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舍得,取舍得失
“這個嘛~~我們也是從貴國伯陽君的口中得知的!”範諱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道。
“嗤~~”趙詩雨嗤笑出聲,滿臉的諷刺:“範掌櫃還真是會開玩笑,趙涉不過是趙國的三等封君,麾下的商行也不過如此,恐怕還沒有這麽大的能量,能影響到這麽多商會吧?”
“看來詩雨小姐的合信商會是真的了不得啊!趙涉的手中把持的,可是趙國近五成的官商,在詩雨小姐的口中,竟成了‘不過如此’!這合信酒樓的傳聞或許一點也不假啊!”趙華此時出聲,調侃了趙詩雨兩聲。
不過趙華的語氣之中,隱隱有將此話題扯開的味道。。。
趙詩雨眼神冷漠地看了趙華一眼,沉聲道:“趙會長是想吵架嗎?”
趙華撇了撇嘴,不再答話。
這時,就看到一直沉默的清夫人,突然出聲道:“是‘天一閣’!”
清夫人無視一旁趙華那蛋疼的眼神,迎著趙詩雨疑惑的表情,出聲解釋道:“我巴蜀之地,雖也有此些流言,但都隻是些隻言片語。真正將此消息坐實的,是‘天一閣’!一夜之間,巴蜀之地隻要有頭有臉的富賈,都收到了天一閣的書簡,裏麵就有合信酒樓的一些零散賬目。”
“我合信酒樓的賬目???”趙詩雨雙眼一眯,冷芒迸射。
合信商會經過趙詩雨的改製,信息的流通隱秘性和機密保存性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按道理來說,隻要沒有高層內鬼,就不可能會有賬目流失的現象。
而之前“清掃”的時候,也清理出了不少的探子,應該已經沒有探子才是啊!如今清夫人此言一出,讓趙詩雨心頭有些隱憂。莫非合信商會之中還有內鬼?!
趙詩雨沉重的臉色,自然也被清夫人看在眼中。
隻見清夫人淺淺一笑,和聲道:“詩雨小姐勿慌!這天一閣傳出的賬目,賤婦也有過目,其宗承明細很是粗糙籠統,盤枝細節也首尾不相對,一點都不像是大商會的賬冊,可以確定是偽造的!雖然有些許記賬的味道,但是蒙騙一些不懂行的還好,在我等麵前,也隻能算是看看笑話了!”
這話一說完,趙詩雨還沒有反應,其身後的郭開,麵皮子一抽,臉上頗有些不自然,讓一旁碰巧看到這一幕的吳孫,心中有些訝異:這郭兄的臉,抽得很有節奏啊!
原來如此!趙詩雨心中鬆了口氣,很是感激地看了看清夫人,朝其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隨後,趙詩雨想起了方才清夫人言語中的“天一閣”,張口問道:“夫人,詩雨不知,這天一閣,究竟是什麽東西?”
“天一閣不是東西,而是一個組織,就像是墨家那樣的!”清夫人聞言,向趙小白解釋道:“起初的天一閣,就是一個江湖勢力,收錢、雇傭、刺殺、暗探,這些都是天一閣的營利範疇。隻是從前年開始,天一閣逐漸封閉起來,不會輕易向外界接攬任務,而是轉為販賣情報!且情報的準確性很高!”
說完,清夫人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除了這次!”聞聲,郭開的臉又開始抽了起來~~~
“嗯~~!”趙詩雨點了點頭,逐漸明白了過來,說道:“所以這些消息是天一閣傳出來的!根據以往之例,這些商會的掌事都以為天一閣的情報無誤,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動身前來,準備從中撈一杯羹!”
“沒錯!”清夫人應聲道。
“那夫人此次前來,也是為了這杯羹嗎?”說著,趙詩雨眼神一動,上下打量了清夫人那豐盈飽滿的身段,咂了咂小嘴。
趙詩雨這雙灼熱又飽含侵略性的目光,令長年守寡的清夫人感到身上一熱,臉“唰”一下就變得紅潤,這般變化令人咋舌。
清夫人見趙詩雨那副玩味之態,話語之間有些薄怒之氣,橫了趙詩雨一眼,悶聲道:“我巴氏商行世代經營丹砂,對此並無興趣,隻是迫於大勢,才來此走一遭!”
說完,斜了趙華一眼,輕哼一聲以示不滿。臉上雖是責怪之意,一舉一動之間卻盡顯婦人風情。
趙華見此,對清夫人的白眼理也不理,一臉肅然,麵朝著趙詩雨,鄭重說道:“詩雨小姐,我等此行前來,雖然是有收到天一閣的情報,但是聯絡我等的,卻是伯陽君趙涉!所以,不管我等此行為何,趙涉總的來說還算是我們的盟友,如今詩雨小姐將我等從盟友的手中挾持過來,難道是想讓我等背離盟好?”
這話卻是在威脅趙詩雨了。趙華見趙詩雨岔開了話題,不再談論合夥開設酒樓的事情,便想以伯陽君趙涉為由,要挾趙詩雨一番。
趙詩雨見此,笑了笑道:“詩雨說過,詩雨此行是為諸位接風洗塵,款待諸位的!”說完,還未等趙華出聲,便又說道:“當然,若是諸位願背離趙涉,轉而與合信商會再結為盟眾,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結為盟眾?!此事也無不可!隻是詩雨小姐,我等此次前來與伯陽君會盟,伯陽君給出的條件可是很誘人的。如此,合信府願意拿什麽出來,當作盟眾之資呢?”趙華麵上古井不波,隻是眼中偶爾閃過的精芒,顯示出此人心中的算計。
聞言,趙詩雨一笑,向身後一點頭,福伯立馬會意,隨即便拱手一禮,朝著一樓大廳走去。
在座的幾人看著趙詩雨的動作,都有些不知所措,隻是礙於臉麵,沒有出聲發問,而是繼續沉著等待。
得此空閑,趙華看了眼身邊的清夫人,隨後側身靠近清夫人的耳畔,小聲地說道:“夫人莫要忘了,我們兩個是一國之商,而且此次出行是有商議過的!夫人如今這番貿然行事,豈是君子行徑?!”
說完,趙華白眼一翻,瞪了眼清夫人,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趙會長多想了,賤婦本就不是君子!”清夫人倒很是坦蕩,也不做掩飾,徑直回道。
清夫人突然的發聲也將趙華嚇了一跳,對麵的趙詩雨聞言也將目光投了過來,趙華見此心中暗罵一聲,隻得憤然作罷。
插曲已過。不久,就聽到底下傳來嘈嘈雜雜的哄鬧聲。很快,樓梯踩踏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
隨著福伯的冒頭,其身後眾多的商會掌事也來到了二樓,陸陸續續,一時間原本空曠冷清的二樓廳堂,似乎也變得擁擠了不少。直到最後一人落座,福伯才來到趙詩雨身邊,點頭示意。
見所有人都已經就位,趙詩雨起身,拍了拍手掌,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隨即高聲道:“眾位,酒樓的飯食可還入得眾位的眼?”
下麵一片叫好聲,無一不感謝趙詩雨的招待。
見此,趙詩雨會心一笑,道:“諸位此來邯鄲之所求,詩雨心中已經明了。隻要諸位願與我合信商會盟好,那諸位之所求我合信商會也會盡量滿足大家!我合信商會在旬日之內,將麵食及豆製品的所有製作步驟公諸於世,不做一絲保留,而且不會收取任何費用,以造福世人。”
哄!!!趙詩雨話音未落,底下一片嘩然,任誰也沒有想到,趙詩雨會如此行事,這就相當於將合信商會一部分的安身之本告示於天下!
不說此舉的影響,單說這等心氣就不是在場之人能理解的,而且聽趙詩雨話裏的意思,此番是要將之傳至天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帶來的影響也將會是難以想象的,若是此舉得了民心,那合信商會就不是自己等人能逼迫的存在了!!就是不知道合信商會準備以什麽方式傳給天下人!
這時,有人沉不住氣了,出聲問道:“詩雨小姐,既然如此,那合信酒樓這些美食的庖煮之道,是否也會傳出?”
“終有一日,庖廚之道也會全然傳於世間。詩雨不是狹義小人,我合信府也非是重財逐利之所,不會將世人生存之道據為己有,以此牟利!但……”趙詩雨話音一轉,開始自吹自擂:“這些庖廚之道都需要慢慢消化,我合信商會有今日之功,也因先前經曆了十數年的時光進行磨合試做,由此證明這庖廚之道也並非諸位想象的那麽簡單,要想完全掌握其中之一,沒個把年頭是很難有所進展。所以,合信商會日後每隔五年,會將一些烹廚技巧傳授於世間,緩步跺之,直到所有的庖廚之道盡然顯於世間~!”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方才那些詢問的人,本來根本沒報有希望,不成想趙詩雨竟然給出了這麽大的驚喜,著實令人難以相信。就連在座的四大商會掌會,此時也驚得站起來,目光呆滯,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趙詩雨。
一個酒樓飯店得以長久的秘密,是美味的食物和優良的服務。但是一個高端酒店,賣得就不隻是這些東西了,而是檔次!合信酒樓就是要做各個區域最高端的酒樓!成為各個地區的燈塔!照亮“世間”!
這些庖廚之藝,在趙詩雨原本的規劃之中,就是要緩緩麵向世人的。因為此舉一旦實施,合信商會在天下人心中的份量,就會越來越重!直到能左右民心所向的地步……
如今,也不過是提前幾年罷了!
不過,即便趙詩雨如此作為,卻仍然有人不知進退、得寸進尺。雖隻是一些討論之語,但是趙詩雨還是聽到了底下傳來的細碎交談聲,似乎在抱怨為何不現在就將“烹煮之道”傳出來。
聽到這些話,趙詩雨身後的福伯一臉怒容,老人被這些人給氣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擼袖子上去幹架了!
舍而不釋懷,是為迷;得而不知足,是為貪。貪婪,這種根植在人心最深處的欲望,是每個人心中最恐怖的惡魔。
合信商會今日之舉,這些商人首先會認為是因自己等人施壓的結果,合信商會是被迫做出此舉自保,而非是合信商會主動奉獻,更不會認為這是合信府對世人的恩賜。
這也是福伯生氣的原因,畢竟對於這種得了便宜還想賣乖的人來講,一頓教訓是不可避免,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對於這些言論,以趙詩雨的性子,自然不會慣著。
隻見趙詩雨冷哼一聲,冷聲相告:“諸位!!此舉,乃我合信商會體恤民生之疾苦,才做出的決定!而非是因為諸位!邯鄲之地,趙國之地,甚至是結盟以後,各位都隻能遵照我合信商會的規則來,否則,便是與我合信商會為敵!”
一聲嗬斥之下,空氣瞬間一靜,底下再也沒了嘈雜的交談聲,整個空間也隨之一清,除了各自的呼吸聲,再無一絲響動。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不知道合信商會,沒有一人不知道合信君趙嶽。
趙嶽雖然性格溫和,重義輕利,但是卻不代表趙嶽是個可以任人欺辱的存在。在場的任何人,哪怕是六大商會中的其他五個,也沒有這個底氣敢惹怒趙嶽。畢竟老實人發起瘋來,那可非同小可!更何況是一個很厲害的老實人!
所以,在趙詩雨的嗬斥聲下,眾人這才想到了,那被選擇遺忘的事實。
現在是在邯鄲之地,而非各自的商地!而且已經有眼睛尖的人,看到了趙詩雨身後的幾人,也清楚地知曉了這些人所代表的含義,一時間,那些貪心不足的人,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再發一言。
見此,趙詩雨滿意地點了點頭,黑臉唱了,也該唱白臉了!
隨即話風一轉,大聲說道:“諸位之顧慮,我合信商會也盡數了然,既然是要與諸位結盟,那我合信商會就不會損害諸位的利益。若是摒棄立身原則,隻顧自身之利,自然非君子之道!所以,我合信商會為諸位準備了另一個方案。那就是……紅利製!”
不理會下麵的議論聲,趙詩雨複又說道:“所謂紅利製,便是我合信商會出人,諸位在各自商會所在地選址,而後合夥建立合信酒樓,之後的米糧用具以及酒店運營修繕費用,都不用各位掏一錢!而酒樓每年的盈利,都四六分賬,合信商會占六!而且,不管是何處,隻要諸位可以為我合信酒樓選得一處上好的地址,都可以與我商會協商,合資建設合信酒樓,後續的分賬依舊按照四六分成!”
說完,趙詩雨看了眼底下驚呆的眾人,眼中似有流光閃過。
乍一看,這顯然就是合信商會白送給眾人的福利!!這樣一來,隻要各個商會能在各地找到合適的選址,再想辦法建起一座合信酒樓,日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錢財流入自己的口袋。雖說僅有四成,但是這相當於白給的四成啊!
畢竟趙詩雨也說了,隻要將酒樓建起來,那後麵的費用都由合信商會承擔,建一座酒樓能花多少錢~~~!是以,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是趙詩雨瘋了!就連四大商會的掌會,也搞不清楚合信府為何會如此“大度”!
趙詩雨會“大度”?或許會,但是要看對象是誰!若對象是平民百姓,那趙詩雨必不吝於此!
別忘了,趙詩雨從一開始創辦合信酒樓,目的就不光是為了賺錢!若是沒有這次“商聚邯鄲”的事情,按照現在合信酒樓的擴張速度,要想開設至全天下,那就算是十年之後,也不見得能完成。
合信商會若是將酒樓這一生意緊緊地攥在手中,不讓外人得利,那就相當於與此行所有的商人作對!受到的阻攔和障礙也必將是源源不絕的!更難保是否會有意外發生!
但,若是按照趙詩雨如今的做法,天下所有的商人為了眼前這份“誘人的紅利”,全部都會主動為合信酒樓的開設而絞盡腦汁。
為此,隻要合信府的人員供給得上,那合信酒樓的鋪設速度絕對非同尋常!或許用不了幾年,就能實現“天網”第三階段的目標:輻射中原!而合信商會付出的,僅僅隻是分出去的一些金錢。
看上去好像也挺虧的,但是別忘了,這酒樓開設得越多,錢自然賺得也越多。這一舍一得之間蘊藏的大智慧,卻隻有趙詩雨看得最是清楚!
至於其他的人,即便是四大商會,即便是郭氏商行的主簿萬三,即便是心思深似海的郭開,也想不通趙詩雨此舉的含義。隻能將其歸功於,合信君的仁高義厚!
之後的事情,就像是完美主義的故事結局,在座的所有人都對趙詩雨的此舉倍感欽佩,一時間響應聲頻頻,一個個滿麵紅光,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找地選址,為合信商會的發展鋪設“基台”!
這時,趙詩雨見已無變故,便提出了要求。
隻見趙詩雨出聲說道:“諸位之心意,詩雨已經盡知,還請諸位放心。隻要諸位與我合信商會盟好,那今日詩雨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盡數兌現。為此,詩雨願以合信商會的聲名做擔保!”
“而如何才算我合信商會的盟友?詩雨便向諸位說明。一不得威脅到我合信商會人員的生命安全,二不得對合信商會的機密要地做出任何探查的舉措,三不得違反合信商會定下的規則,隻要諸位滿足此三點,便都算是我合信商會的盟友!”
說著,趙詩雨看了看底下的眾人,見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沒有一人提出異議,便再加了一條:“另外,就當下而言,我需要諸位做到,完全隔離趙涉,不得與其麾下的勢力有一絲的聯係!這也算是諸位與我結盟的誠意!”
說完,趙詩雨微眯雙眼,看著眼前陷入思考的眾人,輕輕一笑,等候眾人回複。
“詩雨小姐?”不多時,便有人忍不住出聲了。隻見一些小商會的掌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麵上忐忑不安,卻又不得不說。
這些人眼巴巴地看著趙詩雨,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等商會的經營範疇,都與伯陽君……都與趙涉麾下的官商擺脫不了聯係,若是不再與其來往,那恐怕要不了小半年,我等的商會都要關門了呀!這可如何是好?”
趙涉手握趙國近五成的官商,與之來往交易之人眾多,在場的人裏麵,至少有兩到三成的商會都與趙涉有著經商往來。而這其中,更是有四分之一的商會,全靠此道存活!
所以眾人都很擔心,既害怕會失去趙涉,又擔心惹惱合信商會,當真是左右為難。
對此,趙詩雨朗聲說道:“諸位誤會了,詩雨隻是讓大家遠離趙涉,可沒說不與趙國通商啊!趙涉所經營的產業,太子府的吳掌府,都有所涉及,諸位隻消將以後的經商對象換成吳掌府即可!詩雨保證,諸位在吳掌府這邊兒的成交價,絕對要優於趙涉那邊!”說著,趙詩雨伸手一指吳孫。吳孫見此,連忙出列,朝眾人拱手一禮,以示遵從趙詩雨之意。
這下,這些與趙涉關聯的小商會才徹徹底底地放下心來,見此連忙對趙詩雨表明忠心,並言明絕不會再與趙涉有任何往來!
見此,趙詩雨欣慰地笑了笑,連連點頭。至此,此次“天下商會聚邯鄲”,對合信商會而言終是有驚無險,飄然度過!而且這一次,在趙詩雨的運籌之下,合信商會把握住了一個飛速發展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