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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單刀赴會

  夜晚,黑暗降臨,邯鄲城內空曠了不少,人們都回到家中,舒緩一整天的辛勞,品味勞苦工作得來的甘甜。


  合信酒樓之中,此時雖已至黑夜,卻依然有不少人在酒樓內吃飯。黑夜是平民的休息時間,卻是權貴商賈的狂歡之時。


  合信酒樓的後門處,人丁稀少,從燈盞之中傳出來的昏黃燈光,照耀著這一小片區域。


  此時,兩個身披寬大披風,頭臉皆被遮蓋,行為舉止鬼祟怪異的大人,來到了門前,輕聲敲擊。


  “砰砰砰”隨著敲門聲響起,裏麵傳來了一聲呼喊。


  “來了!誰啊?!”隨著聲音傳來,門被一下子打開,當開門者看到門前站立的兩個披風男子,眼中華光一閃,連忙退步伸手一引,說道:“兩位還請進,貴人已在等候。”


  門外的兩人見此,也沒有驚訝,當即便跨入酒樓,朝著開門者所指的方向走去。


  來到一處獨院外,門口守衛的侍衛見到幾人到來,銳利的目光盯著兩人,冷聲說道:“進入其中,不得攜帶利器。”隨即指派一旁的侍者,對兩位男子進行搜身。


  經曆了嚴格的關卡,終於是來到了獨院的客房前。這時,領路的下人高聲參報道:“稟小姐,人已帶到。”


  “進來吧!”裏麵傳來了趙詩雨動聽的聲音。


  下人拱手領命,隨即轉身,對著兩人說道:“兩位,請進吧!”說完後,不管兩人的動靜,獨自走了下去,安排人駐守在一旁,防止有人靠近。


  聲落,兩人不發一言,進了屋內。


  屋內廳堂之上,趙詩雨斜倚在憑幾之上,慵懶迷人,風華絕世,美目緊緊盯著進來的兩人,俏臉含笑,端是絕美。


  桌案上的焚香器物嶄新光潔,嫋嫋煙霧從中升起,整個屋內都帶著一絲幽深的香氣。


  趙詩雨身後,荊軻負劍而立,靜靜地站在一旁,雙眼注視著剛進來的兩人,目光之中毫無波動。


  “豪俠”荊軻!!!劍南和郭開心中同時一顫,望著趙詩雨身邊的荊軻,頓時心生忌憚。


  “這趙詩雨,果真是做足了準備呀!”郭開心道。隨即一把解去了身上的寬大披風,露出了麵容。


  一旁的劍南見此,也是解去了遮蔽身形的披風,顯露出本尊來。


  趙詩雨見此,俏臉更加明媚了一分,嬌笑道:“郭大人真是坦率啊!隻身就敢涉入敵營,當真是膽色過人啊!詩雨真是佩服~佩服!”


  “嗬嗬!公主說笑了。公主召見,小人又豈敢不來?”郭開打了個哈哈,隨即鷹目微凝,正色道:“公主方才說小人是涉入敵營?!小人愚昧,不知公主是何意啊?”


  聞言,趙詩雨眸中冷光一閃,語氣清冷地說道:“氏月是你的人!敢設計我合信府!郭大人難道不是我的敵人嗎?”


  “公主言重了!若公主真把小人當作敵人,就不會在夜間召見小人了!”郭開臉色不變,沉著冷靜地回複道:“公主既然召見,想必是有事要與我等商議,還請盡言,小人定知無不答!”


  “好一個知無不答!!兩位請坐吧!”趙詩雨讚了一句,隨後沉聲道:“既然郭大人這麽有誠意,那就請郭大人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聽命於誰?在邯鄲做什麽?”


  “公主說笑了,郭開身為太子伴讀,自然是聽命於太子殿下!”郭開笑著回道。


  話音方一落,見趙詩雨麵色一冷,郭開趕緊說道:“當然,這隻是表象!”


  我擦!敢耍我?!!趙詩雨心裏有些不爽。不過看樣子這郭開的話還沒說完,趙詩雨就沒有出聲,等著郭開繼續。


  郭開繼續說道:“在下真正效命的,是我郭氏一族的族長!”


  “什麽!!!”趙詩雨心中一驚。怎麽又冒出來一個郭氏族長,難道先前自己的猜測是錯的?還是說郭開在胡扯?!


  想到這兒,趙詩雨眯眼問道:“這怎麽又與郭族長扯上關係了?”


  “合信君與伯陽君都是趙國商道的中流砥柱,一旦這兩位倒台,那整個趙國的商行將盡由郭氏一族把持!這便是小人的目的!也是郭氏一族的目的!”似乎知道趙詩雨會問,郭開麵上不動聲色,淡然回道。


  “哼!”趙詩雨輕聲一哼,很不屑地說道:“郭大人莫不是覺得,我很好糊弄?”


  “在下所說,全都是肺腑之言!還請公主明鑒!”郭開雙手執禮,麵上一本正經,正氣凜然。


  趙詩雨冷聲道:“全都是胡扯!郭氏士族與王族宗室世代盟姻,族長郭興更是趙豹小叔祖的妻弟,絕無可能會對我合信府下手!你到現在還不忘挑撥離間,分明是故布疑雲!郭開!!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別忘了,氏月的命還在我的手中!”


  “公主,身為如今天下第一商會‘合信商會’的掌舵者,難道還相信那些虛假的情義?公主是商人,應該比小人更懂利益二字才對!若是懷疑小人所言為虛,隻消遣人查勘一下便可知真偽,難道不是嗎?”郭開雙眼迷離,似乎是看透了這世界的真諦,規勸著趙詩雨。


  “利益是噬心之毒,若心堅如磐石,自是巋然不懼!可若是心有雜念,容器出現了縫隙、裂痕,那這毒藥就會擴散至全身,無藥可醫!郭大人,你我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啊?”趙詩雨一眯眼,眼含戲謔地看著對麵的郭開。


  “……”郭開對此無動於衷,麵上古井不波,平緩出聲道:“還望公主相信,小人絕無虛言!”


  “看來你是不到最後不死心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氏月告訴我的,可不是這些哦!”趙詩雨眼睛滴溜溜一轉,就想著詐上一詐。


  可惜,郭開顯然是對氏月有信心,很坦蕩地說道:“公主,氏月不過是工具!一個工具能知道多少信息?更不用提信息真假了!況且,公主若是對氏月所說的心有疑慮,那就將此人帶來,小人願在這殿堂之上,與其當麵對質!”一番話說得那是鏗鏘有勁兒。


  真賊!趙詩雨心中暗罵一句。看來郭開心裏明白,不管自己怎麽嚴刑逼供,氏月都不會開口,所以才會這麽有恃無恐!不過……趙詩雨對此早有準備。


  “這麽說來,郭大人對自己所說的很有信心了?”趙詩雨笑眯眯地問道。


  不知為何,當看到趙詩雨臉上的笑容,郭開心中隱隱有一絲不祥的感覺。


  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此時麵對趙詩雨的步步緊逼,郭開顯然不能輕率,慎重說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公主殿下明鑒!”


  “哦?那遣人攪局,將行刺我的一幫刺客弄得臉皮全無,也是你的主意嘍?”趙詩雨漫不經心的一句,看似毫不在意!


  “是!”郭開很利索地回應。


  “為何要如此??”趙詩雨又是一問。


  “刺客麵容被毀,一方麵可拖延時間,防止吳孫被查出來!另一方麵,可將嫌疑推到最有可能出手的伯陽君身上!以促成兩方相爭,郭氏一族漁翁得利!”郭開回道。


  “可當日合信府雖沒有收理刺客的屍體,但是周邊卻布下了天羅地網!合信府暗衛和李牧將軍的驍虎營都有參與,卻硬生生沒有發現旁人的身影!究竟是何人出的手?能有如此本事?”趙詩雨雙眼微眯,身子前傾,顯然對此很感興趣。


  郭開見此,抬眼望了望趙詩雨,見其眼中似有華光閃爍,郭開眉頭微皺,頓了頓,才回聲道:“氏月是天下知名的劍客,這等隱秘之事,當然是由氏月完成!”


  趙華來信,除了告知秦國公子一事,還提了下那日趙詩雨試探的事情。而趙華之所以耽誤了這麽久才給郭開回信,就是因為趙華發現,歸途中有合信府的暗衛盯梢,為安全起見,就生生等到了鹹陽之後,才發出這則信息。


  而信息中提到的信息,讓郭開心中暗生警惕。趙詩雨有追查過夜闖酒樓之人,而且看樣子,很懷疑氏月!如此,就要讓其繼續懷疑下去!並將池水攪渾,以確保此次能蒙混過去!

  郭開心裏的小九九,趙詩雨沒興趣知道。當聽到郭開的回話之後,趙詩雨眼中的喜色更甚,繼而問道:“這麽說的話,那一次夜闖我合信酒樓之人,也是氏月嘍?”


  “不錯!”此次,郭開回得很利索。


  “嗬嗬嗬嗬~~!”趙詩雨開心地笑了,隨後盯著郭開,輕笑道:“郭大人,你身為郭氏一族的人,怎麽還跟秦國的商會搭上話了呢?而且,我聽說氏月也是秦國人士吧!郭大人怎麽跟秦國的人都這麽熟稔?”


  “不過利益所趨罷了!我出邯鄲城中的各路信息,趙華則給我相應的報酬,這隻是交易而已!當然,與公主盟合天下商會的舉措一比,小人這就小巫見大巫了!至於氏月嘛~!這天一閣本就是拿錢辦事的地方,而且天一閣處身中立,任何一國的事情都敢接手,且從不過問事情來由和始末,我等不會有任何的後顧之憂,這可是最方便的工具啊!依公主之見,是否如此呢?”郭開笑著回答,麵上沒有一絲慌亂,就好像是在與好友相談一般。


  聞言,趙詩雨嗤笑一聲,道:“既然是一個工具,為何郭大人這麽在乎此人的生死?甚至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來此呢?”


  對此,郭開一聲歎息,神情“落寞”地說道:“公主謬言,小人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氏月,而是為了自己!自今日公主的書簡之上提及小人的名字,小人心中便已明白,公主定是發現了小人的‘鬼祟之跡’,才會想要秘密召見小人,以查核此事。”


  “公主乃是嬴凰之才,小人的這些粗鄙手段,瞞不過也是正常之事!所以小人才會鄭重前來,就是為了主動向公主請罪,以求公主恕罪。若公主願意留小人一命,小人保證,日後定會以公主之令為尊,忠心不二!”


  郭開毫不吝嗇稱讚之言,先美言相讚,後卑躬屈膝,甚至還想要尊趙詩雨為主,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沉溺於這番甜言蜜語當中了。


  不過,趙詩雨今日的目的,郭開顯然是不會知道了。


  隻見趙詩雨無奈地搖搖頭,輕笑道:“郭大人真是口腹蜜劍啊!奉我為主?忠心不二??嗬嗬嗬~~!郭大人,若不是我了解你的性格,清楚你的為人,恐怕今日就要被你蒙混過關了!”


  說著,趙詩雨一臉輕蔑地看了眼郭開,眼中充滿了戲謔。


  聽到此話,郭開眉宇微微一皺,很快又舒展開來,滿臉不解地問道:“我與小姐少有蒙麵,小姐如何了解……?”話沒說完隻說了一般,不過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對於郭開的問題,趙詩雨並沒有回答,而是出聲問道:“兩位可知,為何我會將此次會麵的地點選在我合信酒樓的獨院之中?”


  “……”郭開劍南兩人無言。


  對此,趙詩雨輕輕一笑,語出驚人:“劍南兄,這麽長時間了,難道沒有察覺到,這獨院有些熟悉嗎?這可是上次趙華會長的居所呀!!!”


  !!!郭開眼皮子一跳,連忙壓下心中的波瀾,平淡出聲,臉上裝作“疑惑”之色,問道:“公主此言何意呀?”


  “郭大人可能不知。不過劍南兄應該是知道的吧?”趙詩雨隨意應和一聲,眼睛緊盯著劍南,嘴角奇怪地笑著。


  “……”對此,劍南是一言不發!


  能說啥??為了防止這貨說錯話,郭開在來此之前就已經聲明:任何時候沒有他的示意,都不得出聲!

  趙詩雨見劍南始終不說話,再看了看一旁的郭開,頓時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樂得“噗嗤”一笑,隨後解說道:“兩位不知,我合信酒樓的獨院深居木林之中,環境難免有些潮濕,也會鬧一些蟲鼠,所以為了防蟲,會在地板上撒一層薄薄的石灰粉,以驅蟲蟻!”


  說到這兒,趙詩雨抬眼看了看對麵的兩人,見兩人臉上都沒有什麽變化,就又說道:“不過在趙華會長居住的第一天夜裏,不知是哪個小毛賊摸進了我合信酒樓,還在院中的燈幢上留了一道印跡!”


  說完,滿眼戲謔地看了看兩人。


  聽到這兒,郭開訕笑了下,連忙出聲解釋道:“公主忘了,我們方才不是有說起過嘛!這夜闖酒樓之人,就是氏月呀!”


  聽聞郭開的話,趙詩雨笑了笑,然後說道:“氏月的本事我還是知道一二的。我合信府的暗衛蕭閆、荊軻先生,都有和氏月交過手,此人雖劍術超高,但是其隱匿潛行能力卻很是一般,不然也不會被暗衛盯了那麽久還沒有反應過來,最終落入我手!我合信酒樓的暗哨布置,是經過蕭閆精心查核過的,就連荊軻先生想要無聲無息地過去,也很有難度,更何況是一個氏月?”


  見此,郭開解釋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荊先生乃是劍術宗師,自然劍術超絕!但是這隱匿之道的能力,與善用詭匿之法的天一閣相比,恐怕還是有一些差距的吧!”


  “郭大人的意思,是我的目光太短淺嘍?”趙詩雨眯眼一笑,反問道。


  “小人不敢!!”郭開連忙請罪,正色道:“還望公主恕罪!小人隻是憑借自身對江湖中人的淺薄認識,來做分析。若是有不當之處,還望公主見諒!”


  “嗬嗬~!”趙詩雨一聲嬌笑,說道:“郭大人不必這麽緊張!我也隻是說說而已。不過,郭大人所說也不無道理呀!若隻是靠一些猜測就冤枉旁人,那不就顯得我欺壓良弱了嘛!對吧!”


  趙詩雨笑著,朝著旁邊的荊軻點了點頭,隨後看著郭開說道:“郭大人放心,我既然敢懷疑劍南,那自然是有相應的證據!”接到趙詩雨的眼色,荊軻從一旁的台櫃之中取出了一塊石質燈幢。


  說著,不管對麵郭開略微發黑的臉色,指著荊軻手裏的東西說道:“方才我說過,夜闖酒樓的那人在我酒樓的燈幢之上留了一道腳印,這個腳印的大小,我用氏月的腳比對過,完全不符!!倒是劍南兄,可願上前兩步,我們現場比對一下?”


  現場的氣氛一度有些沉重,郭開再也兜不住方才的淡定神色,這會兒臉上也有些僵硬,抿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道腳印!!!卻是將這件事忘了個一幹二淨,郭開對此心生悔意。趙華送來的情報上麵有提到這一點,但是郭開卻沒有將此放在心上,誰能想到趙詩雨繞來繞去居然是在套自己的話,還對比起了腳印,這般縝密的心機,著實是令人料想不到啊!


  終於,在趙詩雨目光的逼視下,郭開不得不轉移話題,出聲辯解道:“公主,此事是否有什麽誤會?劍南的實力我知道,他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一流高手,頂多就是勝過黑牛之流而已,又哪裏來得這個本事,能繞過合信府暗衛的盯梢,進到酒樓內部呢?”


  “哦?隻是個普通的一流高手?哈哈哈~~!”趙詩雨輕笑兩聲,說道:“那郭大人可真是被劍南給蒙在了鼓裏啊!竟然連自家手下的本事都不了解嗎?既然如此,那就讓荊先生為大人‘解惑’吧!”說著,趙詩雨給荊軻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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