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變故
“六大?這不才五個嗎?”趙詩雨有些萌萌噠。同時心裏暗鬆了口氣:原來是這事兒啊!
“我合信商會,就是第六個!!”趙嶽瞥了自家女兒一眼,傲然道:“即便現在還未盡數恢複元氣,但也不是一些巨富大賈所能比擬的!”
“哦~~~!”趙詩雨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四大商會這個時候前來,是有什麽目的?”福伯難以想通,遂出聲問道。
“這個倒是不知!”趙嶽回得很光棍,隨即話鋒一轉,眯眼冷聲道:“不過,肯定不是來吃飯喝酒的!”
“既如此,那我們也該早做準備了!”一旁的王永,此刻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嘻哈,滿臉肅穆地說道。
趙詩雨聽聞至此,轉了轉眼睛,問趙嶽道:“父親,這個消息是從誰那邊傳來的?”
“宗室,族老那邊!”趙嶽隨口回道。看到趙詩雨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趙嶽心中一動,問道:“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倒也不是!隻是女兒有些疑惑,這各大商會,分屬不同地域、不同國度,相隔數千裏,往來溝通想必也是不易,怎麽突然之間一齊動身來邯鄲?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趙詩雨眼神迷離,卻說到了點子上!
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想到了這一問題。趙嶽眯了眯眼,聲音有些冷,卻不是針對自己女兒:“你是說,有人在邯鄲召集這些人?”
趙詩雨沒有吭聲,不可置否,問起了一事:“趙國境內,能和外地四大商會有往來的,都有哪些人?”
“郭氏商行的郭勇,還有,伯陽君……趙涉!”趙嶽說到這兒,眼神瞬間一冷,炎夏之天,屋內卻冒出了生生寒氣:“郭勇一族世代掌控者趙國的銅鐵冶煉,擁財如山、富可敵國,且族內郭氏男子多數為官,是趙國境內僅次於宗室的一族,勢力不可小覷。而趙涉,算是宗室之中最大的經商之人,雖說現在落魄,但也非同一般!”
“趙涉?那太子呢?”趙詩雨有些擔心,雖然趙涉已經失去了太子這一庇護,但是難保太子沒有參與其中。
“不會是趙偃!”趙嶽篤定道:“若真是趙偃,這麽大的事情,先前來我合信府的時候就不會不說。而且以往趙涉雖為趙王一黨,但是經商之事,趙丹和趙偃都不擅長,都是全權交由趙涉去辦。若非趙偃將吳孫攬於麾下,合信府分割出去的部分行當,到最後還是會落到趙涉的手上!”
趙涉!郭勇!趙詩雨嘴裏嚼著這兩人的名字,隨即坦然說道:“若以最壞的打算看,如今我合信商會麵對的,就是五大商會和趙涉啊!這壓力確實有點大!”說完咂了咂嘴,一臉認真地點頭。
底下的四大管事全都一臉黑線,心中不約而同地吼道:您還真是淡定啊!!!
趙嶽看到趙詩雨這幅老成的作態,有些忍俊不禁,咧嘴笑道:“郭勇雖然是郭氏族長,但是卻與宗室的關係相近,也算是族老的子侄,想來不會與我合信商會為敵,甚至危難時刻,或可成為我們的助力。至於四大商會,別看聲勢浩大,但是根本不會同一條心,必會各為其主,分分散散不成氣候,在趙國境內,我合信商會的主場,他們成不了大事!而最後,就隻剩下趙涉一人了,不管此事是不是他所為,此人也絕對脫不了幹係!”
“也就是說,我們真正的對手實際上隻有趙涉一方!”聽了趙嶽的分析,趙詩雨點了點頭,心中暗讚: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呀!
“嗯!”趙嶽應聲道。緊接著眉頭一皺,有些氣悶地說道:“不過,趙涉掌管的是宗室的力量,卻有些不好辦了!如今我合信商會脫離宗室,另成一派,算是隔絕了與宗室眾親的往來。如今的合信酒樓更是日進鬥金,這些宗室的人早就眼紅了,若是現在我們再出手吃了趙涉,斷了這些人的財路,那無疑會另生變故。屆時不好收場啊!”
宗室開設的商行,獲益的肯定都是宗室之人,趙涉也是宗室封君,手握宗室商行,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合信商會,就不一樣了!
老爹的話,趙詩雨聽了也有些抑鬱。這被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還真是窩囊!偏偏你還得受這個氣,現在的合信商會雖說在逐漸壯大,但是跟一國宗室比起來還是有些相形見絀,這個時候要是捅出個簍子,那趙先族老都不一定壓得下底下人心的動蕩。
趙嶽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會覺得氣悶。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有些鬱結,眾人臉上都飽含苦惱,卻又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就連趙詩雨,也秀眉緊皺,閉目深思。
這時,外麵隱隱又傳來了王興的聲音。(為什麽要說“又”?)
“主上,王振那邊有消息傳來,說是稟報小姐的。”王興站在院內,遠遠地朝書房問候了一句。
不多時,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聲音:“進來吧!”
聞言,王興緩步走進了書房,行至趙詩雨身前,躬身將手中的木筒遞了上去。
趙詩雨拆開一看,先是擰眉思索,隨即雙眼一亮,嘴角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不理會身邊人詫異的目光,自顧自說道:“我卻是忘了,這趙涉能叫來幫手,為何我們不能呢?”
眾人有些迷惑,福伯出聲問道:“可是小姐,我們找誰啊?”
“噥,這幫手不就來了嗎?”說完,將手中的紙條亮了出來,上麵的內容豁然開朗:郭開吳孫,偕李牧將軍,酒樓共飲!
…………
“來來來,李牧兄,我們再喝一個!”這邊四人喝得倒是暢快,每個人臉上都帶有一些醺紅。郭開大著舌頭,端起酒具,伸到了李牧的麵前,邀其共飲。
“好,我們大家一起喝一個!”李牧見此放下筷子,連忙將嘴裏的醬香豬耳嚼爛咽下,端起酒杯與郭開碰杯,隨即吆喝一聲。
眾人盡皆舉杯,搖搖晃晃地碰了碰杯,濃鬱醇香的酒液撒得到處都是,讓李牧的眼中多了些心疼。
幾杯酒下肚,火辣飄然之感頓時散至全身,眾人眯著眼睛,享受著美酒之勁力在身體中緩緩蔓延,一時之間就連桌上的菜香都無暇念及。
李牧見眾人都喝了不少,便想起了今日前來的目的。李牧故作一副醉酒之態,眼神迷離,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唉,今日這酒喝得暢快。隻是日後公務繁忙,遠奔他鄉,恐怕也沒有機會與各位來此飲酒了呀!”
此言一出,吳孫劍南酒勁兒未消,還沒反應過來。
郭開眼睛微睜,精芒閃動,看了眼演技做作的李牧,麵上不著痕跡地一笑。隨即裝作一副剛反應過來的樣子,雙眼“迷離”,配合著演道:“將軍何出此言啊?將軍不是還要在都城鎮守……”
說到這兒,郭開立馬止了聲,“迷離”的雙眼立馬恢複“清明”,腦門上冷汗“唰”一下就滴了下來,惶惶不安的表情,表露出其心中的“憂慮”。
“郭大人怎知我還要在都城?”李牧這時也沒了方才的演技,滿臉肅殺之氣,厲眼緊盯著郭開,一字一字問道:“郭大人,還望解惑!”
李牧是軍旅中人,最討厭的就是廟堂之中的那些人心叵測、爾虞我詐,如今有人將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雖善惡不知,但這也讓李牧很是生氣。
郭開先是惶恐不安,當聽到李牧的話,臉色一變,薄怒道:“將……將軍你……,我雖與將軍相知甚少,但是將軍之勇武謀義,都讓郭某心中很是敬佩。我視將軍為知心知音,這才迫不及待誠邀將軍一同飲酒,可將軍為何……如此相待!”
說罷,郭開一臉的悲憤欲絕,忍不住怒目相視。一旁的吳孫兩人也被郭開的這副憤怒姿態給嚇到了,不敢吭一聲。
“這……”被郭開這麽一說,李牧也沒了方才的盛氣,心裏頓時感覺到有些內疚。自己厭惡此道,不成想今日也用此道傷了他人之心,這讓李牧感覺到很不好意思。
“郭大人之心李牧感佩,今日如此也是迫不得已,牧心中諸事鬱結,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郭大人給予解惑。”頓了頓,李牧鄭重說道:“今日是牧失禮,他日定當親赴太子府向郭大人賠禮。”
郭開聞言,才“消”了火氣,頓了頓足,歎息道:“唉!既如此,那郭某便舍命陪君子!將軍有何疑惑,盡數道來,郭某都會為將軍一一解惑。就算是因此惱了太子殿下,郭某也在所不惜!”
“郭兄~~!”李牧虎目含光,滿臉的感動,深情凝望著郭開。
“李兄~~!”郭開……嘔~~算了寫不下去了……
“將軍有何疑惑,盡請道來。”郭開沉聲說道,一臉認真。
李牧雙眼一眯,問道:“今日朝議之中,太子有意讓我展露頭臉,還在我麵前表露了對廉頗老將軍的不滿。我想知道,太子想要做什麽?”
“將軍,太子殿下想要做什麽,我等也不可知!但是就目前看來,殿下給將軍機會,是想扶持將軍上位!而對廉頗將軍不滿,恐怕是因為廉頗老將軍在朝議之上太過氣盛,所以心有不忿罷了。”郭開將太子的話分析了一遍,為李牧娓娓道來。
“太子殿下,是否有說過,要怎麽對付廉頗老將軍?”李牧沒有挪開緊盯的視線,追問道。
“將軍,此言過了。”郭開麵色一冷,沉聲道:“廉頗老將軍是趙國的上將軍,是我國之棟梁!太子殿下又豈會不知?所以這些渾話,將軍還是莫要再說了!”
李牧沉默不言,對郭開說的意思大概明白了。廉頗平日之作風、舉止,李牧心中也明白,被趙偃忌憚防備也是正常。並且,此事說到底也不過是自己的猜測,還有違臣子之道,私自揣度王族的心思,隻會招惹是非。
但,李牧的心中還是疑竇難解,擰眉沉思。
郭開見此,又說道:“將軍還請寬心,若廉頗老將軍沒有什麽悖逆之舉,那依郭某之見,老將軍都不會有什麽危險。殿下如今此舉,恐怕也是為了在軍方提拔出一名將領,作為製衡廉頗的存在。如若不然,以如今老將軍的威勢,恐怕日後就連王上,也不被其放在眼裏了吧!對嗎?將軍!”
李牧還是一言不發,不過麵上陰沉的表情,還是證明了,郭開所言非虛。
“酒局之上,將軍還是不要想那麽多了。將軍之名已是遍傳廟堂,眾朝臣莫不讚譽有加,相信太子殿下也不會做出令將軍為難的事情。況且殿下乃是太子之尊,將軍遵太子令,也並無違法亂禮之嫌,將軍還有何顧慮?”見李牧還是沉悶不做聲,郭開又是出言相勸了一番。
聞言,李牧麵上稍緩,深吸了口氣,欲出言相辯,不想隔間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如此好事,將軍又為何疑慮?”動聽又熟悉的聲音傳來,讓李牧一愣,隨後連忙站起,看著推門而入的趙詩雨,有些心慌,紅著臉稱呼了一聲:詩雨小姐!
沒錯,進來的便是我們的趙大小姐。隻見趙詩雨的臉上洋溢著笑意,身後王振跟隨,款款走來。
趙詩雨見李牧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掩嘴一笑道:“將軍不必如此見外。詩雨聽聞將軍要擔任都城衛軍的統領,這可是好事啊!將軍怎麽還猶猶豫豫的呢?”
方才外麵有人?!郭開心中一凜,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位趙大小姐,小瞧了這合信酒樓。
“這……李牧非是這等鑽空取巧之人,所以一時間難以決斷!”李牧連忙出聲辯解,生怕趙詩雨誤會自己是那等勢利之人。
“將軍多慮了,勢利與否,正直與否,不在其術,而在其行,在其心性!所謂‘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便是此理!所以,將軍又為何如此執著呢?須知盡忠職守,任天由命!隻要自身清漣,又何懼處身於汙濁之中?”見李牧還是執拗於此,趙詩雨便為其開導,細聲解釋道。
趙詩雨之所以會順著郭開的心意,去開導李牧,隻因為想從中看看,這郭開究竟有何圖謀!要知道在正史之中,李牧最後可是被郭開陷害,從而身死的!如今郭開竟然說他視李牧為“知音知心”?這其中定有貓膩!
趙詩雨就是要以李牧為餌,來釣郭開這條魚兒!雖說此舉有些對不起李牧,但是人生就是這樣,誰又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人的棋子呢?
另外,讓李牧當上都城衛軍的統領,這對他而言可是天大的好處,這一點郭開可沒有說錯。都城衛軍頭領,雖說軍職不高,但是這代表的是君王近臣,一旦功事有利,那李牧的身價就一躍而起,難以估量!
所以,趙詩雨才會這麽不管不顧,讓李牧靜下心來去做事,這對他而言,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至於你說這樣對廉頗會不會不公平?這與我趙大小姐有何幹?!再怎麽戰國名將,惹惱了家父和勝叔祖,趙詩雨也不會甩他!舔狗誰愛當誰當!
趙詩雨的一席話,把郭開聽得一愣,也讓李牧聽得是受用無窮,這才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起身端禮道:“牧,謝過詩雨小姐解惑!”言談舉止很是拘謹。
“將軍不必拘禮,算起來將軍這次也算是福運使然,詩雨也無甚好東西,便將此物送予將軍,提前祝賀將軍,將來升遷之喜!也算是聊表詩雨心意。”說著,趙詩雨上前一步,伸出手抓在李牧的胳膊上,將手中一個純白的物事交到了李牧的手中,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羞怯。
趙詩雨大大咧咧,與其相對,李牧此刻卻是像個小娘們兒,扭扭捏捏的,直教人看了心裏起疙瘩。
李牧翻開一瞧,感覺有些熟悉,仔細一看才知,這便是合信商會的會員憑證,隻不過這張憑證上麵,寫的是:尊貴會員“李牧”!
李牧雖然不知道尊貴會員和低級會員之間有多少差距,但是光看這憑證的做工就甩吳孫手中的八條街!(吳孫:喵喵喵??)
就那低級憑證都要十金,這尊貴會員的價格可想而知,李牧連連推辭:“詩雨小姐,此物想必甚是尊貴,牧不過是沙場兵將,如何能得之?還請收回!”
此言一出,就看到趙詩雨的臉瞬間拉了下來,麵無表情地說道:“將軍這是瞧不上詩雨的禮物嗎?詩雨雖為女子,但也是真心祝福將軍,難不成將軍嫌棄這禮物俗氣?”
“這……當然不是,小姐之禮,牧當然是求……求之不得。但……但是牧並未幫到小姐,也未幫到合信君,現在就收下如此大禮,豈非……豈非貪利小人了嗎……”看到趙詩雨臉上陰晴不定,李牧一下就慌了神,手足無措地解釋,希望趙詩雨能明白。
“噗!原來如此啊!將軍真是見外,先前詩雨遇刺之時,將軍不也出手護佑了嗎?”說完,臉上喜笑顏開,睜著亮晶晶的雙眼看著李牧。當真是女人善變!變臉都是天生的!
“既如此,牧便收下了!”被趙詩雨這一來二去忽悠得一愣一愣,李牧後背冷汗直冒,生怕再推辭下去,把趙詩雨給惹哭了,那就不好了~~!
見李牧不再推辭,趙詩雨展顏一笑,甚是明媚。而後看了看其他三人,視線落在了郭開臉上,雙眼微眯,輕笑著說道:“郭大人,此次真是辛苦大人了啊!”話說得含含糊糊,眼中神光閃動,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