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道門盧生
在現場環境近乎魔幻的情況之下,人群之中終於有一位「文化人」,提出了自己的不同見解。
「這位老道,在下覺得老道方才所言差矣!」有人聽了這道人剛才的故事,義憤填膺,認真辯駁道。
「好!!」趙詩雨心裡很是激動,對出聲的那人大加讚揚。方才人群對道人的讚許和認可,差點兒讓趙詩雨自我懷疑,以為自己記憶中的夸父都是假的。
聽到有人出面質疑,那道人不慌不忙,笑臉相對:「足下有何指教?」
「那列子·湯問中有載,夸父乃是北芒之神,死於逐日,而非追攆炎帝!」文化人引經據典,文氣鄒鄒,有理有據。
「呵呵呵~~」道人輕浮一笑,似有些輕蔑,眯著眼笑道:「列子所載,乃是道家空想之語,何以當真?再說了,那炎不就是日嗎?炎帝未嘗不是那夸父所逐之日啊~!」
「可……可是夸父也並非是飲無量之水而撐死的呀?明明是欲北走飲大澤未至而渴死的!!」文化人有些不服氣,仍舊出面辯駁。
「這就無可查證了~~」道人朝著文化人拱了下手,歪著頭戲說道:「這古籍所載,根本就無從考證,皆是些鄉野傳言,怎能以之辯論?夸父究竟是渴死的還是撐死的,你我又沒有親眼見過,如何能蓋棺定論呢?無非是各執一詞,互不說服罷了!」
「就比如,那傳聞中整合人族,開創文明之風的黃帝,傳聞其晚年仍能御女三千,那你說這黃帝是像傳聞中那樣御女三千而白日飛升呢?還是操勞過度掏空精氣而暴斃呢?」
「……」文化人當即歇氣,無話可辯。
眼見出言質疑者被否,旁觀者也都議論紛紛,對道人所言愈加尊崇。
「高人真不愧是高人啊~~這講得真好!」
「看樣子前輩這葫蘆里的鹵湯,來歷不凡啊!就是不知道跟合信酒樓相比如何了!」
「沒聽人前輩說了嗎?這古方可是追溯到上古炎帝,那能一概而論嗎?」
「你這話就有些偏頗了,人嬴凰公主也不差啊,難不成越老的東西就是好的?」
「對頭,俺也覺得嬴凰公主家的方子好!」
「你管人家好不好,人合信酒樓的鹵湯又不外售,咋們就算再眼饞又能怎樣?」
「對頭,這老道雖說神神叨叨,但是人家有東西啊~~就是不知道這價格怎樣……」
人群中的議論,自然逃不過道人的耳朵。
道人掃視了一圈,見眾人的興趣已經被勾了起來,時機已然成熟,當即笑臉開懷:「諸位,看來是認可了我這葫蘆里的財~!」
「廢話少說,你這鹵湯怎麼賣?」方才喊著要吃狗屎的那人,有些窘迫地問道。
「不貴~~不貴!一小碗鹵湯,十金!」道人抬手輕捻長須,淡然出聲。若是光看著姿態,仙風道骨,彷彿是將財帛視為糞土的得道高人!
「十金!!!」圍觀人群頓時就炸開了鍋。
這道人的葫蘆看上去不小哦~~像剛才那種破碗,倒個五六十碗不成問題,難道這一葫蘆的鹵湯就價值六百金??!
「前輩,看您這打扮也是個道家中人,你們道家不是講究修身養性淡泊名利嗎?你這……這十金是不是也太……太黑了?」
「好傢夥,這前輩就是前輩,要價都比旁人狠一籌!」
「那是狠一籌嗎?那簡直是把我們扒光吊起來賣!!十金啊~~老子這狗肉攤擺了三年了都沒掙到十金!」
「咳咳……老哥,您這身膘,別說十金,就是白送給別人施到地里上肥,那莊稼也得膩死,說不定還得倒賠錢!」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瞧見人群情緒有些激憤,道人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諸位不知,我這葫蘆里的鹵湯,那可是濃縮之後的精華!是精華中的精華!!就這一小碗,兌入百斤的肉湯之中,便能化腐朽為神奇,讓諸位老闆的狗肉增香一個層次,就算比之合信酒樓的滷肉,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我不信~~除非你先勻給我一碗,讓我試試先~~」一個機靈的老闆頓時出聲。
此人一出聲,旁邊立馬就響起調笑聲:「果然不愧是我二狗哥,這佔便宜的功底無人能及啊!哈哈哈~~!」
「二狗哥,你剛才不是跟前輩打賭嗎?可還算數??」
「對啊二狗,這地上的狗屎還冒著氣兒呢,你不趁熱?」
「去去去~~說正事兒呢!」名為二狗的男子頓時燥得一臉紅,惱羞成怒地揮手,把方才揶揄幾人逗得樂開懷。
眾人之間的揶揄玩笑,並未讓道人鬆口:「諸位老闆說笑了,我這一葫蘆的鹵湯之精,耗費了不知多少的香料名葯,這可是大補之物!我敢保證,這一碗鹵湯你們買下之後,馬上就可以當場試驗,若是效果欠缺,十金全款退還!」
道人說得堅決,同時也自信滿滿,這反倒是讓圍觀的眾人心有躊躇,思索著得失。
合信酒樓的滷味,那可是揚名天下的。不論是何等食材,只要經過合信酒樓的鹵湯鍋,拿出來那就是珍饈!
現如今這樣的機會擺在這些狗肉攤老闆面前,若是把握得住,不說把店面開多大,以後的生意絕對要火爆好幾個檔次!
成皋的狗肉一條街,可是遠近聞名的名吃,茲要是入秦或者由秦國境內北上的商號,成皋是必經之路,入了成皋就必會來這關內嘗一嘗狗肉。
有穩定的客源,要是再有味道上的創新,添上這道人售賣的鹵湯精華,那金錢還不是滾滾而來?
一時間,不少人的臉上都有些意動。
這一條街上的狗肉攤起碼有三四十,這其中不少人都是從先輩的手上接過的攤子,家境也算殷實,十金雖然不少,但是也不是出不起。
若是把握住了機會,把這狗肉攤做大做強,那今日損失的十金,不多久就能連本帶利地再賺回來。
眼見現場的氣氛變得火熱,眾人都一臉躍躍欲試,想要出手採買,趙詩雨顧不上其他,連忙出聲:「這位道長,若是小女沒有記錯的話,這鹵湯好像並不能一直用下去吧?」
若是正常買賣,趙詩雨不會幹涉其中。但是這鹵湯可不一樣,趙詩雨心裡最清楚,就算是一整鍋滷水,最多也就能用個把月天氣,然後便會慢慢失去鮮香味。要是想一直用老滷水,那就必須定期添加新滷水以及香料食鹽熬煮,並且嚴格按照要求熬煮,防止其腐壞,這樣才能經久耐用,越老越香。
這正是滷味價高的原因,食材雖然低廉,但是那些香料,尤其是所用的食鹽,那可不是小數目。除了日進斗金的合信酒樓,尋常的酒肆攤販根本就養不起一鍋滷水,這也是趙詩雨沒有將鹵煮配方公諸於世的緣由,民眾根本就負擔不起!
要知道以當下的世道,不算各國物價的細微差異,一石粗糧的價格基本上在三十錢左右,也就是四斤糧一錢;但是一斤食鹽的價格,十倍甚至百倍於糧食的價格!
在盛產海鹽的齊國國內,一石食鹽的價格就已經達到了千錢,將近一金的價格,三十倍於糧價,這個數字足夠一個三口之家兩年多的花銷!這樣的鹽價,足以讓平民望而卻步,不敢染指。
而在缺少食鹽的國度,食鹽的價格更加離譜……就這,還是建立在沒有兵荒馬亂,沒有發動戰爭的前提下。
若是一個地方天災人禍併發,那麼糧食和食鹽作為保證人體生存所需的必需品,這兩者的價格往往會被炒上天際,平民根本就沒有活路,唯有一死。
可以說,儘管在合信府廣傳農耕的當下,民眾基本上擺脫了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的悲慘生活,但是各國對於食鹽的限制和其昂貴的價格,依舊是平民大眾無法負擔甚至不敢負擔的大山。
像道人手中的那一小碗,就算真有效果,全加到湯鍋中也就能頂旬日左右,等煮得肉多了,那味道自然也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也就是說,讓這些老闆花十金買下的一碗滷水,最多也就能用十天,十天之後就啥都不剩了,一日一金啊!
這個道人並沒有將這一點說明,不管對方是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這都是對民眾的欺瞞和不負責,趙詩雨在現場,自然不會對此旁觀不管。
靜~~~此言一出,方才還熱熱乎乎的氣氛瞬間冷場,眾人眼巴巴望著出聲的蒙面女子,各自心中貌似也有所察覺,購買的熱情也隨之消減了下去。
見狀,那道人臉色微頓,沒有絲毫被拆穿的惱怒和羞憤,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認:「不錯,這滷水確實沒辦法長時間使用,估計用個幾次,那一股香味也就會淡下去!」
「什麼??」道人對此毫無隱瞞,但這坦然的語氣,卻讓周遭的圍觀者群情鼎沸。
「老道,你這不是坑人嗎?十金就賣這麼個玩意兒??」
「MD幸虧老子機靈,要不然這些年攢下來娶二房的老本就要被這個糟老頭子騙走了!!」
「扯淡,剛才就你嚷得最歡,要不是人家提醒,你小子連一房都保不住!」
「這老頭不會是騙子吧??要不要移交官府??」
「買賣講究兩廂情願,你又沒買,怎麼能算騙你呢?」
頃刻之間,方才對道人的讚揚和尊崇之語,轉為了謾罵和嘲諷,徹徹底底,不留情面。
對於眼下的變故,那道人坦然相對,毫不在意,反而還饒有興趣地看向趙詩雨,輕聲詢問道:「這滷水的使用之秘,天下間唯有合信酒樓之人知曉,這位姑娘,能否告知,你是如何得知這滷水不能常用的呢?!」
「……」趙詩雨目光一凝,眼角掃了下周邊,發現圍觀者都看了過來,顯然眾人對道人提出的問題也很感興趣。
為了不暴露身份,趙詩雨戴上了面紗,但是時間一長,也不敢擔保會不會露餡,遂連忙答覆道:「小女家中行商,與合信商會有些來往,有幸見過嬴凰公主幾面,偶然間聽公主說起過!」
「原來是這樣……」眾人瞭然點頭,顯然也是信服了趙詩雨的這個解釋。
「如此……倒也說得過去!」道人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趙詩雨,深意滿滿,但卻並未再出言糾纏。
趙詩雨自然發現了道人的怪異,當下眉頭微緊,沒有在此地久留,抽身而退。
而在揭露了道人的面目之後,人群在「義憤填膺」地過了把嘴癮之後,漸漸地也各自散去。
「老道,你這一葫蘆一金賣不賣?」雖說不齒於老道的「品行」,但是一些狗肉攤的老闆,對老道手中的鹵湯倒也很感興趣,即便不能長久使用,但也能在短期之內發一筆橫財!
此言一出,七八個人就圍了過來。顯然,抱著這個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道人眯著眼睛,目光緊緊盯著一個方向,所指的盡頭赫然是剛才出聲的趙詩雨。
「老道,這一金也不少了,你這一葫蘆也沒多少,我們都是小本生意,給不了你太多了!」見道人沒有搭話,眾人還以為對方是閑給得太少,當下委婉相勸。
眼看著趙詩雨等人在一處攤位上坐下,道人眼睛一亮,嘿嘿笑了兩聲:「拿去吧,分文不取!」
說著,道人一把將葫蘆推了出去,腿腳一發力,瞬間從地上蹦了起來,拍了拍後面衣服上的塵土,閑庭信步,往前邁去。
身後的搶奪聲,道人根本就不在意,走到那王二狗狗肉攤前,朝著正在忙碌的老闆道了一聲:「兩斤狗肉,一壺苦酒!」
「呦~~你這老道怎麼還沒走?」老闆瞧見來人是剛才賣鹵湯的道人,頓時戲謔出聲,調笑了兩句:「這酒肉可不便宜呀~~貴客能吃得起?」
老闆的戲謔聲,讓裡面端坐等候的趙詩雨也看了過來。
「這老道……怎麼還跟來了?巧合嗎?」趙詩雨眉頭微皺,心裡不住地思索:「難道是因為斷了他的財路,就賴上我了??」
「小姐!」旁邊,蕭閆瞥了眼這個身形枯瘦的道人,向趙詩雨請示:「要不要我出手……」
「不急~」趙詩雨的目光一直在那道人身上,眼看著對方跟那老闆說了兩句之後,就直奔自己這一桌而來。
道人走到跟前,也不拘束,直接坐在了趙詩雨的對面,這才笑著告罪道:「姑娘,這攤位地方緊促,就姑娘這裡有空位,在下厚顏討個座,可好?」
「……」趙詩雨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鄰座,美眸閃爍,盯著對座的道人,心中暗罵一句:腦殘?
還討個座?屁股都坐下來了還討個座,真是老太婆鑽被窩——給爺整笑了!!
「道長順心即可!」趙詩雨很違心地說了句,一邊還摁下了小綠奴,不讓旁邊的兩人惹事。
就這樣,這小小方桌之上,四人圍坐。道人毫不遮掩,眼巴巴盯著面紗蒙面的趙詩雨,動不動就嘿嘿嘿地傻笑,一點都沒禮數,猥瑣至極,讓人心生厭惡。
趙某人臉上雖古井無波,但是面紗下的銀牙都快要咬碎了,要不是答應了馮劫不惹事兒,趙詩雨現在就一巴掌呼到對面的臉上,看那道人還敢不敢腆著B臉笑。
而小綠奴和蕭閆二人,各自都帶著怒意,惡狠狠地盯著這個無禮的道人,心火升騰,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開來。
當此時,那道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收回了在外人看來冒犯的目光,嘴角一咧,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今日出行之前,在下為自己卜算了一卦,天火同人!在下今日是要遇貴人啊!」
「既然是貴人,道長怎的還在此浪費時間,難道不怕貴人擦肩而過嗎?」趙詩雨強忍下心中的疙瘩,對眼前這個行為舉止處處都透著詭異的道人,很是不喜。
「姑娘~~就是在下的貴人!」道人笑著說道。
「我?呵呵~~那道長這卜算的本事還真是差強人意啊!」趙詩雨基本上是咬著牙從嘴裡蹦出了這句話。
貴人?就憑你剛才盯著老娘笑得那麼猥瑣,把你閹了都有可能,還貴人~~!
似是聽出了趙詩雨語氣中的煩悶和厭惡,道人臉上笑容不減,只是眯著的眼睛變得幽深,幽然道了句:「能與嬴凰公主相對而坐,這可是多少天下人求而不得的殊遇呢?」
「!!」趙詩雨眸光微閃,眼皮子都顫了下,心中暗暗一嘆:唉~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隔著面紗都能被人認出來~~
道人的聲音輕幽,是故這旁邊並未其他人聽到,沒有人知道,這小小的狗肉攤上,居然會坐著聲名傳天下的嬴凰公主。
聽到道人道明了趙詩雨的身份,蕭閆心神一震,警鈴大作,目色瞬間變得狠厲,抬手呈劍掌,一擊橫掃,直指道人脖頸!
這道人瘋瘋癲癲,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接近自家小姐,定有陰謀!!先打暈押回去再說!!
瞬息之間,蕭閆念頭百轉,選擇了一條最穩妥的方式,不管這道人有何企圖,先保證趙詩雨的安全!
掌風四溢,出招凌厲精準,道人看到蕭閆出手,目中精光一閃,剎那間抬起乾瘦的手掌,捏住了蕭閆的手腕,將這一掌牢牢箍在了身前半尺,不得寸進!
「這!!!」手腕處傳來的無可抗拒之力,讓蕭閆瞳孔驟然放大,心中驚駭莫名,眼前那乾瘦猥瑣的道人面孔,成了蕭閆心中的夢魘。
「小……」心神震悚之下,蕭閆的思緒都快要停滯下來,本能地張口,讓趙詩雨快些逃離,但是……
「嗡!!」這方桌間的一方天地,就像是活了過來,無形的壓力狠狠擠壓在蕭閆的身上,天地之威,讓蕭閆這位一流頂尖高手彷彿置身於充滿重水的牢籠中一樣,無法流轉內息,無法言說動作,甚至就連聽覺感知,都被紛紛抹去。
「咯……咯……」詭異的聲音,從蕭閆身上傳出。就像是身軀僵硬之人,微微掙扎后骨頭摩擦的聲響。
在旁人的眼裡,就是蕭閆劈掌劈向道人,而道人出手抓住了蕭閆的手腕,兩人動也不動,彷彿按了暫停一樣。
「蕭閆?」趙詩雨有些疑惑,疑惑蕭閆為何會傻在這兒不動,當下伸出手放在對方身上,正準備推一推。
「嗯??」觸手可及的僵硬,甚至還在微微顫抖,趙詩雨立馬察覺到了不對。
「你幹什麼!!!」仔細看過後,蕭閆臉上的震驚、僵硬,以及對面道人的輕蔑之色,讓趙詩雨瞬間反應了過來,怒聲呵斥了道人一句。
被趙詩雨吼了一聲,那道人立馬放開了緊錮的手掌,蕭閆像是被拉回了現實一樣,身子猛地一歪,差點兒就癱倒在地。
「哈~~哈~!」蕭閆胳膊抻在桌上,堪堪撐住疲軟無力的身軀,嘴裡不停地喘著粗氣,目光震驚之中,還帶有幾分惶恐之色,愣愣看著旁邊的枯瘦道人。
「蕭閆,你怎麼樣?」趙詩雨眉頭緊皺,陰冷的目光掃了對面的道人一眼,偏過頭看向蕭閆,有些擔憂。
「小姐,我無礙!」蕭閆漸漸地緩過神,這才發現自身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傷勢,方才的經歷就像是一場幻境一樣。
但……那逼真的一幕,那種彷彿天地都在抗拒抹殺自己的存在,那種感覺,蕭閆只在荊軻的身上感到過,這絕不只是虛妄!
「這個道人,到底是誰?!」蕭閆一雙眼睛都釘在道人的身上,戒備滿滿。
「你究竟是誰?!」這個關頭,趙詩雨自是看出了問題所在,連蕭閆都被此人輕易鎮壓,對方可不是籍籍無名之輩,當即問到其來歷名諱。
趙詩雨和蕭閆一同盯著,小綠奴見到后,雖然腦袋裡有些迷糊,但還是惡狠狠地呲著小虎牙,瞪著旁邊的道人。
場面,一時有些焦灼。
「狗肉來嘍~~~客官,請!」就在氣氛僵固之際,那狗肉攤的老闆,兩手裡抱著三大碗熱氣騰騰的狗肉,放到了四人面前的桌案上,笑著打了聲招呼,便跑去前面招呼其他桌客人。
方才道人和蕭閆之間的交鋒,隱秘無跡,動靜不大,也就趙詩雨吼的那一聲稍微大了些,旁邊的人根本就沒有發現。
「公主,吃~!」道人見到狗肉端上桌,身子前傾,嗅了嗅這股子香味,頓時食慾大開,笑呵呵地打了聲招呼,伸出手就準備抓碗里的肉塊。
「啪~!」趙詩雨抬手,手執筷子直接攔在道人的黑手前面,敲了敲桌子,嚇退對方的黑手,陰沉著臉喝道:「你到底是誰!來此有何目的?!」
雖然這道人的實力不俗,能夠輕而易舉壓下蕭閆,但是趙詩雨對此絲毫不慌,這成皋關內數萬秦軍,蒙恬蒙驁這些統兵之將都在,荊軻也就在這關內,若是敢動自己,對方也絕對跑不出成皋地界!
被趙詩雨阻斷美食,道人臉上一苦,無奈地收回黑爪子,兩手向前一拱,禮數周到,整個人瞬間正經了不少:「道門盧生,見過嬴凰公主!」
「道門??」對方自報的這個道門,就連蕭閆對此都一無所知,更不提江湖小白趙詩雨了。
不過,這個名字,趙詩雨卻感到有些熟悉……
「盧生??」趙詩雨一臉狐疑地看著對面的道人,心裡忍不住腹誹道:這難道就是以讖語「亡秦者,胡」忽悠秦始皇北征匈奴的方士盧生??
不光如此,這盧生為始皇帝尋求仙藥無果,最後臨行前還嘲諷始皇帝以凡人之軀妄求仙人之壽,氣得始皇帝坑殺了跟盧生有染的四百六十名儒生方士,這便是「坑儒」的起因!
可以說,從歷史來看,眼前這逼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你是方士盧生?」趙詩雨眯著眼睛,目光幽幽地看向對面端坐的道人。
「公主認得盧生?」這回,換盧生自個兒詫異了。自己這一回可是頭次出山,這趙詩雨怎麼一副熟知自己的表情?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趙詩雨點了點頭,臉上一副心平氣和,偏過頭到蕭閆耳邊,聲音細若遊絲:「去把荊軻找來,再讓蒙恬領一隊弩兵,今天不能讓這狗比跑掉……」
「……」蕭閆一臉懵逼。
「公主……」對坐的道人盧生,一臉無語地看著趙詩雨:「在下聽見了……」
「聽見啥?我什麼都沒說呀?」趙詩雨一臉驚詫,莫名其妙地看著盧生,睜眼說著瞎話。
「……」盧生,蕭閆。
「公主心中對道門……或者是在下,是否有什麼誤會?」盧生想了想,還是很委婉地問了句。
「沒有!」趙詩雨回得很乾脆,同時心中嘀咕:放心,你不委屈!
這下,盧生更迦納悶了,忍不住疑惑相詢:「既然公主沒有偏見,那為何不問緣由,就要對在下刀兵相見呢?」
「你剛才不是還傷了我的人嗎?」趙詩雨指著蕭閆,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公主誤會了!」盧生哭笑不得地說道:「若非這位壯士先出手,盧生也就不會順勢反擊!再者,方才便有說起過,公主是盧生的貴人,此次盧生面見公主,是為了追隨公主,又豈會對公主不利?」
「哦?你要追隨我??」趙詩雨心中一奇,有些不解:「為什麼??」
「順天應時!」盧生目中神光一閃,緩緩道出了緣由。
「順天……應時……」對這個理由,趙詩雨已經有所耳聞了。前些年的書信來往中,嬴政提起過一嘴,秦國那個卜丞,貌似也是類似的說法。
趙詩雨眯著眼盤桓著,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著什麼。就連盧生看到趙詩雨臉上的隱晦神情,心裡都沒底。
「最後一個問題,你若是回答得讓我滿意,我便暫且答應讓你隨行!」片刻之後,趙詩雨臉上的思索盡去,給了盧生一個準信。
「公主請講,盧生定知無不言!」盧生回得恭謹。
「你是怎麼看出我身份的?」趙詩雨對這一點很糾結,因為在她看來,自己的偽裝應該還算可以的。
「……」盧生。
蕭閆:「小姐關注的點果然和尋常人不一樣……」
雖然對趙詩雨提的問題很是疑惑,但是本著端正的態度,盧生還是耐心解釋道:「公主出行的消息雖然隱秘,但是也並非無從查詢,只需要大致推算出公主途徑成皋的時日,再以望氣之法探尋,自然能夠發現公主所在!」
「望氣之法??」趙詩雨的聽覺很敏銳,立馬就察覺到了神異的地方:「望氣是什麼東西?」
「世間萬物,皆有獨一無二的不同氣息,強弱不同,形式不同,每個人的氣也都不盡相同,亦如命運多舛,各司天命!」盧生小聲為趙詩雨作解釋,神秘兮兮的,像是談論什麼不傳之秘一樣。
「你能看到這種氣??那我的氣是什麼樣的?」盧生這麼一說,趙詩雨就來了興緻,忍不住問了句。
對此,盧生面色沉著,嚴肅認真,鄭重回道:「公主,有母儀天下的氣象!!」
「……」
「蕭閆,去叫荊軻,讓蒙恬多帶些人過來!」
「……」盧生。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要針對你!」表·趙詩雨。
「盧生,必須給我死!!!」里·趙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