小人就聽從公主之意，不過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是有墨家擋風，我等也需要籠絡些有分量的臣子，以作準備！”郭開想了想，還是覺得先按照趙詩雨所想的來，除非萬不得已，自己都不能輕易出手，以免招來禍事。
“這個不需要擔心，你隻需要把太子府那邊搞定，剩下的能做多少做多少，我合信府會想辦法搞定那些重臣。”見郭開同意自己的觀點，趙詩雨欣然一笑，很是滿意。
“還請公主勞心，後麵若有事相商，可直接將書信遞給劍南即可！”郭開說道。
“嗯，我知道。既然無異議，那你們也盡快回去吧，好早做準備。合信府那邊我會找父親商議一下，明天就會有所動作！”趙詩雨應和了一聲，便準備起身回府。
“嗯……額~~公主且慢！”郭開見此點頭應允。抬眼見趙詩雨準備起身，郭開連忙出聲叫住了趙詩雨。
見其疑惑地看著自己，郭開伸手拿起了右手旁的木盒，放到了趙詩雨的麵前，說道：“公主先前所提之事，我王已經應允。王上極為看重公主之才，曾言若非身體有恙，定要來此與公主一敘。而公主的要求，我王也盡數同意，此乃我王親身佩劍‘七星龍淵’！乃是數百年前鑄劍宗師歐冶子、幹將合力所鑄，價值非凡，以代表我秦國王室之誠潔。現奉我王之命，將此劍贈予公主，依我王之言，公主日後可憑此劍號令秦國王室，不管任何要求，都可！！”
說到最後，郭開麵容莊重，神情肅穆，正經得一批！
我嘞個乖乖~~！趙詩雨此時的心跳都快了不少，看著眼前木盒中的這柄劍器，劍身深邃縹緲，望之猶如巨龍盤臥，劍鋒寒光四起，逼人心魄，當真是一把絕世之劍！
本來以為秦王會象征性地給個印璽啊玉玨啊什麽的，沒想到直接把親身佩劍都幹過來了，就為了自己這個素未蒙麵之人，這心胸當真是令人歎服啊！真不愧是冠絕天下的秦國國君，有史以來最霸氣的君王之一（就目前而言）。
趙詩雨連忙上前捧起了七星龍淵劍，放在手中仔細端詳，時不時“嘖嘖”出聲，邊看邊說道：“秦王真是客氣啊！放心，以後秦國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了，我們可要多多聯係，多多往來啊~！”
聞言，再看著趙詩雨那財迷樣兒，郭開很熟稔地翻了個白眼，心中暗道：還是別了，跟你往來遲早要得心疾！
“哦對了……”趙詩雨似是想到了什麽，抽過眼看著郭開，笑眯眯地說道：“以後小政子也算是你秦國的嫡公子了，作為你未來的王，你現在是不是要表現表現？給個侍衛什麽的？”
從趙詩雨笑眯眯的樣兒，郭開就知道準沒好事兒。當聽聞此話後，郭開麵色一冷，清厲道：“公主，此事自有我王決斷，公主就莫要過於操心了。此外，我玄鷹軍隻效忠於秦國王上，其餘不論是何人，都別想插手其中！”
在說到“過於操心”的時候，郭開特意加重了語氣，以示自己的不滿，和對趙詩雨的警告。
對郭開的警告之語，趙詩雨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隻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嗬嗬，無妨！以後會有機會的！”這話，說的是極其自信。
見此，郭開眼中一凝，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閃過，在趙詩雨臉上一掃而過，就此沉寂。
今日之因，後日之果，因果循環，天道彰彰！
“好了，既然此間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的話再聯係吧！”趙詩雨見沒有了他事，便叫散了眾人。
待郭開劍南離開之後，趙詩雨身子一癱，倒在柔軟的坐榻上，閉目養神了好一陣。
今日事情繁忙，用腦甚多，趙詩雨此時都有些疲憊了。應對墨家，再來與郭開商議，回去還得和父親再聊聊，將一些事情挑明，想想趙詩雨就感覺頭疼。
雖說動腦子解決問題是趙詩雨很喜歡的方式，但不代表著可以毫無止境地耗費腦力，所以偷得一時閑暇，趕緊小眯一會兒，養足了精神“備戰”下一場~！
隻是，趙詩雨才剛靜下心，屋外又傳來了問候聲。
“小姐，今日有楚國商會進獻了一些南越珍果，小人特地挑選了一些上品，前來請小姐品嚐！”王振的聲音嫋嫋傳來，像一個“勾人心神”的蚊子，讓趙詩雨眉頭頻皺，暗自不爽。
“進來吧！”趙詩雨隻得坐起身，滿含怨氣地回了一聲。
“喏……”屋外的王振似乎也聽出了趙詩雨聲音中的不耐，不免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來得好像不是時候啊？！
想到這兒，王振硬著頭皮，顛顛兒地走了進去，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趙詩雨的桌案前，小心說道：“小姐，這是南越的珍果，甜香誘人，食之可舒緩心神。”
“嗯~~”趙詩雨隨意應了聲，抄起一個紅果子，拿到嘴邊就啃。
一口下去之後，突覺甜味兒瞬間爆發在口腔之中，讓趙詩雨眼前一亮，疲乏的心神也像是被甘霖滋潤了一般，提神了不少。
“這是什麽果子？”趙詩雨把果子拿在手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是個什麽玩意兒。腦中龐大的資料庫竟然沒有一個與手中的水果相匹配，當真是不可思議。
“回稟小姐，此果名為紅英，是產自南越境內的珍果，此次有楚國商會來我們酒樓駐紮，小人便從他們進獻的果子中，挑出了些給小姐送來，想讓小姐先品嚐。”王振見趙詩雨眼睛一亮，似乎很滿意，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地，解釋起了這果子的由來。
“紅英？”怎麽沒聽說過？難不成滅絕了？趙詩雨滿臉抑鬱，怎麽想也沒想到跟這果子相近的科屬，隻得放棄。
“這果子你下去調查一下，看看樹種的產量，種植習性這些，看看有沒有可能在我們這邊種植。”趙詩雨邊吃邊吩咐，小嘴巴沒停一下。
“喏……”王振連忙應聲，隨即有些疑惑地問道：“小姐，您是要自己種，自己吃嗎？”
“吃什麽吃，你就知道吃！本小姐是為了製糖~！說了你現在也不懂，以後你就知道了！”趙詩雨鼓著嘴嘟囔了兩句，把王振批得一愣一愣的。
“哦……哦！”懵逼了好一會兒，王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應聲退下。
趙詩雨吃著果子，一邊還給荊軻嬴政扔了幾個，邊吃邊想著。
戰國時期的糖，主要是蔗糖和麥芽糖。但因為麥芽糖產量稀少，甘蔗又種的不多，所以糖也算是貴重調味品，甚至與鹽的價格也不妨多讓，平民根本就消費不起。
而在之後的規劃中，不管是授予世人烹調之道，還是日後到秦國整頓天下民生，這兩樣調味品的普及都是個問題。
以如今而論，絕大多數的平民是吃不起鹽和糖的，甚至是白飯吃一年這都是唏噓平常的事兒，更別提價比黃金的鹽和糖了，頂多就是拿粗糙的鹽石擦擦，沾些味道罷了。
鹹和甜是最基本、最重要的味覺，糖分和鹽分也是人體日常所需必不可少的元素，如果趙詩雨能把這個問題解決，能讓全天下的人都吃得起鹽和糖，那可謂是大功一件！民心勢必會傾向趙詩雨這一邊！
所以這就需要趙詩雨早早布局，就像是草紙、酒樓一樣，這些零零散散的發明，日後經由秦國這個機器轉換後，便是統一天下的重要支柱力量！
說了那麽多，回到問題本質。鹽的問題還好說，趙詩雨已經心有定計，隻是這糖比較難搞~~
如今世麵上的糖多數是南方楚國的商會，在南越之地奔走行商換來的，七國之中真正產糖的少之又少，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原料！
除了甘蔗和麥芽，如今的中國地區已經沒有其他的產糖原材料了，趙詩雨向塞外胡商打聽的甜菜又沒有個音信，所以關於“糖”的進度就此止步不前。而如今這個極度甜香的紅英果，卻給趙詩雨打開了一扇門。
這紅英果的甜度，已經與甘蔗很接近了，用來製糖絕對沒問題！隻是這紅英果適不適合大麵積種植，繁殖能力如何？這些都是未知數。不過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些眉目，讓趙詩雨心中寬慰了不少。
寬慰過後，一想到等下回去要幹的事兒，趙詩雨又是發出了陣陣哀嚎，癱在坐榻之上，久久不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