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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這個女子不尋常

  (被罵慘了,對於三娘子入遼之事,不想說什麼了。但有些書友說蕭二前期無所不能,現在連爹娘妹妹都救不出,想說兩句。前頭蕭二郎的對手是誰?不過是些商場爭端,黑道魁首,以他的身份和算計,自然是無往而不利。即便是去了橫山,頭上頂著的也是大宋的招牌。他要救爹娘妹子,要對付的是誰?那是兩個龐然大物,是國家機器。此刻的蕭二郎在他們面前,算得了什麼?即便是蕭大郎,也只能困居西北一隅為了生存而掙扎。嗯,即便是現在……呵呵,不能說了,但你們不妨想想某位姓馬的。)

  都亭驛今日格外的安靜。


  昔日總在是偌大的院子里耍刀武槍摔跤的遼國漢子,今天卻是不見了蹤影,院子里,耶律俊、林平等一干人穿得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什麼人。


  一頂普普通通的青色小轎走進了大門,徑直來到了院子中間。


  轎子很普通,但抬轎子的人卻不普通,陪在轎子旁邊的人,就更不普通了。


  那是皇城司新上任的指揮使。


  不過這些人今日卻都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看起來便與街上普通的轎夫沒有什麼兩樣。


  權力一張臉陰沉得便如同暴風驟風要來臨前的那一刻,指揮著轎夫將那頂青色小轎放下,拱手向耶律俊行了一禮,竟然是一句話也不說,轉身便走。


  說來當真是無禮之極。


  但耶律俊卻是不以為忤。


  心愿已償,心下歡喜,倒也不願在這些無關大局的地方與人不痛快。


  隨著耶律俊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契丹女子已是走上前去,其中一人撩開了青色的布帘子。


  「三娘子,我們又見面了!」耶律俊微笑著道。


  蕭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轎子裡面緩緩地走了出來,看著對面那張微笑的臉,道:「最後悔的便是當年在天門寨外,沒有第一時間便殺了你。要是那個時候能下此決斷,也就沒有今日今時了!」


  耶律俊大笑:「這便是天命!天門寨外一別,耶律俊是朝思暮想,三娘子或者不知道我,我卻是對三娘子的一言一行都是了如指掌呢!你的好幾篇大作,我都能倒背如流。」


  站在耶律俊身後的林平,凝視著這個一直讓耶律俊念念不忘的女人。


  說實話,就姿色而言,蕭旖雖然說也長得漂亮,但也算不上沉魚落雁,國色天香。但此女往那裡一站,卻另有一種極其吸引人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換作平常女子,此刻縱然不是驚慌失措,也肯定是心難安寧,但林平此刻從蕭旖臉上看到的,卻只是一種異乎尋常的平靜。


  一種讓他很不安的平靜。


  對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對方聲色俱厲高聲喝斥,對方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林平都曾在腦子裡構畫過,唯獨沒有此刻蕭旖所表現出來的這般的情感。


  冷靜得讓人可怕。


  好像這一切,都與她毫不相關,她只是一個看客罷了。


  「三娘子穿得單薄,外面風寒,不如內里說話吧!」林平在一邊道。


  耶律俊微笑著側身,伸手相讓:「三娘子請!」


  蕭旑也不多言,跨過轎桿,當先便踏入了大廳。


  屋裡自然沒有什麼接風的酒席,倒是牆上掛著的一副幾乎佔據了整個牆面的地圖吸引了蕭旖的目光。


  因為耶律俊直接走到了那面地圖之下,伸手從一邊拿起了一根杆子。


  「三娘子,眼下這一塊地方,便是令兄蕭定蕭長卿所佔據的地盤了!」耶律俊用杆子在地圖之上劃了一個圈:「真得是很大,不過人很少,大多數地方,都是千里無人煙的荒涼之地。眼下,蕭長卿已經全面佔據橫山,在連接斬殺了宋國大將李澹、李度之後,已經從神堂堡、羅兀城兩路出兵,而在秦鳳路上,蕭長卿麾下的吐蕃人禹藏花麻也把李淳壓製得叫苦連天。不得不說,蕭長卿在戰場之上,當真是罕逢對手啊!」


  蕭旖盯著地圖,卻是沒有作聲。


  「三娘子沒有什麼話說嗎?」耶律俊笑問道。


  蕭旖轉頭看向他,「你想要我說什麼呢?是說你馬上就要出兵側擊大哥,使他不能全力南顧嗎?」


  耶律俊一拍巴掌,道:「就知道瞞不過三娘子。的確,我大遼西京道兵馬,馬上就會出黑山,這一次就不是以往的那樣小打小鬧了,西京道總督耶律環會親自率領數萬精銳前去,而我在接下來回到上京道之後,也會帶兵出擊。」


  「是想讓我向你低頭,求你不要出兵嗎?」蕭旖冷冷地道。


  耶律俊搖頭:「蕭三娘子是何許人也,怎麼會做這樣的毫無水準的事情。不過在這件事情之上,我還是想問問蕭三娘子的看法。蕭長卿面臨如此危局,還能倖存否?」


  蕭旖轉頭,緩緩地從室內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清冷的目光,讓屋內每個人都覺得心頭有涼氣冒出,也只有一個耶律俊,笑吟吟的不以為意。


  「我如果說,接下來你們這位西京道總督又要在我大哥面前大敗虧輸了,你們是不是認為我在說夢話?」蕭旖一字一頓地道。


  耶律俊目光閃動,看了一眼林平,「的確有點這麼認為。」


  蕭旖緩緩走到了地圖跟前,仰頭看著這面碩大的地圖,淡淡地道:「很簡單,因為此時此刻,我大哥的主力,必然已經在黑山附近,張網以待,等著那位耶律環大總督一頭撞上去了。」


  「蕭長卿的主力,還在陝西路上!」林平忍不住道:「三娘子這一回可沒有猜對。」


  「用不著猜!」蕭旖道:「我大哥集結重兵在陝西路幹什麼?難不成還能一口吞下陝西路不成?吞不下去的。在擊敗了李澹、李度兩路大軍之後,陝西路已經沒有力量能正面抗衡我大哥,以張超的能耐,自然會堅壁清野。我大哥也絕不會去攻堅拔寨,因為這擺明了是吃力不討好。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在我大哥看來,他最大的敵人,絕對不是宋國,而是你們!」蕭旖一字一頓地道。「在握有橫山之利之後,宋國在戰略之上已經落在下風,陝西新敗,短時間內毫無力量向我大哥發起挑戰,能威脅我大哥的,只有你們遼人。所以,你說我大哥把主力擺在陝西路,幹什麼?示威嗎?這樣無聊的事情,漆水郡王會做嗎?也就是朝廷之上那些不學無術的東西們以為我大哥會趁機殺向大宋腹地。」


  耶律俊的臉色鄭重起來,看向林平,林平也是神色凝重。「三娘子說得有理,殿下,只怕我們得馬上通知耶律環總督小心在意。」


  蕭旖笑了起來:「飛過去嗎?算算時間,來不及了,只怕黑山之下,黃水之畔,戰爭馬上就要拉開序幕了,此戰過後,我大哥的西軍,才算真正在那片土地之上立穩足跟。」


  屋子裡鴉雀無聲,好半晌,林平才問道:「三娘子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呢?」


  蕭旖垂下頭來,好半晌,才冷目看向林平:「這些時日,我能想些什麼呢?整天悲傷難抑,痛哭流涕嗎?」


  耶律俊皺眉半晌,此刻卻又突然展顏一笑道:「如果真如三娘子所言,那我以前還真把蕭長卿看得低了,此人,倒也足以成為我的對手,未來有資格與我坐而論道了。不過三娘子,耶律環用兵一向謹慎,即便敗了,也無法傷其根本,所以,蕭長卿也僅僅是能站穩腳跟而已,等我回了上京道,親自率兵出擊,你大哥的日子,可就要不好過了。」


  「沙場爭鋒,誰勝誰負,可也不好說!」蕭旖瞥了他一眼,道:「而且,你也不會竭盡全力,你想讓我大哥成為你手中的一把刀,因為在你的心中,唯一的對手,也就只有大宋。」


  耶律俊點頭道:「三娘子說得不錯,即便你大哥這一次連戰連勝,連續擊敗遼宋,但對於兩國來說,也只是陣痛而已。因為我們都損失得起,而你大哥,卻是損失不起的。他只要失敗一次,就有可能遭遇滅頂之災。」


  蕭旖沉默了下來,耶律俊說得不錯。


  「蕭長卿這把刀有些鋒利得過頭了,一個不好,就會傷到自己。」耶律俊笑道:「不過這樣倒也更有意思了。三娘子先去休息吧,三天之後,我們便要啟程離開汴梁先回南京道,接下來還要去上京道。三娘子在汴梁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儘管吩咐下來。」


  「蕭旖不是已經死了嗎?」蕭旖冷笑道:「一個死人,還能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呢?」


  幾人看著蕭旖離去的背影,耶律俊臉帶微笑,林平若有所思,盧本安卻是有些震驚。


  「真會如此?」林平問道。


  「知兄莫若妹,只怕這一次,還真是這樣!」耶律俊道。


  「這個女人不尋常啊!」盧本安喃喃自語。


  「廢話,尋常女子,值得王爺費這麼大勁兒?」一邊的完顏八哥嘻嘻笑道:「王爺,今兒個晚上要洞房花燭夜嗎?」


  耶律俊頓時沉下臉來看了一眼完顏八哥,「你當蕭三娘子是什麼人?掌嘴!」


  完顏八哥愕然半晌,看著耶律俊冷峻的臉龐,揚起巴掌啪地給了自己一嘴巴。他倒也實誠,這一巴掌下去,半邊臉頓時便紅腫了起來。


  盧本安幸災樂禍地看著完顏八哥,說來他對這個粗魯的傢伙可一直沒有什麼好感。


  蠻子就是蠻子,哪裡懂得禮節。


  真當蕭三娘子是路邊的野花想采就采嗎?別看現在她被宋人當禮物一般送到了這裡,但殿下真想要抱得美人歸,贏得美人心,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哦。


  蕭旖這種人,豈是那麼容易能征服的!


  殿下哪裡是覬覦對方的美色呢?真想要美女,以殿下的身份,比蕭三娘子漂亮的可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原本盧本安還以為耶律俊一心要把蕭三娘子帶回去是因為蕭定的緣故,這是一箭雙鵰的事情,不但可以斬斷蕭定與宋國之間的牽絆,也可以為大遼與蕭定在以後的接洽留下伏筆,不管用不用得著,總是可以準備著的。


  但今天真見著了這個不過十七歲的少女,盧本安卻是恍然,難怪殿下念念不忘呢!


  回到房中,盧本安腦子裡還浮現著那女子的言行舉止。


  這件事情,等回到南京道,倒是要跟父親好好地講一講。


  這個女子當真只是一個花瓶或者一個人質倒也罷了,對於盧家這樣的豪奢世家而言,根本就不值得重視,但與這女子今日的短暫接觸,對方的驚才絕艷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漆水郡王殿下對她看起來也重視得很啊。


  有朝一日,說不定此女還真能有什麼驚喜也說不定。


  這一路上回去,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接觸接觸,埋下一些香火情呢!

  盧家是遼地漢人,如果這女子異日真有什麼需求而且又值得盧家出手的話,那彼此互相支持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以這女子表現出來的心性、學識以及能力,也值得盧家先做出一些試探性的投資,像這樣的投資,盧家一直都在做,十成之中,能有一成有收穫就很不錯了,但就是這一成的收穫,就百倍千倍於以前的投資呢。


  這幾十年來,盧家慢慢地從在遼地漢人世家之中敬陪末座一躍而成進入前十,在南京道更是執漢人之牛耳,便是這樣一點一點的經營出來的。


  當然,比起林家,現在的盧家還是差得太遠了。


  而且在接下來的許多年裡,只怕林家仍然會是遼國漢人世家之中的第一位。瞧瞧林景那老賊多會選人看人啊!

  盧家在耶律俊身上投資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以前的投入也遠遠不夠啊。等到耶律俊真登上了大遼皇帝的寶座,林家的勢力只會更加突出。


  當然,像殿下這樣的英明之主,明顯也不會讓林家一枝獨秀,要不然這一次也不會把自己帶在身邊了。


  其意圖,也是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的。


  這一點,大家誰都明白。


  耶律俊走進了蕭旖的房間,手裡卻是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內里放著一些菜肴以及一壺酒。


  「你今晚肯定睡不著。」他微笑著坐到了蕭旖的對面:「所以我來陪你說會兒話,想來,你也一定有許多事情要問我的。有些事情,當著下屬的面,自然是不好說的,但現在,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擺好菜肴,又替對面的女子將酒杯斟滿,耶律俊含笑看著對方。


  蕭旑也在盯著對方。


  天門寨外,對於這個人,她只有一個大致的印象,後來這個人糾纏不清,她也只不過將其當成一個笑話罷了,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真有相對而坐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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