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抉擇
想起那個時候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一直以為是個野蠻小子的人居然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當時他的表情真的好呆瓜！是十幾年來第一次看見那樣好笑的表情，可是我笑不出來。他很會替我著想，很會照顧我，同樣也很喜歡欺負我，撇去最後一條，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男朋友。”我吸了吸鼻子，回想著昨晚上與周沐申的一幕又一幕。
周沐申，過去我真的錯看你了！
若不是你，直到現在我也不敢下定決心把藏在心裏的一切告訴崔白伊，告訴此刻喜歡著的崔白伊，就算結果不如人意，我也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了，就算一會真的失足掉下去，這輩子也無憾了。
崔白伊站在三步遠的位置，看著我，眼神跟著我的話語變換無常，最終還是選擇了低頭，聲音沙啞地說：“那……你答應他了？”
“怎麽可能！”我聽清後立馬回答道：“從小到大我還真沒想過和他結婚。不過，今天過後也說不定，他本來也是個好男生，而且我的父母很喜歡他，兩人也都互相了解，畢業後訂婚，大學結業後工作一段時間就結婚。反正他家裏錢比較多，就算大學畢業結婚也不礙事。”
我抬頭看著天空慢慢變藍，再慢慢變黑，揉了揉酸酸的眼睛，繼續說：“先不說周沐申了。現在我們來說說我的過去好嗎？”
笑了笑，看著他陰沉的臉，感受著此刻有些涼的風。坐在圍欄上，渾身都是冷汗，四肢在發軟，有些坐不住。
思考了一會，他才點點頭。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所以我就開始說了，你聽好，我不會說第二遍！”
“……嗯。”
“其實我過去的性格和現在相差很多，脾氣也暴躁。在學校出了名的不良分子，讓老師和家長都沒轍，能夠保護我的隻有周沐申，謝哲宇雖然身為我的弟弟，可他唯一的樂趣就是看我挨罵。父母拿木棍打我，他就在一邊看戲。初中剛開始不久，周沐申的父母因為工作原因移民去了國外，我頓時失去了可以玩樂打鬧夥伴，同時也失去了兼職保姆的保護盾……”
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挨打，仿佛現在還能夠感受到疼，可是就算爸媽怎麽用了打，我也努力哭，可是就是不認錯，讓爸媽忍不下心再打我，隻好罰禁閉，沒有零用錢。可是我卻屢教不改，差點進軍事化管理的學校。
“在學校更加瘋狂，被記過好幾次，也退學過好幾次。為了讓我讀書爸媽是求爹爹告奶奶把我送進了一所又一所學校，直到碰見了樸野陽才稍微收斂一點。那個時候才進入青春期，對於‘喜歡’不太懂，當發現自己很想見樸野陽的時候才感歎到‘啊……這就是喜歡啊……’。接著不顧學習，不顧形象，隻要能夠得到他的一個眼神我就能夠興奮好幾天。我也曾經偷偷送過禮物、情書之類的東西，但是一個小時後我就會在校門口的垃圾桶裏發現那些東西。”
或許是單純，又或許自動忽略了很多事情，以至於很多人說我傻之後還是飛蛾撲火圍著樸野陽團團轉。那個時候比高中時期瘋狂了好幾倍呢，現在回想起也能感歎一句：這就是青春啊！
“本以為是樸野陽覺得這樣偷偷摸摸很不禮貌，所以在暗戀他近一年、他的生日宴會上我告白了。你知道他怎麽回答的嗎？說起來還真的傷我心。現在回想起來有些記不清了，反正就是拒絕的一些話吧，當天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奔向了馬路，當時一輛卡車毫不猶豫地把我撞飛，落地的悶響現在我還能夠聽到。在昏過去前，我看見了自己身上正在流血，嘴裏也滿是腥甜，卻不痛。當然，那個時候都翻白眼了，怎麽可能會知道疼痛。我昏迷了差不多兩周吧才醒過來，讓爸媽、謝哲宇毫不擔心，那個時候我才發現能夠對我最好的隻有家人。”
不管爸媽打我打得多厲害，關禁閉關得有多久，罵又罵了多少；謝哲宇對我又有多少的幸災樂禍，到了我真正受傷的時候，他們總會露出心疼的表情，說一句‘歡迎回家’，我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人。
——這就是親情的偉大。
愛情會讓人互相傷害，友情會互相利用，唯獨這份親情，沒有誰能夠輕易說分開的！
“在住院的這期間打發無聊的時間隻有看教材。真實黃天不負有心人，讓我跟著樸野陽的腳步進入了這所學校就讀。”
風漸漸停了，樹葉的‘沙沙’聲也聽不見，剛剛還在打籃球的人也離去了，剩下的隻有黑黑的天空，麵前的焦急的崔白伊，以及渾身發抖的我。
抓住欄杆的手已經因出了冷汗有些不穩，再加上用力過度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是用力還是沒用力了。
天台上有燈，不是很亮，把我們兩人的影子投到地上，有些淒涼的味道。
崔白伊依舊低著頭，雙手在身體兩側握成了拳頭。
往後仰了仰，看著天空，感覺到臉頰涼涼的：“啊……本以為自己會從頭到尾隻喜歡樸野陽的。可是出現了小插曲，那就是你崔白伊。我不知道你最初接觸我的原因，但真的讓我高興了一些日子。我是外貌協會的，對好看的皮囊沒有任何抵抗力。最初我可是真的迷戀你和樸野陽的長相，多次YY你們是屬於我的。為了接觸你們，讓你們知道還有我這麽一個人，我就算丟了自尊也行。當發現自己無力改變樸野陽那自大的性格、成為學校女生的公敵之後，我放棄了他，同時也放棄了你。”
回想過去，仿佛昨天才發生過。
他們的諷刺，他們的玩弄，他們偶爾的示好，在我腦袋裏反反複複地播放，提醒著我該離他們遠遠的，可是反而讓我更加在意他們，不管他們怎麽玩我，怎麽傷我的心，我隻想讓他們開開心心。
每每想到這些，我還是會問自己：“傻瓜，到底在堅持什麽！”
對啊，我到底在堅持什麽？要是以前，果斷不爽叫人把他們揍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可是，麵對他們我無法下手。我不知道是為了那張皮囊還是因為其他什麽。
“當我真心要放棄你們的時候，你們卻前後來討我歡心。到了最後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想離開又離不開。就連新年願望都是讓你們過得開開心心。昨晚聽到周沐申的告白後我才真正的了解到，我喜歡你們，真的很喜歡。我可以包容你們所有的過錯、任性。”
“……”崔白伊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唇瓣微張，似乎想說什麽，可是等了幾秒他還是什麽也沒說。
“最近看見樸野陽和蘇欠欠走得很近，我也放心下來了，就算某一天我不在了，也有蘇欠欠可以照顧好他。唯獨你……崔白伊，我不知道該把你怎麽辦。”
“我？”
“是你。或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有不知道該把你據為己有還是推出去送人。最初認識你的時候是聽那些小八卦，把你形容成一個魔鬼。讓我證實了這個想法時是你對冷璐告白的那時候生氣的表情，接著就是打架時候的凶狠，想著：嗯，這個人雖然有一張好看的臉，可是惹不起。接觸以後，我開始忘記了你喜歡冷璐這件事情，當你提起冷璐的時候我的心會莫名地抽痛，自然而然就避開這個問題，自我催眠道：‘在你和冷璐在一起，或者和另外的女生在一起之前，我隻想和你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像不像傻瓜？”
我不嘲笑周沐申告白時候的樣子的原因是我比他更加傻瓜。
比如現在。明明幾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事情我卻這樣長篇大論，難道就是為了感動他，讓他勉為其難在最後告白的時候給我一點希望？
算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索性就別抱希望，順其自然吧。
“你……”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我不敢吸鼻子了，因為鼻子酸得嚴重，鼻涕流了很多，如果吸鼻子果斷會把自個的形象拖到最低，用袖子一抹，切入今天最重要的正題，“不過我得提醒你，冷璐和謝哲宇兩人LOVELOVE連家都不回，想要奪回冷璐還得下一番功夫！嘛，廢話不多說了，我隻說最後幾句話，說完我就走，永遠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走？”崔白伊死死地盯著我，眼裏寫滿了慌亂。
我點點頭：“嗯，走。離開你，離開這裏，找個看不見你的地方。昨天周沐申的一句話點醒了我，‘反正都是傻瓜了，所以你的心意說不說出來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但說出來會讓自己好受一點’。反正都是難受，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今天我來給自己一個抉擇。”
“……”他又垂下頭，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