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風雨欲來,同船異心
相府。
衛單跟在府內管事之後,面色沉寂,目中古井無波,走在亭閣小道之上,朝著主院書房緩緩行去。
兩人身後,一隊隨行侍衛甲胄披身,腰別刀劍,冷酷隨行。
顯然,如今的呂不韋在樊於期出事之後,隨之察覺到了衛單的異樣,也就無需再持禮數。此時押解召見,怕是要事後問責,摘清自身了。
對此變故,衛單的心裡早就有所準備,自然也就多了幾分思量。不過,衛單卻沒有料到這一切會這麼快……
在前往主院書房的路上,衛單的腦海之中一直不可避免地思索著一件事情:嬴政布下這一大局,目的究竟是為何??
要知道,奉天閣之所以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去與趙國合謀,便是因為謀算若成,對六國來說那效果可是不亞於打一場合縱伐秦之戰的!而且還是打勝的情況下!雖然……
就目前看來,那井然井忌和王騰,顯然就是嬴政為了將奉天閣和趙國拉入陷阱泥潭的誘餌……
只不過,秦國縱然算成了此舉又能如何?又有什麼好處呢??難道一切都是為了奉天閣嗎??別逗了~~
儘管衛單對自己和奉天閣信心滿滿,但是同時衛單也有自知之明,要說嬴政是為了打擊奉天閣而精心謀划這一場局,這顯然是自己扛著雞毛換肩膀——不知輕重!
奉天閣算什麼?就算是鼎盛時期,衛單也不敢說在咸陽這個地界上跟秦國正面掰頭,什麼行動都得暗地裡悄摸摸地搞,即便要搞大動靜也必須得藉助呂不韋這個秦國相邦。這麼說吧,奉天閣跟咸陽各方力量比起來,那就是個大點兒的螻蟻,沒看到城衛軍和廷尉都攆著奉天閣等一眾敵國勢力到處跑嗎?大家都是見不得光的,在這個地界有什麼可豪橫的~~?
在這一點上,衛單心裡還是很有點數的!
再說了,嬴政是誰?儘管現如今還年少,但是在外面士子的傳言當中,嬴政那可是剛一回國就敢對峙華陽太后,甚至在國宴之上頂撞羋系的天命之主!之後的事情,雖然民間流言沒有根據,但是衛單心裡卻明白,羋系的落寞還有趙國對秦國的屢次失意,都跟嬴政脫不了干係!由此可以窺得一斑,得知嬴政的心府究竟有多可怕!
一個年紀尚輕便能玩弄形勢於鼓掌,將諸般變數算得一清二楚,完善自身謀划的君王,衛單絕不相信對方做局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一個區區奉天閣!將奉天閣這個對象換成呂不韋,還算稍微講得通!
不過,這一點也讓衛單想不通。要說呂不韋現在聲威隱有鵲起之勢,憑藉著過往威望以及先王重託,再加上太后的全然信之,如今已經是秦國朝堂之上的一座山,但是這座山比起嬴政來講,依舊遜色不少!
自從羋系衰落之後,宗室緊跟著出手侵佔了以往羋系的版塊,再加上以往宗室在各方的影響力,如今的秦國朝堂之上,宗室勢力起碼佔得半數。而宗室之首的宗正嬴洪,儘管平日里低調處事,沒有任何亮眼的功績,但是卻沒有一人敢輕言不遜!這就是宗室統籌運營,經管四方的最直觀體現!
而在嬴政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與宗室關係匪淺,秦國歷代君王宗室都是全力輔佐,根本就沒有二心!再加上秦國上等豪門的蒙馮兩家,一個是軍中上將軍,一個是執掌司法刑罰的廷尉,這些加到一起,要論起來如今的呂不韋還差上許多呦,嬴政要想撤換呂不韋,犯不著下如此大的手筆!
畢竟這次做局,就證明嬴政早就知道了樊於期是奉天閣之人,那麼衛單呢?自然是不言而喻!
就這一點,足以當作撤換掉呂不韋的借口!呂不韋這一次倉惶進宮,顯然也是有此擔憂。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嬴政只是單純地想把呂不韋和奉天閣當成猴來耍,那自然兩說。但衛單的心中,卻一直有所思量,覺得嬴政的目的應該不止於此!
此次事件當中,除了奉天閣和呂不韋牽扯其中,剩下就只有趙國了!
按照嬴政以往的作風,不管是假借秦趙合盟伐燕,還是與六王訂立五年互不侵犯縱約,都可以看得出來,嬴政對於大局和天下大勢的理解,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此基礎上,細細思量這一件事情,不難看出,嬴政若是有意引導趙國撕破盟約,倒還真是有幾分可能!
雖說這一盟約,只不過是當時的七國礙於形勢,不得已才定下的委曲求全之法,可以說這一盟約自從誕生就是為了被撕毀的,但是具體怎麼撕毀的,這其中的意義可大不相同!
若是由六國主動撕毀,那代表六國已經恢復了鼎盛時期的國力,有信心通過合縱來對抗甚至擊敗秦國!
只是如今,這盟約卻是被六國被動撕毀,具體點兒說,是被趙國單方面撕毀的……這麼一來,秦國以此為依借,出兵征伐趙國便是合情合理,六國縱使有合縱之情,此時也不好乾系太深,畢竟明面上道義上說不過去!
什麼?你說大爭之世誰講道義??那也不看看六國那一幫營養不良瘦不拉幾的德行,敢在秦國的面前強勢嗎?
自古以來,強者隨心所欲率性而為,弱者空談仁義道德,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在這一件事上是趙國理虧,那麼秦國出兵揍趙國的話,其他人敢張口逼逼賴賴,恐怕很大的結局是被秦國拉來一起挨揍!不過這是趙國自己捅的簍子,其他各國不惜得罪秦國,也要幫趙國擦屁股的可能性,嗯……懂的自然懂!
所以說,強行做局令對手陷入泥潭,再占著道義出手佔便宜,這很符合秦國往昔的嘴臉,也很像是嬴政能幹出來的事兒!
這麼說來,嬴政此舉是為了博得出兵之先機,在六國合縱之盟的條件下攻破一道口子,強行與趙國1v1,那也變得合情合理!
但是……縱然這個猜想在各方條例上都算合理,但唯有一處讓衛單感到不解,那便是秦國此次「出兵」,究竟抱著什麼目的?或者通俗點兒講,秦國想要打到哪一步?是趁機滅了趙國?還是只削弱趙國的國力??
趁機滅了趙國?可是趙國算是六國當中最硬的一塊骨頭了,不算北境雁門三郡的二十萬邊防軍,即便是邯鄲周邊的二十萬大軍,還有各地駐守的零零散散十數萬軍隊,這些加起來的實力也不算小,秦國想要啃下這三四十萬抵抗兵力,恐怕還得再來一次「長平之戰」,才有滅趙之可能。
在此期間,趙國北境的李牧以及二十萬大軍,飄蕩不定的六國,都將會是此戰之中不可忽視的變數,稍加不慎秦國便會自食惡果,被崩了牙口。退一萬步講,縱然事成,趙國的全力反撲,對秦國自身也必然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傷,而除趙國之外的燕楚魏可都養精蓄銳,眼巴巴看著呢~~這一來一去,縱使秦國一舉滅了趙國,但是結果究竟是利於秦,還是弊於秦,真不太好說!
換句話講,六國現如今雖然對秦是弱勢,但是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在這一場事關天下的千古大局之中,六國若是稍有不慎,便會凄慘退局;而秦國比之六國,也不過是擁有失敗的本錢罷了~~秦國敗得起,若是有一絲失誤,葬送掉自己的無敵之勢,再度回到昭襄王時期的分庭對抗,屆時縱然還能佔得幾分優勢,卻也不再是碾壓,一統天下的變數將更大!
這個道理,衛單自己都想得明白,嬴政這個背負秦國歷代先君遺願的王,會想不明白?
故此,秦國此次絕不可能與趙國開展滅國之戰!起碼在衛單想來,應是如此。
可是說來說去,嬴政究竟想要做什麼,這其中曲折,卻讓人看不明白。不過衛單的心中,卻有了些許的揣測……
先前信陵君在趙國的時候,曾與嬴凰有過一面之談,也從嬴凰的話中,看出了些微端倪……與其說是看出,倒不如說嬴凰根本就沒有遮攔,言論極為大方。
而嬴凰對秦國的維護和偏向,也讓信陵君心中響起了警鐘,對此一直有所防範,身為秦國奉天閣主使者的衛單,自然也知道這一事。
若秦國此次的目標是嬴凰的話……那麼秦趙之間,必有交鋒!!此事絕不可能遂了嬴政的心意!
別的不說,趙王的脾性,信陵君拿捏得死死的,衛單自然也有所耳聞。秦國想要得到嬴凰,「活著的」嬴凰,恐怕難如登天!
陷入思索的衛單,沒有發覺周邊的環境,直到來到了一處屋檐之下。
「先生稍候~~」就在衛單沉浸於內心思量之時,前面帶路的管事一聲張口,拉回了衛單的心神。
「……」衛單抬眼看了看熟悉的院落,嘴角扯出一抹輕微的涼笑,平靜看著帶路管事進屋通稟,心中無奈苦嘆:當下危局能否渡過,才是重中之重啊!
自從早間相府封閉,侍衛無間隔的巡衛,衛單的眼線和通告根本就出不了相府,被呂不韋壓制在這一隅府邸之內,外面奉天閣的近況,以及關於此次事件的一些猜想,根本就遞不出去。
毫無意義地困死,這對於衛單這個間者而言,是最致命的!間者走的是一條沒有退路的路,道路的前端唯有一死,而死得其所,便是間者的最高榮耀。
衛單可不想被困死在相府,在屋外等著的時間,腦海之中已經將以往準備好的退路說辭翻騰了出來,做足準備,只待稍後面見呂不韋之時,施展一番了。
不多時,進屋通稟的管事出了屋子,三步下了台階,來到了衛單跟前,說道:「先生請吧!」
說著,側身一引,雖然不復往日的恭謹,卻也沒有貶視鄙夷之舉,倒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管事。
衛單聽后沒有猶豫,一步一步,沉穩靜氣,緩緩邁步進屋。
來到屋內,衛單目光一閃,瞬間便看到了首位閉目端坐的呂不韋,依舊如往常般衣冠整潔,儀容端正,沒有慌亂,沒有憤懣,唯有平淡。
聽到腳步聲,呂不韋此時也睜開了雙眸,看到堂前駐步不前的衛單,淡然一笑:「先生來了,快請坐!」
「……」沒有被牽連沾染泥潭的憤怒,沒有受到欺騙的惡性,呂不韋此時所表現出的平淡,倒是讓衛單感到些微的陌生。
自從此前在呂不韋面前失去信任之後,這半年期間內衛單都沒見過呂不韋幾面,如今再次對坐,已事關生死,呂不韋的變化也讓衛單有些摸不著底,氣勢也隨之弱了幾分。
等到衛單沉默坐下,呂不韋伸出手,就跟往常一樣倒上茶水,遞到了衛單面前,輕聲說道:「此前,不韋曾經問過先生一件事情,先生究竟是不是奉天閣之人,當時先生的答覆,可與如今的局勢有所不同啊!」
單刀直入,開門見山。這話,呂不韋說得極為淡然,沒有燥火激憤,沒有暗流洶湧,有的只有平靜和淡漠。
而這般變化,也讓衛單心裡沒底,當即沉著應聲,平聲靜氣地說道:「事到如今,衛單再做辯解,倒顯得嬌作。衛單確是奉天閣之人,但是我奉天閣,卻與相邦並無衝突,甚至與相邦交涉不淺。衛單入相府後的所思所謀,也都是以利於相邦為優先。此間種種,還望相邦明察!」
衛單給出這番說辭之後,就低眉順眼看著桌案,表現出一副淡然出塵的風采,讓對面的呂不韋目不轉睛地盯著。
「噗哈哈~~~」突然,呂不韋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談之語,頓時仰頭大笑,笑聲不絕入耳:「不韋看得出,先生此番話真乃是肺腑之言啊!!」
說著,呂不韋面帶笑意,只不過嘴角的笑怎麼看都帶著幾分嘲弄:「只不過不韋想不明白啊~~先生是奉天閣之屬,乃是魏國的間者,而不韋是秦國的相邦,先生與我怎麼會是一路人?又怎麼會有交涉呢?難不成我這個秦國相邦,儘是幹些出賣邦國的卑劣之事嗎?」
衛單被呂不韋這番話說得無言以對。衛單的本意是想委婉地道出奉天閣與呂不韋的關係匪淺這一事實,但是呂不韋的反應卻是根本就不買賬,甚至還出言反諷了衛單一嘴,看樣子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而對面,呂不韋在道出這一番話之後,直接伸手背過,從身後的坐塌之上拿起了一個木匣,放到了桌案上,緩緩推到了衛單身前,伸手一指,示意衛單打開。
「……」衛單將呂不韋的動作從頭到尾收入眼中,隨著呂不韋收手端坐,作出一副靜候的模樣,衛單目中微閃下移,看著眼前的木匣,遲疑了片刻,還是伸出了手,將木匣扣梢拔下,打開了木匣。
「!!」木匣當中,映入眼中的物事,讓衛單瞳孔一縮,身形微震。
這一幕,都被對面的呂不韋看在眼中,眼見衛單盯著匣內沉默不語,呂不韋不忘提醒一嘴:「怎麼?這東西出乎先生意料嗎?」
聽到呂不韋的訴言,衛單眼帘一抬,目中似有一道凌厲之光芒,直入呂不韋眼底:「相邦是想藉此,讓衛單束手就擒嗎?」
說著,衛單伸手將匣內的東西取了出來,重重放在了桌上,竟是一具獄中刑犯所用的木枷!
被衛單質問,呂不韋不怒反笑,笑容頗具幾分涼薄:「先生應當知道,這一次你奉天閣,犯的是私通異國,悖逆造反的不赦之罪!到現在關頭了,先生難道還抱有幻想,想要安然脫身嗎?」
眼見呂不韋把話說明,衛單也不再藏著掖著,當即沉悶一聲哼,悶聲說道:「相邦既然知道我奉天閣此次所謀之舉罪無可赦,那自然也明白,若是秦王深究下來,相邦身為舉薦之人,同樣有連帶之責!更何況,此前衛單助相邦多次謀划,恐怕也不合臣子本分,這些事情傳出去,恐怕相邦少不了走一趟廷尉府!這等情況之下,相邦又該如何自辯呢?」
「奉天閣與相邦,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船隻已經駛入大海之中,翻江覆海的風浪來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奉天閣雖是不懼生死,但是相邦自己呢??」
中門對狙,硬碰硬對一場,於死局之中求生,以同歸於盡的態勢,逼迫呂不韋低頭讓步,這便是衛單的籌算。
只不過,這一番話出口,卻反而惹得呂不韋輕笑起來:「呵呵~~先生這算是,在威脅不韋嗎??」
「衛單隻是向相邦說明情況~~如今大難臨頭,你我二人都是船中的求生之人,這等關頭若是內鬥推脫罪責,到最後恐怕誰都無法脫身,落得個兩敗俱傷的局面,難免不好!」衛單語氣不弱半分,雖說沒有再硬氣威脅,但是表現出的態勢卻不讓分毫。
「呵~~」呂不韋冷笑一聲,當即微眯著眼,話鋒一轉,幽幽說道:「先生啊先生,你有兩句話說的不錯!這第一句話,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求生之人!風浪臨頭,這一條船上經受不起兩個人的重量,自然需得一人捨生跳下去,另一人方能安然渡過此次劫難!」
說著,呂不韋臉上浮現出深意的笑容,目中精芒閃現,輕笑道:「只不過在這個關頭,比拼的是對方手裡的底牌,以先生如今的底牌,就來威脅不韋,怕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啊~~」
「什麼?!」衛單呼吸一窒,臉上的淡然被瞬間擊破,顯露出了幾分慌亂。
「先生應該知道,兩年前咸陽弩機橫行,觸犯治安,最後清算羋系之際,是不韋主導查核!」見衛單臉上神情有了些許的變化,呂不韋輕輕一笑,緊跟著說道。
「而當時還是嫡公子的王上,給了不韋一張絹帛,乃是當時羋系麾下的軍需官王業所記錄,上面全是羋系私販軍中禁制弩機的詳盡明細,而先生的奉天閣,在此中也赫然有名。」
「不過當時,不韋和王上的目標是羋系,對於其他並未太過在意,是以雖然清查得仔細,但是對於奉天閣而言,卻並未深入其中仔細盤桓,以至於一部分弩機未曾找到。再加上後來,廷尉府抓到的奉天閣高層被劫獄而走,對奉天閣的探查,也就到此截止!」
說到這裡,呂不韋看向對面面色稍有些不安的衛單,嘴角微揚,顯出一抹得意的笑:「先生在當時入相府之前,曾經在不韋面前有所透露,太子府上有先生的眼線,順著這一條線索,不韋曾經私底下查了許久,終於在此前,查到了些許端倪……」
「能夠得知嬴政李斯的談話,先生的眼線定然不會是一些管事下人之流,而是嬴政身邊的近侍,甚至是備受信任的人!這樣的人,在王上進宮繼位之後,自然也不會落下,必然會隨之進宮任職。」
「去年李斯上任正監,奉王命清查奉天閣之時,先生就提前向不韋進言,從而在相邦和廷尉面前洗刷了自身嫌疑。在那個時候,不韋就在想,是不是先生在宮中的眼線有了什麼發現,才讓先生情急之下,搶在廷尉之前告知不韋,讓自己能矇混而過呢?!」
「而在之後,不韋在逐一排除了嬴政身邊的親信之後,卻偶然發現了一個人,一個曾經的下人,現如今的靜泉宮內侍長,一個本相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的人!!不得不說,先生的手段還真是通天徹地,連秦王身邊的近侍宦官,都能收入麾下,真是厲害啊!」
到了這裡,衛單臉上的血色已經消退了下去,整個人的氣色都略顯蒼白,有些無力。
只是,呂不韋的訴說卻未曾停止,一臉輕鬆,緊跟著講述道:「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不韋也派人私下查探,不過這位宮中之人顯然也懂得身在圇圄,行事需得謹慎再三,足足小半年,竟然沒有絲毫動靜,真是耐得住性子。」
「只可惜,雖然之後未曾有過動靜,但是先前做過的事,卻也並非無跡可查。」呂不韋的笑容逐漸變得陰險,看到對面衛單的臉色越發難看,也就代表著雙方互拼底牌這一關,是呂不韋勝了。
既然勝了,自然得張揚一番,於是乎接著講說道:「李斯登府試探的那天,也就是先生向不韋進言的當天,宮中負責採購的內侍去了趟平溪商鋪,應寺人吳成之請,買了些東西……」
「火蓮子,七斤?先生可知這是何意?亦或者~~先生知道這平溪商鋪是做什麼的存在嗎?」
呂不韋嘴角的笑容,越發放肆,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逼迫著對面變得沉默寡言的衛單,絲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