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落網
趙國,榆次城周邊。
一個開設在官道旁邊,供來往商旅歇腳喝茶的小店麵,這時從旁邊傳來了一聲吆喝。
“哎哎哎老板,給餓上一壺茶水,再來三碗鬆葵疙瘩湯,要稠點兒滴哈~!”一聲鄉音濃鬱、土裏土氣的叫喊,將鋪麵內閑坐的店老板聽得耳朵一豎,麵上浮上了公式化的笑臉。
店老板滿臉憨笑,見難得來客,連忙朗聲回應道:“好嘞,這位爺您稍等,馬上就到~!”說著,從台櫃下麵,拿出一個古舊的水壺,裝滿了溫熱的茶水,準備給來客送去。
說是茶水,隻不過是些降火的幹樹葉。古時的茶葉因為產量稀少,品種單一,所以都屬於貴重品,也隻有些高官權貴才能喝得到,底下的鄉間小民又如何能消費得起呢?隻不過是將所處可見的幹樹葉泡水喝,看樣學樣罷了。
將茶水放到客官桌上,老板一臉憨實,問候道:“爺,您要的鬆葵疙瘩湯已經在做了,稍等片刻!另外,小店還有從山林裏打來的野兔野豬,客官要不要也來點?”
“哦?”身形消瘦的客人一聽,稱了聲奇,吩咐道:“竟然有肉?!那好,來給餓上一碟兔肉一碟豬肉,快些啊!”說著連聲催促。
兩碟肉食,再加三碗疙瘩湯,尋常壯漢見了都要擺手,眼前這男子看起來很是清瘦,竟然有這麽大的胃口,當真是令人稱奇。
“好嘞!這位爺稍待,小的這就去準備~~!”談成了一單大生意,店老板自然是喜笑顏開,連忙招呼著貴客,下去準備去了。
店老板下去後,男子倒了一碗茶水,也不顧水溫如何,直接就一口氣幹了下去。喝完抿了抿嘴唇,苦澀的茶水雖有些幹澀,但是喝下去後卻有生津潤肺的作用,這讓男子這幾日來的勞累稍稍緩解了幾分。
男子雖在歇息,但是卻時不時四下環顧,耳朵也異常機敏,警惕著來自身邊的任何風吹草動。
“菜來啦~!”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店老板的吆喝聲。隻見老板將肉食和疙瘩湯放下,說了句“客官慢用”就準備退下,不料被男子出聲叫住了……
“唉哎~老板~!”男子叫住老板,問道:“哎餓說老板呀!餓似外地人,要去秦國那邊走親戚去,你們這兒似不似離秦國挺近的啊?”
老板一聽,朗然一笑,回道:“哎呀,那您可真是來對了!你要是走官道到秦國的話,那肯定還得四五天才能到。但是這山林裏的小路很多,找到了直接就從山上穿過去了,兩天就到,方便得很!這方圓十裏,您要是找其他人問去,那他們肯定不知道,但是我們家經常在林子裏打野兔野雞,也經常去轉悠,所以也就找出來了一條路。”
說著,店家將這山林間的小路告訴了男子,伸出手指劃了半天,讓男子能知道這林中小路的方位。
“走這兒……嗯嗯!哎呀今天真似太謝謝你了老板,要不是有你給餓指路,餓估計還要走好多天嘞!”說著,男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錢袋,放到了店老板的手上,說道:“老板,這些就算似飯錢咧,你再給餓準備些幹餅和水,餓一會兒走滴時候帶著!剩下滴錢就都給你咧!”
“哎呦,這怎麽能行呢!這麽多錢,這也用不了啊!”店老板一見到客人這麽豪爽,一下子給了自己這麽多錢,高興壞了。
不過高興歸高興,這還是不能欺騙客人啊,隨即店老板說道:“這裏麵有一半就已經足夠了,剩下的還請爺拿走!”
推搡之下,男子拗不過,隻得將錢袋裏的錢分出一半,然後交給了店老板。
那老板見此,喜笑顏開地接過了錢,笑道:“那爺您先吃著,我下去給您收拾去。”
“嗯嗯!去吧!”男子欣然應道。店家見此也是開心地抱著錢幣,下去準備幹糧。
待店家下去,那男子看著身後的山林,笑道:“嘿嘿,真是福運臨頭啊!看來過不了兩天,就能到秦國境內了!屆時也就徹底安全了!”談吐間,絲毫沒有方才的鄉音。
輕笑過後,那男子收了臉上的笑容,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郭大人那裏怎麽樣了,是否順利?唉,不想了!還是等到了秦國再說吧!”念叨完,開始專心應付桌上的食物,以補充體力,方便趕路。
這名風塵仆仆的清瘦男子,便是天一閣的閣主,氏月!也是最近邯鄲城中風聲無二的“大”人物!
這氏月想要歸秦,竟然沒有走邯鄲西邊的路,反而是由北繞了一大圈,當真是雞賊!
邯鄲周邊,尤其是通往鹹陽的路上,人口密集,崗哨眾多。雖然路程較近,但是一旦發生意外,也難以走脫!
而這北邊就不一樣了,雖說繞了不少遠路,但是地廣人稀,且山脈叢林眾多,即便是被發現了,往大山裏一鑽,照樣能跑!
不消片刻,氏月便吃完了桌上的食物。隨即接過店家遞來的包袱就離開了此地,向著山林中走去!
在氏月離開此地之後,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後麵,荊軻露出身形,看著氏月消失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笑……
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這句話卻是不假。
氏月這一路上雖說沒有見到鹿,但是尋常難得一見的野獸卻也是見了不少。擺脫了身後野豬的追趕,來到了一片開闊地之上,氏月無奈地歎了聲,稍作休整,就準備起身出發。
“氏月!!”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將氏月聽得心中一顫,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呼喊之聲剛落,氏月就猛然回頭,一揮手甩出數枚飛刃,同時手持短刃,一臉警惕。
“什麽?”轉過身後,氏月身形一震,心中驚駭萬分。後麵竟然空無一人!!
現在是冬月,林中樹木上的葉子早就落光了,所以也藏不住什麽人。但是此刻在氏月麵前的,除了樹還是樹,根本就沒有什麽人影。難道,自己是遇到鬼神了嗎?!
正當氏月胡思亂想的時候,從身後又傳來了一聲淺笑,似有些戲謔。而且,聲音很近……
“嗡!”氏月瞬間感覺到頭皮發麻,脊背一片寒涼,連忙扭身相對,這才看到了這個鬼魅般的人物。
“!!!”一看到此人,氏月瞳孔一縮,額前瞬間布滿了細小的汗珠。汗滴隨著重力落入了眼中,酸澀的汗水把眼睛蜇得生疼,氏月卻不敢眨一下眼,艱難地出聲:“你……你是,‘豪俠’荊軻!!!”
“哦?”荊軻有些詫異,挑眉道:“你認識我?”
“荊先生大名在外,在下自然認識!”氏月幹巴巴地一笑,很小心地問道:“不知……不知先生在此,所為何事?”照情報上看,荊軻應該是在伯陽府為客,怎麽如今到了此地,莫非……
荊軻見氏月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嘴角一咧,很開朗地笑道:“無他事,隻是有個人想見見你,托我將你帶回去,見上一麵!”
果然如此!!聞言,氏月的心裏一顫,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了戒備之態,冷聲道:“這恐怕要讓先生失望了,在下即便是死,也不會再回邯鄲!”
“……”荊軻臉上平淡如初,就好像沒有聽到氏月的“狠話”,搖頭歎息道:“這可由不得你啊!”說完手上一動,像是要出手。
氏月見此,咬了咬牙,眼中劃過一絲狠絕之色,右手一轉,手持的短刃便向著自己的脖子襲來,非常果斷,竟然是要自裁!
氏月知曉荊軻的身手,因為天一閣上一任閣主,便是折在了荊軻的手中!那位閣主為了任務保密,就準備殺掉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沒想到恰巧碰上了遊行的荊軻,結果不言而喻,那閣主被一劍封喉,而荊軻的實力也在那時傳遍天下!
氏月知道自己的身手,頂多就是比上一任閣主好上一點,不可能是荊軻的對手。若是交戰,絕對會被其生擒。為了不被人利用,隻得先行刎頸,以確保其他人的安全!
望著離脖頸越來越近的刀鋒,氏月眼睛微眯,心中做好了準備,來迎接死亡!這也是自己的宿命!!
荊軻見此,微微一笑,右手倒持佩劍,腳步一閃,迅雷般跨越五丈之距,來到氏月身前。手腕一揚,劍鞘一挑,輕輕鬆鬆便擊飛了氏月手中的短刃。隨即手持劍鞘,輕描淡寫地在其肩上連點了兩下,然後雙手環抱,一臉輕鬆加寫意地看著眼前的氏月。
“什……什麽!!!”氏月方才微眯的雙眼瞬間睜得溜圓,滿臉的不可思議,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這……這怎麽可能!!”氏月難掩眼中的震驚,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瞬間來到自己身邊,阻攔住自己的劍刃,這讓氏月有些難以接受:“你我的實力,竟然差距至此嗎?!”
“實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從一開始,便已經放棄了抵抗!不敢正麵敵人的劍客,是永遠也無法強大的!!”荊軻臉上的表情一凝,語氣清冷地說道。
若是趙詩雨在此,看到這一幕,定然要感歎一聲:荊先生你又開始裝了~~~
“……”荊軻的話,讓氏月一時無言。兩邊已經麻木的肩膀,讓氏月連動一下也做不到,看著眼前的荊軻,氏月冷聲諷刺道:“以荊軻先生如今之實力,這世間怕是無人能敵了!隻是可惜啊,荊軻先生為何要成為他人的鷹犬?!先生的豪俠之名難道都是假的嗎?!!”
“……首先,合信君並非是那種不仁不義的小人,相反,合信府以‘仁義信禮’之名傳遍列國,天下何人不服?而今我所做之事也並沒有違背我心中之義!所以,又有何妨呢?”荊軻一臉淡然,輕聲說道。
“……”氏月無話可說。
即便是敵人,也會有令人敬佩的存在,這並非是善惡不分,而是深徹明悟了“善惡”之本!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細微之聲,荊軻扭頭看去,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放下了戒備,周身一鬆,默然等候。
很快,後麵出現了幾位人影,領頭的一人便是合信府的暗衛統領:蕭閆!
“見過荊先生!”蕭閆來到荊軻的麵前,拱手一禮,說道:“多虧了先生,才能不傷及其性命的情況下,降住此人!”方才蕭閆離得遠,但是視野開闊,也看到了荊軻那神乎其技的身法,心中敬畏不已。
荊軻見此,擺擺手很淡然地說道:“哪裏哪裏,都是應該的!既然是詩雨小姐吩咐的事情,那在下定要全力以赴,方能不負所望啊!”
“先生謙實,蕭閆佩服!”蕭閆一低頭,表示很尊敬的樣子。
“哈哈!”荊軻打了個哈哈,說起了正事:“這氏月已被我用內力震散了肩胛骨和臂膀,後麵就交給你們了,要注意不能懈怠,詩雨小姐的命令是要將氏月悄無聲息地押回去,你等可有切實的良策?”
“先生放心,暗衛做的便是這種事情!這裏是特殊調配的軟骨散,即便是內力再深厚之人,吃了以後也無法動彈,更發不出一絲聲響!押送氏月的商隊已經安排好了,隻要進了邯鄲,便萬無一失了!”蕭閆拱手回道。
“如此就好!”荊軻點了點頭,一臉輕鬆地說道:“這次你我二人一同押送,又有暗衛的兄弟在一旁幫襯,定然無憂矣!”
蕭閆在一旁附和:“先生所言甚是!”
“好了,出發吧!”
“是!”
…………
數日時光,流水般逝。轉眼之間,已是冬至。
今天是冬祭的最後一日,過了今天,趙國的王室和臣民們就要一別往日的閑適假日,開始重新運轉工作。同時也說明了,伯陽府上下人等的死期將至!
典獄司,大牢之內。迎來了兩位貴客。
“小人參見君侯,見過公主。”典獄的司掌,聽聞手下人說合信君來了,連忙顛顛兒地跑來,向兩人請安。
趙嶽見此,應了一聲,說道:“嗯!不必多禮!我此行來此,是為了見一個人,帶路吧!”這話,卻是連找誰都不說。
不過那司掌卻是心如明鏡,見此連忙獻殷勤,諂媚道:“小人明白,君侯請!這趙涉就在底層關押著!”說著躬下腰,伸出手一引,一副低聲下氣、搖尾媚主的狗腿子樣兒。
趙嶽見此,輕輕點了點頭,便跟在其後,向大牢內走去。
監牢底層,空氣汙濁,潮濕陰暗。昏弱的火光映襯著這陰森的環境,讓人心裏不由得發毛。而飄散在空中的那股腐惡酸臭的怪味兒,讓趙詩雨眉頭微皺,抄起身上的毛皮披肩捂住了口鼻,一臉嫌惡之色。
左拐右繞,下了三層陡峭的石階,幾人才來到趙涉的牢房前。
“趙涉~~趙涉!有人來看你了,給我老實點兒!!”典獄的司掌官來到牢門前,一邊解開了門上的大鎖,一邊朝著昏暗的牢房內呼喊著。
待門鎖拆開,司掌打開房門,回身朝著趙嶽媚笑道:“君侯您請!!”
趙嶽見此,從懷中取出一個鼓囊囊的錢袋,扔到了司掌官的手中,吩咐道:“我自己進去就行了,讓其他人都出去,不要有任何人在周圍!這些錢就當是給兄弟們享用了!”
司掌雙手接過趙嶽扔來的錢袋,媚笑著說道:“君侯放心,小人這就去辦!”
“你你,你們幾個,都跟我上去,走!”轉過身,司掌官就換了一張臉,冷聲呼喊著獄卒,手頭上指指點點,看上去很是威嚴。
不多時,整個一層就空無一人,除了牢內的犯人,便隻剩趙嶽趙詩雨兩人。
趙嶽轉身,從趙詩雨手中接過精美的竹盒,朝趙詩雨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趙詩雨則站在欄柵外,靜靜地看著牢房內的兩人。
牢房當中,趙涉坐在鋪上靜坐思定,衣著雖然不怎麽幹淨,但卻穿得整齊。頭發和胡須幾天沒有打理,顯得很是雜亂,嘴唇幹裂,濃重的黑眼圈,不過這些卻絲毫沒有消磨掉趙涉身上的貴氣。
雖說身處囹圄之地,但是趙涉的腰杆依舊挺得筆直,與其他哀婉等死的犯人截然不同。
趙涉靜坐於鋪上,感覺到身邊傳來的動靜,嘴角牽強地一扯,無奈一笑,歎息道:“嗬哈哈……哎~!沒想到啊!這最後來看我的,竟然是你!!”感慨完以後,搖了搖頭,臉上盡是苦澀。
趙嶽看著眼前的趙涉,默然不語。曾幾何時,眼前這人是自己心中最恨的仇人,是自己欲殺之而後快的死敵!如今自己的念想算是成真,趙涉也離死不遠,但是趙嶽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開心,心中滿是失落。
兩人相爭,錯過了不少東西,也失去了不少東西,當結果顯現,那些失去的再也無法挽回,而得到的,僅僅隻有心中那一絲可悲、空寂的滿足感。。。
趙嶽深吸一口氣,左手微抬,將手中的竹盒放在了趙涉的旁邊,一邊打開竹盒,一邊說道:“你我相識數十年,雖說後來一直都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但卻也是相識一場!這幾盤小菜,是我府上的廚子精心所做,還有這瓶酒,就當是臨行前送你一程,明日好走!”聲音平淡如水,異常平靜。
“你府上的妻小,我會好生安頓,保他們衣食無憂。”說著,趙嶽將竹盒裏的食物擺放好,又取出酒瓶斟了兩杯,放在各自麵前,隨後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趙涉。
“如此……謝謝了!”一聲謝,趙涉很艱難才說出口,看著眼前的趙嶽,艱澀地說道:“你我二人,最終還是你贏了呀!”
“我們都是輸家!”趙嶽不動聲色,說出了這一句話。
趙涉一愣,雙目無神,瞳孔放大,似是在想著什麽,良久才輕聲說道:“或許吧……”是啊,哪有什麽贏家!
“我今日此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問問你!”趙嶽說出了今日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是關於你女兒遇刺的事吧!”趙涉臉色平淡,出聲說道:“我沒有參與到此事當中,我甚至都不知道此事是如何跟我扯上聯係的。現在想來,定有旁人在背後撥弄!隻可惜如今的我再也沒辦法找到此人了!”
“難道真不是你?”趙嶽眉宇一擰,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聞言,趙涉輕描淡寫地回道:“如果你我如今的境遇互換,你覺得我會怎麽做?”
趙嶽不語。這個問題趙嶽從來都沒有想過。
見此,趙涉輕聲一笑,道:“我們彼此都將對方視為死敵,如今你貴為一等君侯,乃是宗室重臣。而我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為何你還要屈尊降臨此地,來這裏送我最後一程?”
說著,趙涉眼中閃過一絲嘲弄:“你來此地不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因為你心裏清楚此中之情,你也懷疑此事的真偽。因為我們兩方都不會因此事而禍及家人,否則又豈會等到現在?!既然你心中清楚,那你就應該知道,此事絕非我所為!要不然你也不會來此一行了!”
“事關小女,我不會單憑意氣空想!若真是你,我定不會手軟!!”說著,趙嶽話鋒一轉,眉眼含煞,厲聲道:“況且,你是害死煙雲的罪魁禍首,若非你無故挑起事端,又怎會如此?!依你的心性,做出這等事情完全有可能!”
“嗬嗬!”趙涉冷笑了一聲,一臉輕蔑地說道:“我挑起事端?你不是為了她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嗎?既然如此,幹嘛死守著你那商會不放手?若不是你的固執迂腐,煙雲又怎會死??!”
“難道我就得任由爾等欺淩,拒不還手嗎?若是合信商會潰散,我又如何能護佑我的家人?”趙嶽被說得心裏煩悶,火氣頓生,語氣加重反駁了回去。
“哼!你有族老庇護,又怎會有什麽事情!說到底,你不過是舍不得你的商會而已!”趙涉也冷聲回道。
“合信商會是我和煙雲共同開創的,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染指覬覦!!!”趙嶽聲色滿含戾氣,狠狠地說道:“即便是趙丹,敢伸出手我也要剁了他的爪子!”
“為此犧牲煙雲也在所不惜嗎?”趙涉冷笑一聲,再次撩撥著趙嶽心中的火焰。
“你!!!”趙嶽怒而起身,死盯著趙涉,憤聲道:“你根本就不配提她的名字!你這個亂倫成性的小人,有何資格在我麵前狂吠?”
“哼!”趙涉冷哼一聲,紅著臉反駁道:“你又有何臉麵說我?你跟你手下那個女管事不清不楚,難道以為旁人都不知道嗎?”
“我……”趙嶽被說得老臉一紅,硬是梗著脖子懟道:“縱然如此,也比你這等小人,在外風流成性的好!!”
“你!!”趙涉臉上浮現怒容,直起身怒視著趙嶽。
趙嶽也絲毫不怯,眼神比之趙涉更淩厲一分。
兩人對視良久,暗中較勁。但隨著趙涉的一聲歎息,卻不約而同地泄了氣。
“你我都是罪人,都不過是被天命撥弄的棋子,還談何你對我錯!”說完,趙涉身子一癱,靠在了牆上,口中長歎一聲。似是經此一事,在將死之時,看破了這世間紅塵。
趙嶽不說話,暗中緊咬牙根,注視著趙涉。
這時,趙涉又自顧說道:“你女兒遇刺一事,我沒有參與。我隻知道黑牛和王玉有參與其中,而且還是事後才知道!就連王玉是怎麽死的我都不知道。”
“都什麽水平~?!”聞言,趙嶽斜瞄了趙涉一眼,心裏對伯陽府的水準很是不屑。隨即皺眉問道:“如此說來,那個侍女小沫也不是你殺的?”
“她?”趙涉輕哼一聲,似有些不屑:“那侍女不過是我與王玉搭話的中間人,隻不過是個傳話之用,如何能值得讓我親自出手?不過那日,此人不知道給太子說了什麽,竟害得我栽了這麽大的跟頭!哎~”
莫名地,趙嶽突然覺得趙涉有那麽一絲絲可憐……
“隻是傳話之用?此人不是你監視吳孫的釘子?”趙嶽眉頭一皺,出聲問道。
趙涉很利索地回道:“我會拿這樣的人去太子府盯人嗎?”
趙嶽一眯眼,很明顯不相信趙涉的能力。
“……”趙涉愣了下,薄怒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信不信由你!”
趙嶽一時無言,心中暗自思索。
“你女兒,長得很像煙雲啊!”趙涉靠在牆角,眼睛看著牢門外站立的那個身影,感歎道。
聽到此言,趙嶽看了趙涉一眼,正準備出聲……
“但她不是!”趙涉又是一語,隨後頭一偏,倚在牆角的陰影當中,閉目不語。
趙嶽聞言,心中一震,莫名地感到一絲悲涼。趙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趙涉,良久無話,隨後端起其中一個酒杯,一飲而盡,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